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看什麽?”


    “嗯?你睡醒了啦。”


    “胡蘿卜睡醒了,姐姐還在睡哩。”


    “你終於分的清楚哥哥是姐姐哩。”


    “胡蘿卜分清楚了。哥哥是哥哥,姐姐不是哥哥,哥哥是姐姐。”


    嬴成壁微微一笑,道:“我聽不明白你說什麽。”


    胡蘿卜也在嬴成壁旁邊坐下,看著遠方飄渺處,說道:“哥哥,你在看什麽?”


    嬴成壁道:“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麽。”


    胡蘿卜道:“哦。”


    嬴成壁道:“大地山河真奇妙,根本就看不完。”


    胡蘿卜道:“那就把他畫出來,寫出來。”


    嬴成壁道:“那也太難了。”


    胡蘿卜道:“我覺得好容易。”


    嬴成壁道:“從前從前我見過一個人,每天每夜都在寫他的山河世界,結果寫出來的都不是他想寫的,這個人很生氣,看著一頁又一頁,氣上加氣,最後這人終於嘔血而疲,終身不治。”


    胡蘿卜道:“胡蘿卜聽不懂。哥哥,姐姐會醒過來的嗎?”


    嬴成壁看著胡蘿卜幼稚的小臉,說道:“你說呢?”


    胡蘿卜道:“肯定啦,不然怎麽寫下去。”


    嬴成壁愣道:“你說什麽呢,又不是我寫,我又不會寫,是我以前見過的一個人…”


    胡蘿卜道:“哥哥,你會什麽?”


    嬴成壁想了想,說道:“我會練劍,我的劍法很犀利。”


    胡蘿卜拍掌道:“胡蘿卜要看哥哥練劍!”渴望的雙眼閃閃發亮。


    嬴成壁道:“好。”


    嬴成壁拔劍在手,劍尖向下,手肘向後抬起,緩緩向前刺去,這一劍很慢很慢…


    胡蘿卜看得目瞪口呆,像是在風中被風化的胡蘿卜幹,“呃…”


    嬴成壁道:“胡蘿卜,你可看清楚了。”


    嬴成壁一劍回收,向左橫勾,再緩緩地,一寸一寸向右橫劈。過後再向上舉起,衝天向上慢慢的向上一點,配合腳步緩步移動,一套慢動作的劍舞呈現在胡蘿卜眼前。


    胡蘿卜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說道:“好慢……”


    嬴成壁收劍立定,說道:“這就是天下第二劍的慢動作版。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哈哈!”


    胡蘿卜道:“無聊。”


    “無聊?我是怕胡蘿卜看得不清楚,才使得這麽慢的。”嬴成壁道。


    胡蘿卜道:“胡蘿卜要看快的。”


    嬴成壁應胡蘿卜的要求,加快了劍法,劍如一泓清泉,揮灑自如,劍影飄飄。


    嬴成壁道:“胡蘿卜怎麽樣?”


    胡蘿卜看得神癡目眩,情不自禁地喊道:“好棒!哥哥好棒!”


    嬴成壁逗得胡蘿卜開心,劍法越使越順,來回前進後退,突然高高躍起,來了個七星連珠刺,劍氣縱橫在天涯之頂,煞是好看。


    嬴成壁漸入佳境,興奮地說道:“蘇兄!你看好了!”


    嬴成壁突然收劍,一臉亢奮的看著空氣,就好像看見了蘇見光站在崖邊。


    胡蘿卜莫名其妙道:“哥哥,你在說胡話了。姐姐還沒醒呢,怎麽看得見你在練劍。”


    嬴成壁道:“不,她看見了。”


    胡蘿卜道:“她還沒醒。”


    嬴成壁道:“我知道她一直在看。”


    胡蘿卜道:“嗯嗯嗯?”


    嬴成壁道:“心靈感應,心意相通,我能感覺得到她在看我練劍!”


    胡蘿卜道:“心靈感應?”


    嬴成壁道:“小孩子是不會懂的。”


    胡蘿卜的衝天小辮似乎都要炸開,大喊道:“她還沒醒!在板板上躺著!”


    嬴成壁如遭重擊,被胡蘿卜一聲喊回了魂,喃喃道:“是啊,那是我…想…多…了。”


    胡蘿卜的臉被風吹的通紅,打打哈欠,說道:“胡蘿卜進屋啦。”


    嬴成壁獨自坐在崖邊,又看著遠方,心中道:“站著看和坐著看不一樣,躺著看呢?”


    嬴成壁突然躺了下去,雙眼緊緊地盯著正上方,“看不見了呀。”


    天空忽有點滴落下,滴在嬴成壁的臉上,是雨。


    一滴雨,兩滴雨,落在心頭。


    “已過去三天了。三天過後還有多少天…”嬴成壁對著天空數數,一二三四五六七…


    雨如同細米滴在臉上,然後彈落在旁,嬴成壁哈了一口氣,道:“又下起雪米了,冷啊。”


    天氣說冷就冷,說變就變,絲毫不留任何情麵。


    嬴成壁攤開手掌,將天空落下的雪米,收攏在自己的掌心,一點一滴,越積越多,終於滿滿的一堆晶瑩剔透的雪米。嬴成壁臉呈喜悅,像是看到了希望,奔向屋內。“娘娘!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程素看著一臉喜悅的嬴成壁,道:“你找到什麽了?”


    嬴成壁道:“冰!冰啊!你看,這雨水結成冰,落下來的雪米不就是冰嗎!快給蘇兄服下吧!”


    程素白了他一眼,道:“此冰非彼冰,是不一樣的,喂!你在幹嘛?”


    嬴成壁將雪米往蘇見光嘴裏倒,被程素一把拉回,左右開弓。


    嬴成壁頓感清醒,心情低落,說道:“娘娘,我該怎麽做?你為何什麽都不告訴我。”心中卻暗道:靈藥娘子不動聲色,莫非胸有成竹,是不是早就有法了。


    靈藥娘子道:“看天意。”


    嬴成壁看了看蘇見光,摸著臉頰走了出去,心中暗道:“娘娘若沒有辦法,何必每日為蘇兄塗抹冬日花和靈兔兔血,娘娘一定有辦法的,我且聽她說。”


    嬴成壁呆坐在天涯之頂,抬頭望著天,臉頰被雪米侵蝕,也渾然不知。


    看天意,天意是何意?


    老天你到底什麽意思?難不成也要學那癲人對著天空大喊一句,賊老天?


    日複一日,半月乍過。


    嬴成壁仿佛始終維持著這個姿勢,抬著頭望著天。


    雪米依舊打在他的臉上,像砸在臉上一樣,越砸越重。


    雪米漸大,漸漸成了片。


    沒有了疼痛,像是一隻溫柔的手,撫摸著他的臉。


    雪米成花,一片雪花停留在他的臉上。他用手拈下。


    “雪花,好大。”


    一片,兩片……


    飄入誰人家。


    漫山遍野,被披上一件白衣,白雪飄飄,天涯之頂銀裝素裹。


    嬴成壁的目光順著雪花,一直落入崖底,忍不住歎息道:“真美啊。”


    嬴成壁興奮地跑到屋裏,喊道:“娘娘,胡蘿卜,快出來看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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