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芷恬送走了鳳芷妍之後,就吩咐身邊的下人不要跟著她,然後獨自一個人朝著湖心亭走去。


    她心裏此時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酸酸澀澀的,似乎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她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


    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歡過沈傲,畢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而且她的騎馬技術也是沈傲教會的,所以她一直認為自己將來會嫁給他。


    然而,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尤其是姑姑的行為讓她感到非常尷尬和難過。她知道,從此以後,她和沈傲之間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在一起了。


    可是她並不想隨便嫁人,因為她對其他人都沒有感覺。原本她的心情已經夠亂了,現在更是亂成一團麻。


    這時,酒的後勁漸漸襲來,鳳芷恬覺得頭暈乎乎的,她試圖揉揉額頭,努力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就在這時,她發現自己正朝湖中跌去,她連忙呼救,但卻沒有人回應。正當她驚慌失措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拉回岸邊。


    由於慣性作用,她整個人撞到了那個人的胸口上,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奇怪的是,鳳芷恬並沒有感到害怕或緊張,反而莫名其妙地感到安心。


    “為了沈傲,要投湖了?”那聲音仿佛帶著嘲笑般。


    “胡說!我明明是喝多了酒,有點頭暈。”鳳芷恬語氣帶著委屈,“勞煩使者喚我的宮婢來,我這會兒頭暈的厲害。”


    “沒出息。”蕭炎話雖然這樣說,下一刻便伸手環住她的肩膀,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不行不行,這不合禮數。”鳳芷恬有些焦急地說道。


    “你跟本王這樣的蠻夷講禮數?”蕭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發現懷裏的小女孩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隻能依附著他,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他本來就很高,女孩子輕的好像沒有什麽重量,輕鬆的就像自己走步一般。


    “不行不行,你不可以這麽抱我。”鳳芷恬掙紮著想起來,但是已經開始意識有點不清了。她的雙手無力地推著蕭炎的胸膛,但卻無法掙脫他的懷抱,倒是將兩人距離拉得更近了些。


    蕭炎看著懷中的女孩,她緊緊地摟著自己的脖子,身子還不安分地扭動著。蕭炎皺起眉頭,威脅道:“再亂動,本王就將你丟進湖裏喂魚。”


    懷中的女孩聽到這句話後,果然安靜下來,但身體卻依舊緊繃著。蕭炎低頭看去,隻見女孩緊閉雙眼,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微微顫動著,臉上泛著紅暈,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害羞。


    蕭炎轉頭吩咐身邊的侍衛無心:“無心,你去告訴二公主的婢女,就說本王已經將她們家公主送回宮殿了,讓她們先回去等候。”


    無心領命而去,他動作敏捷,腳尖一點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緊接著,蕭炎抱著鳳芷恬也離開了湖心亭。按照常理來說,他完全可以叫一頂轎子過來,或者直接將這個麻煩的小東西交給他的婢女,可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情愫作祟,讓他不願這樣做。於是,他就這樣靜靜地抱著鳳芷恬,一步步向回走去。


    走著走著,蕭炎突然感覺到有水滴落在自己的胸膛處,一滴接著一滴,仿佛要滲透到他的肌膚深處。他低下頭,發現鳳芷恬的眼角掛著淚珠,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入他的衣衫之中。


    “就這麽喜歡沈傲?見不得他受一點委屈?”蕭炎語氣有一點冷,但眼神卻很犀利,“這點屈辱都受不了,以後怎麽成大器。而且學藝不精怪不得他人。”


    鳳芷恬搖了搖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醉意,仿佛在訴說著心中的委屈和不滿。


    蕭炎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這個醉酒的女孩倔強的小臉,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無奈與憐惜。


    “本王不知道,你便說與本王聽。”蕭炎盡量放柔了語氣。


    誰知道這句話一出口,鳳芷恬哭得更厲害了,淚水如決堤般湧出,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發泄出來。她一邊抽泣著,一邊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結果弄得滿臉都是淚痕,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更是將鼻涕和眼淚一把一把抹在了蕭炎的身上。


    蕭炎見狀,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鳳芷恬的頭發,擦了她臉上的淚痕。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動作有多輕柔,仿佛在嗬護一件珍貴的寶物。


    鳳芷恬漸漸停止了哭泣,抬起頭望著他,眼中閃爍著淚光。


    “蕭炎……”鳳芷恬喃喃地說道,這是她第一次直呼蕭炎的名字。蕭炎聽到她喊出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禁一陣悸動。他從未想過,一個小小的稱呼竟然能讓他感到如此特別。


    “嗯,我在聽。”蕭炎輕聲回應道,第一次沒有用疏離的稱呼,而是用了“我”。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格外親近,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鳳芷恬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她低下頭,輕輕地靠在蕭炎的懷裏,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心跳聲。


    “我不是鳳麟國的人,不會將你的秘密告訴他人。隻需放心。”


    女孩抬起頭,看著蕭炎說:“其實小時候,我也很愛畫畫和跳舞,但沒人知道。我並非一開始就喜歡騎馬射箭,隻是因為我不想與姐姐競爭。我們是雙胞胎,難免被人拿來比較。而在我們三兄妹中,父皇最疼愛我,對祁墨最為嚴格,卻對姐姐最為疏忽。隻有當姐姐表現出色時,才會得到父親的讚揚。”


    蕭炎靜靜地聽著,心中滿是感慨,這小女孩的內心世界遠比表麵複雜得多。她用堅強和獨立掩蓋了內心的脆弱,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女孩繼續說道:“姐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連舞蹈都跳得極好,字也寫得好。既然她已經那麽優秀,我就更不願去觸碰她擅長的領域。我擁有了父皇的寵愛,便不再需要他的誇讚了。做人不能太貪心,對吧?”說著,她輕輕打了個酒嗝。


    “除了小時候,我便沒有在別人麵前跳過舞了,其實我悄悄跟你說哦。”女孩神神秘秘的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看著女孩黑如墨的大眼睛,“我樣樣都會一點,不精通罷了。隻是沈傲他明明知道的,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卻要拿我的傷疤羞辱我。”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覺得我不學無術了。但是有什麽關係呢,我的姐姐那麽好,她在母後肚子裏的時候就已經把什麽好的都給我了,所以她出來的時候身子才會那麽弱,差一點就養不活了。”


    “我們小小的就沒有母後了,父皇的愛就隻能分一點點給我們,還要分給天下。我如果什麽都搶,姐姐不是太可憐了嗎?我什麽都不要了,什麽都不要。”鳳芷恬像睡著了一樣,突然嘀咕了一聲,又變得小聲了起來,“可是我又很貪心,我也想要大家關注我,其實我也會很多的。”


    蕭炎摸了摸她的額頭,將已經熟睡的她往懷裏攬得更深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價值,你不必活成別人期待的樣子。”


    但是鳳芷恬已經睡著了,並沒有聽見他的話。


    “芷恬,芷恬。”蕭炎將兩個字反複在唇齒間默念,“叫什麽芷恬,應該叫蜜糖才對,真像一顆蜜糖。”


    無心和無術一直靜靜地跟在他的後麵。


    無術用手臂懟了對無心:“你說咱們主上是不是對這公主動心了。我怎麽沒見過主上抱過哪家的姑娘,或者對哪個這麽上心。看人家醉了巴巴地跟著出來。”


    “別亂說話,你的十軍鞭還沒領呢。”


    “別這麽掃興好不好。”


    彩藍早就率領一眾宮婢在門口焦急等待著自家公主,當看到蕭炎抱著她回來時,震驚得眼睛都瞪圓了。這……這也太不合禮數了!這些蠻子不會欺負自家公主吧?


    想到這裏,她連忙迎上前去行禮:“奴婢彩藍叩見大王,謝大王送公主回宮。”接著,她小心翼翼地從蕭炎懷中接過鳳芷恬,同時用眼睛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幾遍,確認自家公主並無大礙後才放心下來。


    蕭炎看著彩藍的緊張模樣,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調侃道:“你家公主酒量可真差啊,以後還是少讓她喝酒。”


    說完,他轉身便準備離開,但腳步卻突然一頓,轉頭看向彩藍,叮囑道:“記得給她衝一碗醒酒湯,不然明天早上起來她肯定會難受得哭天搶地。”


    蕭炎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彩藍看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公主,不禁心疼起來,於是急忙將她抱到床上,然後打來熱水幫她擦拭身體、整理衣物,並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躺下。


    做完這些後,彩藍又親自去煮了一碗醒酒湯,一勺勺喂給公主喝下。等一切都忙完,彩藍終於鬆了一口氣,但心裏還是有些擔憂。


    回想起蕭炎離開時那如狼般凶狠的眼神,彩藍不禁感到一陣後怕。


    她暗自祈禱,希望公主今晚沒有做出什麽讓這位殘血國使者惦記上的事情。畢竟傳聞中,這些來自殘血國的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


    想到這裏,彩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喃喃自語道:“我的好公主啊,奴婢真心希望您能一輩子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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