劉啟可謂是一時風光無限,甚至於,當時被許多人拿來,和星靈學院的道子方清洛,相提並論。


    惹得溪公主偷偷下場,大肆宣揚劉啟打穿東靈塔的“壯舉”有取巧之嫌,引得一眾同輩弟子,對這位先前名不見經傳,借機嘩眾取寵的界城道修心懷不滿,甚至嗤之以鼻。


    但在場眾人都久經世事,可不像左峰那般稚嫩愚鈍,他們自是知道,溪公主向外散播之言,並非全假,卻也不是全真。


    劉啟確實算是取了巧,但即便取巧,成此壯舉,也絕對當得上天才二字,隻是不好說,究竟天才到什麽程度?


    當然,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也的確認為,劉啟尚不足與方清落相媲美。


    畢竟,天才二字,遠遠不足以用來形容,生生戰出道子之稱的方清洛。


    可隨後星靈大比的結果,讓他們都大跌眼鏡。


    登山一輪,劉啟力壓方清洛登頂。


    銘碑一輪,劉啟雖輸,卻也極為有限。


    最後比武台上,雙雄決戰,方清洛底牌盡出,卻依舊敗於劉啟之手。


    強如道子方清洛,拚盡全力,也依舊無法阻擋劉啟的腳步絲毫。


    後者的崛起,已成注定。


    世上天才,猶如過江之鯽,終差其一線,直至遙望不及……


    隻要沒有意外發生,來日,劉啟必將成為,整個帝國的支柱人物之一,一言一行,都足以引動天下大勢。


    所有人都這麽認為。


    隻是他們也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這麽突然。


    再出現時,他手握虎齒,舉手間湮滅通天劍氣,彈指間滅殺觀微蘇皓。


    眾人驚駭。


    蘇皓雖然隻是觀微境初期,但論戰力,猶勝尋常觀微中期修士,更何況,還有南皇親自凝練的滔天劍光先行。


    可卻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抗之力,被劉啟輕鬆寫意地抹殺去。


    這絕不是蘇皓太弱的緣故。


    那樣的攻擊之下,放眼全場道修,能留得性命的,也寥寥無幾,不過十數人而已。


    可要知道,劉啟,還隻是一名窺門境修士!簡直令人細思極恐。


    而後蘇南出手,南宮問現身。


    二人對談,言語間屢屢涉及劉啟,越發顯得其神秘不凡。


    原以為到這也就罷了,再如何逆天,總該有個限度。


    誰料之後,劉啟又從蘇南手中奪得眾星圖的掌控,身化辰星,與之共和。


    如同天人下凡,謫仙臨世,其奪目光輝,璀璨的令人難以直視。


    更是無比從容地屈指輕彈,辰星流光,將無力招架的蘇南打得連連敗退,直至其身融鎏火,魂散天地。


    那可是蘇南!當代星靈之皇!


    就這麽死了!


    驚駭悚懼,難以言表。


    甚至,殺了蘇南之後,劉啟還要繼續對南宮問出手,盡管因後者留有手段防範而沒能成功。


    但即便這樣,南宮問也依舊當著眾人之麵,宣稱要將天下未來,托付給劉啟!


    陸沉,鍾無離,甚至一直被視作其接班人的北冥思,通通不在他的眼中。


    他眼中,仿佛隻有劉啟!


    眾人隻在旁觀,還能說什麽呢?


    而今再看到上官儀指向劉啟,言稱其必能說服南宮問,他們的情緒也已不再是驚訝,而是麻木。


    的確令人難以置信,但卻不是全無可能,畢竟,是劉啟……


    劉啟他,走得太快。


    快到所有人都匪夷所思,始料未及。


    劉啟他,又走得太慢。


    慢到所有人都習以為常,司空見慣。


    ……


    南宮問聞聽此言,倒是頗有些驚詫,他不明白,為什麽上官儀如此自信地認為,劉啟就能改變他的想法?


    上官儀卻是成竹在胸,臉上浮現出淡淡微笑,語氣從容。


    “師父,你做這一切,終究,還是為了打破藩籬,即便你心中一直想要那個答案,甚至,願意為其不惜生死,卻也斷然不能與之相悖,對嗎?”


    南宮問心頭一突。


    “至於計劃中的第二次西臨之行,你認為是兩相皆宜?我看,未必吧,若啟師侄不願,師父當如何?”


    南宮問神色依舊古井無波。“劉啟既已答應,便不會食言,與我如何做,並無關聯。”


    “先前我未出現,他自然沒得選,若師父已然身去,我也毫不懷疑,啟師侄自然會遵守諾言,畢竟,他內裏與我們其實相同。


    但,他可不是什麽迂腐之人,這一點,他勝過當年的我們不知幾許,師父應當十分清楚,不然也不會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劉啟全程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站立,但態度,已經表露無遺。


    他心中還在暗暗讚歎:上官師伯這攻心之計,當真是一針見血!


    南宮問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既有苦澀,又有欣慰,他知道,上官儀所說的,都是事實。“儀兒,你的確與當年不同了,這很好……”


    南宮問這話,顯然便意味著放棄原先的計劃,他很無奈,卻也無計可施,沒辦法,他已被抓住了最深的軟肋。


    他畢生為了大義奔走,若為了私心,毀了如今在他眼中唯一的可能。


    那樣的自己。


    他無法承認,也無法接受。


    上官儀卻在此時搖了搖頭。


    “師父,在你眼中,世人皆是你駕馭的工具,但我眼中,他們,卻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他們應當,並且能夠自己選擇所行之路,我們最多能做的,便是將一切告知。”


    “唉……你還是太單純。


    你以為,我們為何不將天地真相廣布天下?因為,沒意義。


    你以為,這世上,人人都心懷天下嗎?


    若依你的想法,隻會是崇高之人流血流淚,而卑私之人,食髓知味……”


    “我相信人性本善,何況,有我們坐鎮匡扶,而今之情形,不過是師父與南皇昔日之舉,以惡照惡罷了。”


    “人心的幽深,藏在最深之處,就好像這大日普照,也總有不及的黑暗之地,我和蘇南的放縱,不過是令其顯露罷了,他們的惡,本就存在,非照而出。”


    “若人人為善,蔚然成風,為惡者,自然無存活之餘地,便是心中偶有惡念,也隻能引而不發,深埋心底,永遠無法見得天日。”


    “你看這場中,盡是皇室子弟,世家中人,學院棟梁,城池之主,他們是帝國支柱啊,先前彼此攻伐,不過是利益聚散,人人為善?”南宮問不屑地哼出聲來。


    上官儀沉默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如今,隻是尚無團結之緣由罷了。”


    南宮問語氣顯得無比疲乏,“也許吧,也許你是對的。”


    四方界林封鎖,又有強大得難以想象的虎獸眠於臥榻之側,帝國局勢灰暗未明,可謂動輒傾覆。


    哪裏有時間,給他們看清團結之緣由?唯有駕馭眾生,方才可能,求得一線生機。


    何況在他眼中,那些愚民,豈有如此眼光?便是真有團結之緣由就在眼前,他們怕也未必會選。


    他先前便已說過,別說界碑虎獸,就是界林獸潮,這泱泱帝國,又有幾人在意?


    他欲行之舉,便是連觀望的機會也不給那群愚民,強行要他們,以己身——踐行偉大與犧牲。


    但他沒說。


    他已經“敗”了,再去爭論,也沒什麽必要,看到這一幕,上官儀卻是灑脫一笑。


    “師父,你老了,我卻也不再年輕,你垂垂暮矣,我卻是已死之軀,我們說了其實都不算,不妨聽聽,啟師侄如何想?”


    原本神情黯淡的南宮問此時眼睛一亮。


    劉啟心中不免暗暗叫苦:上官師伯,這是何意啊?南宮院長不是都認輸了嗎?辯理也不必在這種情景下吧……


    但沉吟片刻後,他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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