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從山裏蜿蜒而出,在小溪流經的小山坡上,一大批帶有顯著的星火境北地特色的民居順著地勢依山而建,臨水而築,形成了一個依山傍水,風景秀美的小山村,這個山村人丁興旺,總共有四百來戶人,是附近幾個村中人口最多的一個村,整個村的人都姓聞,這就是遠近聞名的聞家村族居之地。


    聞家村村口處是一塊地勢平坦的開闊地,用青石鋪成一塊平整的曬穀場,是聞家人平常晾曬糧食,大件東西的地方。也是聞家人的練武場。曬穀場的一角,有一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綠蔭如蓋,遮天蔽日。這是一棵皂角樹,是一棵千年古樹,是聞家千年前的始祖,從雷池山內九峰上移栽回來的神樹。


    它在聞家人心中,和祖山——雷池山同樣神聖,幾乎用同樣規格頂禮膜拜。這棵樹,它的神奇之處,是在於它是唯一一棵不被雷池山天雷攻擊的大樹。在雷池山境界,在十餘代聞家人的印證下,聞家人發現了一個現象:雷池山方圓八百裏境內,幾乎就沒有一棵高度超過8米的大樹,凡是超過8米的林木敢木秀於林,必定會被一道天雷給劈成兩半,以至於在雷池山的森林,無論地勢高低如何,都很難看到什麽參天林木。唯一的例外,便是聞家村村口的這棵皂角樹,樹高超過五十米,樹冠打開形成的樹蔭有數百平方,按照雷池山其他樹木的下場來看,這應該是典型的天雷攻擊靶子,雷池山早就該降下萬道天雷將它劈成幾半了,可雷池山的天雷卻仿佛忘記了它的存在,連大樹旁的曬穀場都在雷雨中被天雷劈過數次,偏偏這棵樹千年以來卻從未遭受過一次雷擊。


    皂角樹下,既是聞家孩子嬉戲玩鬧的場所,也是聞家老少媳婦的情報交流地,一些膽大皮實的半大小子爬到樹上,站在高處向遠方張望。而樹下,一群女人正聊的火熱,她們聊的主角則是今天聞家喜事的主角—聞濟。


    “哎呀,二叔總算成親了,也不知道他挑了那麽久,這次挑了什麽模樣的媳婦?”一個模樣周正的花信少婦看著前方的山坡,發出了一句感歎


    另外一年齡相仿的少婦哧哧打趣道:“喲,小四不是回來報信說了嗎?二叔這次可是由神殿大祭司親自指婚,老六家的你在感歎啥,莫非是二叔沒選你這樣的?”


    老六家媳婦卻是理直氣壯的回答:“選我這樣的就對了,瞧我這,”說著,老六媳婦雙手托了托胸脯,“要是二叔媳婦有這一半,二叔就偷著樂吧”


    另外一個年齡稍大的媳婦一巴掌拍在老六媳婦屁股上,笑道:“應該說還有這大屁股,男人看了都恨不得貼上去,看著就是大茶碗,老六那壺水估計都裝不滿你這個碗吧?”。


    此言一出,一幹媳婦頓時嘻嘻哈哈笑成一團,女人開起車,講起葷段子,就沒男人什麽事。在聞家,一百年前有個聞家先輩,龍精虎猛,短短一生,娶了六個媳婦,夫婦和諧,恩愛有佳,聞家老先祖曾留下一個經典段子:男人如茶壺,女人如茶碗,能配幾個碗,就看男人壺裏有多少水。這個典故,聞家媳婦都聽說過,所以一提起這茬,所有人都心領神會。


    另一媳婦笑著接過話說道:“還好老六去跟著二叔練過,否則還喂不飽你吧?


    “切,”老六媳婦挺起胸膛,一拍胸脯“老娘天賦異稟,要想打敗我,老六還要練幾年”


    “哎喲,說你胖還比喘上了,也不知道是誰大晚上叫的跟白天樹上蟬子似的,大半個村子都聽的見”。


    眾人頓時又哄笑成一團,老六媳婦紅著臉道:“大哥別說二哥,臉上的麻子一樣多,猴子屁股一樣紅。不過,你們說,我們家老六跟二叔才練了一年不到,二叔據說是打小就練,那得有多猛!”。


    “就是,就是,我們家那個跟著二叔才練了幾個月,一天到晚跟個牲口似的”另外一個媳婦讚同的點了點頭,隨後笑看著老六媳婦:“要是二嬸子沒老六媳婦這身段,這屁股,怕是受不了哦……”


    頓時,一堆女人起哄的起哄,打鬧的打鬧,笑哄哄的鬧成了一團。這時,站在樹上的小孩大聲喊道:“來了”。頓時,一群女人跟變色龍一般,立即停止了打鬧,恢複成端莊正經的模樣。今天是聞家的大喜事,更是聞家所有人敬重萬分的聞家二爺的大喜事,私下,聞家的女人們嘻嘻哈哈,沒個正形,開起車來臊的新任族長聞家二爺麵紅耳赤,可正式場合,聞家女人們卻是從不掉鏈子,絕對能撐的起場子。


    喜慶的嗩呐聲由遠而近,一支車隊緩慢的靠近了聞家村。走在隊伍前頭的聞濟已經看見站在大樹下穿著紅衣服的一堆女人,看清了她們那含義莫名的笑臉,聞濟突然心裏有點發怵:這群女人,他可是完全招架不住。


    但聞濟顯然是多慮了,樹下的女人們看見車隊走近,便列成兩隊,為首的卻是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滿麵紅光,臉上堆滿了慈祥的笑容。緊隨其後的是聞家長媳莫翠英,她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大聲喊道:“聞家媳婦拜見二嬸,恭迎二嬸入門見禮,請二嬸移步”。


    後麵女人也齊聲喊道:“拜見二嬸(二奶奶),恭迎二嬸(二奶奶)入門見禮,請二嬸(二奶奶)移步”。


    看見這群女人的舉動,聞濟有些感動,在星火境的婚禮習俗中,女子嫁人,從此就是別家人,為免新嫁女子孤單勢弱,無人撐腰,便由夫家中媳婦陪同入門見禮,表示女子縱然出嫁到了別人家,也有妯娌姊妹相助,夫君不能隨意欺辱。而有多少族中媳婦陪同自己未來的媳婦入門見禮,看似是給新郎下馬威,實則表明新郎在族中的人緣和親和力,所以才會有人站出來陪自家媳婦見禮。參與伴禮的媳婦越多,則表示新郎在自己家族中的人緣越好,越受歡迎。聞濟沒想到聞家三代媳婦一個不落的站了出來,齊刷刷的站成了兩排,像兩隊雄赳赳的衛兵為新娘撐腰,紮場子。


    聞濟先行下了馬,迎向了站在前方的老婦人:“嫂子,怎麽勞動您親自來伴禮了?”


    “小弟,哼哼,翠英她們分量不夠,壓不住你這猴子,今天我來給弟妹撐腰的,你以後可以不能給欺負她啊”這老婦人是聞家目前輩份和年齡最高的人,受聞濟敬重的老嫂子,殷秀梅。殷老看著和自己孫子一樣大的聞濟氣場十足的說了一句場麵話,轉而溫和笑道:“你在這裏耐心的等著,我去把你媳婦接過來”。


    聞濟對於婚禮也是一知半解,隻能點了點頭,傻傻的按照司儀的話,率先站在了皂角樹臨時設置的祭祀台台前的指定位置上,等著他的新娘。車隊前後護衛的聞家男丁門被趕到了邊上,兩隊新娘護衛隊昂首闊步的走到了馬車前,掀車簾,應該由聞濟的母親來做,聞濟的母親已逝,長嫂如母,殷秀梅自然當然不讓,掀開車簾將頭戴金色麵具,身穿正紅色喜服的新娘迎了來下。新娘剛一下車,聞家媳婦都心中發出一聲驚呼:這未來的二嬸的氣場也太大了,雖然戴著麵具,但身段高挑,目光柔和,與她的目光接觸到了,親近之中便多了一份敬畏。雖然不清楚的她得模樣,但所有與之目光接觸的聞家媳婦都肯定的認為,她一定是之前聽說的那種絕代美人。僅僅一出場,聞濟的新娘便征服了聞家的女人們。


    “請,二嬸”,站在一旁莫翠英開口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兩隊聞家媳婦護衛出一條專屬通道,直至神樹的祭祀台前,聞濟正站通道的盡頭等著她。祝孛兒下了馬車,向掀開門簾的殷秀梅點頭致意,又柔和的向莫翠翠道了聲謝,抬頭看向天空,天空中此時烏雲密布,其中雷霆銀蛇蠢蠢欲動。一位身強力壯的聞家媳婦適時的將一柄由聞家神樹樹幹打造出的華蓋豎立在新娘背後。


    “二嬸,不用擔心”莫翠英習以為常的開口解釋道:“這是祖山顯聖的自然現象,因為您目前還沒正式過門,所以才會有雷霆臨空,過了今晚,一切都好了”。


    “?”祝孛兒看向莫翠英,眼神中透出好奇的目光。


    莫翠英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卻是沒有回答,隻是再抬了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祝孛兒藏著心中的好奇,也沒有繼續追問,邁著輕柔的步履,壓抑住內心的緊張情緒,在眾人的注視和一路的行禮致意中向前方的祭祀台走去,那裏佇立著一道身影:身穿紅色吉服,身材修長挺拔,頭戴一麵紅色火焰麵具,正回首看著自己,他的目光清澈而柔和。突然,祝孛兒心中如潮水一般湧起一陣悸動,緊張的情緒被莫名的悸動衝散,心情逐漸平緩了下來,一步,一步,她緩慢而堅定的走了過去,與他並肩而立。


    “新人跪拜天地,一叩首........”。


    “陰陽和合,火焰不滅,生生不息”。在沾滿大紅喜字的喜房內,聞家老少媳婦圍成一團笑嗬嗬說著祝請辭。


    “二嬸,摘下麵具,讓我們看看吧”一個媳婦笑嗬嗬的開了口。祝孛兒臉上泛起羞紅,在眾人的注視下,坦然的摘了一直戴在麵上的金色麵具。在次之前,聞濟率先摘下了臉上的紅色麵具,可聞家人壓根沒瞧他一眼。


    “哦.......”眾人看著祝孛兒的絕色容顏,發出一陣驚歎。聞濟也有些發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他媳婦的容貌,皮膚白皙如玉,腮凝新荔,鼻膩鵝脂,雙目猶如一泓清水。他腦海中突然泛出一句話來:“六宮粉黛無顏色,回眸一笑百媚生”。


    率先回過神來的老嫂子殷秀梅將兩個新人的麵具上下合在一起,頓時,麵具上方升騰起一團火焰,眾人又發出一聲驚呼:“陰陽和合,頓生火焰”這可是萬中無一的吉兆。


    “好,好,好”老嫂子滿麵笑容的連聲說了三個好字,轉身吩咐道:“好了,全部都給我滾蛋了,不準打擾小弟和弟妹了”。


    “二爺,這麽漂亮的二奶奶,今晚,你可得悠著點”一位年輕的媳婦笑嘻嘻的補了一句


    隨即,一眾人嘻嘻哈哈的出了門去,將時間留給了兩位新人。


    厚實的門房將外麵的聲音全部隔絕了,裏麵頓時安靜下倆,成親後一路走來,這是兩個人第一次麵對麵,聞濟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話,麵對害羞低頭的新娘,聞濟摸了摸腦袋,從懷中掏出一張黑色靈符,手指輕點,靈符上陣法閃動,一團核桃大小的光團從聞濟腦門上飄了出來,印在靈符上。


    “娘子,你把這一份記憶吸收了”聞濟開了口。


    聽見聞濟的話,祝孛兒抬起來頭,臉上的羞澀消去,看向聞濟遞過來的靈符,眼中流露出一絲好奇,卻依言,伸出一隻蔥白玉指點在了靈符上麵,隨著靈符光芒閃動,祝孛兒閉上雙眼,消化這份記憶,剛剛消散的羞澀又重新悄悄爬上了麵頰。良久,“這是什麽?”


    “這是玄女歸元經,是女子修煉的心法,嗯,算是古武學的東西”。


    祝孛兒出身大家,自然知道在術法元年以前是古武學的時代,隻是古武學在術法興起之後迅速沒落,除了少量傳承,普通人已不知曉古武學昔日的高光時刻了。


    “幹嘛教我這個?”


    “額……”聞濟摸了摸腦袋,有些尷尬的解釋道:“玄女歸元經有陰陽雙修之法,煉陽補陰之術,與贔屭負山勁相輔相成,我們聞家男子都跟我修煉贔屭負山勁,而女子卻一直無人傳授玄女歸元經,此事隻能拜托娘子了”。


    原來如此,祝孛兒頓時明白了聞濟的意思,確實如此,修煉之中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麵,聞濟除了傳給自己,還真沒法傳給聞家其他人。


    “”那你今天也累了,就早點休息吧,希望娘子能盡快修煉有成,今天你就睡床上吧,我就睡板凳上。”


    “在鎮上聽閑話說聞家村的男人近些年不知道吃了什麽藥,一個個凶猛無鑄,莫非就是修煉了贔屭負山勁?”


    聞濟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這簡直是聞濟的一大恥辱。


    “你是贔屭負山勁的開創者?你練了多久了?”


    “我不是開創者,算是傳承人,應該算了打小練習?”


    “難怪啊”從聞濟的記憶中知曉了部分緣由的祝孛兒紅著臉,低著頭,輕聲問道“我雖未修煉這玄女歸元經,但也非尋常人家出身,從小打熬身體素質,接受各種體能訓練,莫非不能與你大戰三百回合了,你也太小瞧人了!”說完這生平最大膽的一句話,祝孛兒羞的頭都埋進了胸脯裏去。


    聞濟聽見了祝孛兒那低不可聞的一句話,卻是無疑聽見了一句聖語仙音,一股原始的獸性從腳底直從發梢,讓聞濟立即撕掉了假正經的麵具,露出餓狼的麵目,徑直撲了過去,獰笑道:“那,娘子,且與我挑燈夜戰,大戰三百回合了”。


    而這時,窗外突然雷聲大作,在一陣陣雷鳴之中,屋內屋外風雨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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