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茶盞翻滾,帶著沁人香氣的茶水潑灑出去,流得滿桌都是。


    日向日足一滯,將桌子上的水漬擦幹,端起茶盞,緩緩送入口中。


    啪,茶盞再次打翻。


    日足沉默著看向自己的手,寬厚有力,筋粗皮韌,磨練了二十餘年的柔拳在這雙手上留下深深的痕跡,任何時刻,它們都是日足最可靠的武器。


    可是現在,這雙手居然連茶盞也拿不穩。


    然而,日足明白,問題不在手上。


    這一次茶盞滾的更遠,直至撞到一枚卷軸才堪堪停下。


    茶水洇濕卷軸,讓上麵的黑色筆跡更加明顯,隻掃了一眼,日足就感覺雙目仿佛被針紮了似的。


    [白眼之塚確認崩塌,日向日差生死不明。]


    這是“隱匿族老”的字跡,筆鋒、字距都有講究,外人絕對模仿不來,從很久以前,一代單傳的“隱匿族老”就仿佛無形的幽靈般存活在日向族內,連曆任族長也隻是知曉其存在,卻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誰。


    不過,探究隱匿族老的身份在此時沒有任何意義,日足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白眼之塚確認崩塌”這幾個字上。


    “信司、美子……是你們做的麽?”日足心中閃過這個想法。


    距上次和美子見麵,已經過去半年,從那以後,月神就銷聲匿跡,再無一點音訊。


    日向日足從一開始的期待,變成了失去希望之後的漠然,他以為美子已經得到了足夠的“進化材料”,自己沒用了。


    可是現在,日向的墳墓塌了。


    信司和美子還需要大量屍體麽……可為什麽不來找我呢?


    以前相安無事,偏偏是日差成為守墓人的時候出了差錯,可守墓人的身份明明隻有我和隱匿族老知道……


    日向日足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力氣之大,仿佛要將腦殼碾碎。


    這位不到三十歲的族長似乎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麵:巨大的烏雲堆積在日向一族的上空,雲中的恐怖怪物時隱時現,隨時準備覆滅這個存續千年的忍族,可身為族長的自己卻無能為力,什麽也抓不到。


    不……不,其實能抓到的東西,還是有一點的。


    日足吐出一股濁氣,喃喃自語:


    “族中有鬼。”


    ……


    日向悠鬥抿下一口熱茶,再把空茶杯放在桌子上,動作流暢穩當,沒有一滴熱水灑出來。


    “石岡重信,這個人必須死。”他點了點桌上男人的照片:


    “一邊交好火之國大名、一邊和雲隱村暗中聯係,偷偷為火之國大名雇傭雲隱忍者,真是好買賣啊。”


    “是,部長大人。”戴著麵具的日向汐敬聲道:


    “需要把石岡重信的照片放到村子的任務欄上麵麽?”


    “不用,不要走正式通道,我們暗部處理即可。”日向悠鬥笑道:


    “木葉和火之國同氣相連,大名隻是一時糊塗,你嚇唬他老人家幹嘛?石岡重信的死亡現場做得漂亮些,別讓大名太難看。”


    日向汐領命,轉身離開辦公室。


    悠鬥轉動筆杆,批複幾份文件後,便起身來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火影岩。


    幾名工匠被繩索拴住,正在打造第四個雕像,近一個月過去,年輕男人的輪廓已經頗具雛形。


    日向悠鬥伸出手,敲了敲牆壁。


    不多時,同樣頻率的震動從玻璃傳到他的掌心,震動的源頭,來自上方。


    日向悠鬥抬頭看向天花板,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自己的上麵,就是波風水門的火影辦公室。


    篤,篤篤,篤篤篤——很累啊,歇一歇吧。


    篤篤篤,篤篤——晚上別著急回家,出去弄碗拉麵吃。


    篤篤,篤篤,篤篤——翹班吧,去樓頂吹吹風。


    一牆之隔的上下辦公室,有著一套無人知曉的暗號。


    波風水門和日向悠鬥雖然都是極其穩重的家夥,但說到底年紀都不大,而且在戰場上養成的習慣根深蒂固,一天幹坐著處理公務也會煩躁,久而久之竟弄出了這套別樣的交流方式。


    一個是火影,一個是暗部部長,沒人敢監督他倆,某種意義上講,這暗號的私密性相當高。


    和波風水門達成“下班後去村子東郊釣魚”的約定後,日向悠鬥活動活動頸椎,坐回辦公桌,皺著眉頭繼續工作,嘴裏還嘟囔著罵人的話。


    ——就算是身體強健的忍者,也扛不住久坐和上班的摧殘!


    這是日向悠鬥回到村子的第二個星期,一切照常發展,他依然是兢兢業業的初代部長。


    跟蹤日差、找到墳塚、將大量屍體移送到濕骨林、毀去墳墓。


    這一係列動作耗費了四天時間,但卻沒人對他的失蹤提出質疑。


    暗部部長的所有行動都被嚴格保密,除了波風水門,無人有資格質問日向悠鬥。


    在別人看來,玉獅這種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因為機要任務而出村幾天再正常不過,更何況悠鬥在離開前,已經對外界透露了仙術的事情,水門知道仙術的修煉需要大塊時間,也不會懷疑。


    到了晚上,日向悠鬥和波風水門如約來到東郊的小河釣魚,漩渦玖辛奈性格潑辣,但卻絕不是不講理的悍婦,水門想什麽時候回家都行,反正他要麽在火影辦公室,要麽和悠鬥在一起。


    日向悠鬥在暗地裏有個“呆瓜純情男”的綽號,玖辛奈對他特別放心,跟這種不懂男女之事的少年混在一起,怎麽可能學壞嘛?


    月上枝頭,波風水門告別分家少年,提著六斤重的鯉魚繞村子一圈回到家中。


    日向悠鬥則留在原地,用出逆向通靈來到了濕骨林。


    濕骨林中,掛滿了日向屍體。


    一台機器擺放在平整的石台上,火力全開,被臨時抓過來小蛞蝓一邊操弄機器,一邊看顧恒溫培養室。


    一張張新出爐的神之假麵迎風飄展,仿佛通向自由的旗幟。


    日向悠鬥張開雙臂,遙遙擁抱這片旗幟的海洋。


    他知道日足不是蠢人,也許會發現端倪,但對忍者來說,千般算計也隻是調味品罷了,最終決定一切的,永遠是手中的苦無!


    在得到足量的“神之假麵”後,僅從戰力角度考慮,木葉村內,能絆住日向悠鬥腳步的,隻有波風水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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