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成長為一名術法巔峰的強者,堅韌不拔,牢不可摧的意誌和心性是必要的條件,這個意誌和心性跟其自身的實力並沒有多大關係。很多低境界的法師在麵對巨大壓力表現出的堅韌勝過高境界法師的例子比比皆是,因此,聞濟潛意識的強大被莫望北理解成聞濟有巨大的成長空間,有成為術法強者的資質。而在夢境之中,聽見聞濟那輕描淡寫卻又無比自信的一句話,莫望北反應過來,自己走入認識的誤區:意誌和心性強大的人除了有資質成為強者的人,還有便是真正的強者,顯然從這句話可以判斷聞濟是屬於後者。


    在這個術法的世界之中,接受一個非術法之道的人為世間高階強者,或許會讓大日界的人很難接受,在大日界之中,根深蒂固的觀念便是隻有術法才能成為這個世界的強者。但來自安魂界的莫望北卻很容易接受這種觀點:在安魂界之中的八大族之中,幻術高手層出不窮的千目孔雀族被另外一族始終死死的壓製著,隻能在八大族之中排名第三,而這族就是--赤針烈焰虎。安魂界之中唯一不依靠死神力量的種族,憑借其種族天賦本源力量的修煉成長,成為力壓六大種族的強者一族。


    莫望北從夢境之中脫離出來,作為夢境的主導者,入夢者一旦入夢,就會按照自己設定的劇本進行,隻需要偶爾觀察一下,並不需要實時監控。現在,對於發現這個足以震驚所有人的消息,他必須立即傳訊出去。聖火殿的諸多尊者法師名義上都忠誠效力於大日界,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圈子和派係,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安魂界如此,大日界也是如此。莫望北和法相西城炯走的很近,可以算是西城家的客卿,西城家的未來之星西城曉灼和南宮家女婿聞濟的鬥法早就高階法師之中悄悄流傳開來,現在借用職務之便,發現聞濟這樣驚天大秘密,莫望北第一時間便是想給西城家示警。


    睜開雙眼,拿定主意,莫望北又閉上雙眼,立即用心念向西城炯傳訊,作為魂係法師,心念傳訊的能力比靈火宗的手段更加精深,千裏之外也可以直接向特定的人員靈魂傳訊。但,片刻之後,莫望北睜開雙眼,額頭不禁冒出一滴冷汗:傳訊失敗了。是因為縱觀廳涉及機密,自帶心障隔絕法陣?還是有人刻意為之?正猶豫再次嚐試,廳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莫望北知曉來的必定是大人物,果斷做了決定,心神一轉,直接飛向煉獄之中。


    作為“大夢平生”法陣的主持者,莫望北可以凝聚心神隨時切入入夢者的夢境之中,在聞濟的夢境之中,他可以是劇本之中的文錦或文堅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也可以是黑山老爺風妖獸,甚至可以說是劇本之中的一草一木。當然,一旦他進入入夢者的夢境之中進行監測,任何人不能打斷他的冥想,否則會讓入夢者的夢境崩潰,試煉失敗。這也是澹台燼,皇甫熾,林攸等五人聯袂而來,也要乖乖靜等的原因。莫望北剛剛心念傳訊失敗,門外便傳來腳步聲,如果來的真是大日界的高層人物,貿然接觸交談,容易露出破綻,因此,莫望北立即心神轉回到聞濟的夢境之中。


    而在通天神山之中,聞濟經過一番艱難交涉,帶著十個人向著光柱通道方向前行。按照聞濟的本意,是打算獨自一人前往,可領隊的文錦堅決不同意,任憑聞濟口水都說幹了,也沒有交涉成功。


    拿捏一個心腸不硬的人該怎麽辦,最好的辦法就是道德綁架。麵對一群不顧危險甚至願意為你去死,但始終要陪你去所謂的通天神柱的族人,聞濟既是打不的,也不能丟之不管,即便是拿出二爺的身份也壓不住,最終,文錦和聞濟各讓了一步,由族中身手敏捷機靈的十個年輕人陪同聞濟前往,莫望北心神投射進其中一個年輕人身體的時候,聞濟正和文錦等人分開,從風之穀另外一處的出口處離開,向著通天神柱方向前進。


    過了風之穀,同樣是密林,這片高大的密林,樹高葉密,地上還有一層厚實的落葉覆蓋,原本是藏身的好地方,更容易隱藏,但一踏入密林,聞濟心中便升騰起一股難以嚴明的感覺,仿佛又置身於第三重煉獄的血池之中,聞濟心中不由一沉,如果是一個人,修羅煉獄他也敢闖一闖,現在,卻帶著一群連基礎境一級都算不上的普通人。


    “文堅,文堂,你們幾人全部回來”,出發之前,以聞濟為中心,除了身邊有兩人貼身守護他,剩餘八個人,散落在他周圍前後左右八個方向數百米的位置,拱衛著聞濟前行,他們充當著聞濟的眼睛,觀察四麵八方,預防風妖獸的突然襲擊,而貼身守護他的兩人則是他的替身,如果一旦被風妖獸發現,便替聞濟擋了此劫,這是文錦的安排,按照文錦的想法,原本派二三十人陪同,若非聞濟一再堅持,也不會隻有十人。


    聞濟話音剛落,右邊便傳來一聲慘叫,聞濟縱身一躍,兩個縱跳便來到慘叫聲一處,卻為時已晚,隻見一個年輕人躺在落葉從之中,整張臉變的黑腫,七竅流出黑色的血液,聞濟聽見慘叫聲過來也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的之中,他竟然已經毒發身亡。


    聞濟蹲下身,替死者合上雙眼,伸手虛空一抓,草叢之中一團灰色的東西被他抓在手上,那是一條不過四五寸長的蛇,卻有三指寬,體型短粗肥碩,碩大的三角形蛇頭占據身體近一半的長度,那條蛇在聞濟手中不停扭動,力量很大,堪比一頭瘋牛。


    聞濟沉默的鬆開手,那條不知名的灰蛇扭頭一口咬在聞濟手掌虎口之上,“嘣”一聲輕響,那條灰蛇猶如咬在一塊鋼板之上,頓時崩飛了毒牙,聞濟隨手一揮,一團火球憑空出現,將灰蛇屍體燒為灰燼。處理了灰蛇,聞濟的心情很不好,這藏於落葉之中的小小灰蛇不僅劇毒無比,而且咬合力竟然跟烈犬差不多,若是合海境以下的法師一個不小心,也難免中招,這一片文家人未探索的密林不知道隱藏了多少未知的危險,連自己都心生警兆,而這群看上去身手矯健的文家人進入這樣的密林跟一群進入虎林的小白兔沒什麽區別。


    所有人紛紛圍了過來,聞濟不認識,但其他文家人一眼便從那種浮腫發黑的臉上認出死者,這個死的年輕人叫文坦,今年十九歲,剛剛成婚不到半年時間。文堅的講述讓聞濟心情十分沉重,雖然和文家人接觸不多,但這樣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就這樣為了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處密林之中,讓聞濟心中悲傷且愧疚。


    一把火處理完文坦屍體,聞濟沉著臉開口,以不容置疑口吻道:“所有人現在調頭回去,這裏不是你們可以來的地方”。


    幾乎所有人的被聞濟帶著強者威壓的話所震懾,紛紛沉默以對,一個叫文境的年輕小夥子倒是有些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質,沒受到聞濟的影響,開口問道:“二爺,你就這樣放棄了嗎?”


    聞濟淡然道:“你們全部回去,我一人前往”。


    “二爺,這可不行”文境連忙開口阻攔。


    聞濟有些意外的看向開口的文境,被自己的氣勢所震懾,年齡稍長的如文堅,文堂等人都沉默不語,倒是這更加年輕的文境竟然能夠在自己麵前侃侃而談。


    “哦,為什麽?”聞濟開口道,在雷池山之中,別看聞家人一個個在自己麵前嘻嘻哈哈,沒個正型,但真要自己沉下臉來,誰見了也要打個哆嗦,除了因為身份,更重要的便是自己無意之中展露出的強者威壓。


    文境理直氣壯地的說道:“三叔說了,要我們同去同歸,絕對不能讓二爺一個人涉險”。


    聞濟笑了,耐心的開口解釋道:“你們也看見剛才那種毒蛇了,後麵的密林之中肯定還有這種蛇的存在,甚至比那種毒蛇更厲害的東西也有可能,小境,你認為你應付的了剛才咬死文坦的那種毒蛇?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我一個人去自然有一個人去的道理,我之所以不懼怕黑山老爺,是因為,我天生靈覺感應很強,比你們的眼睛有用,在你們看見黑山老爺之前,我便能察覺到他,反而是剛才那種隱藏在落葉叢之中毒蛇,它不動,我就發現不了它的存在,在密林之中,我不能時刻保護你們,你們繼續跟著我走,隻會遭遇更大的危險”。


    聞濟的理由合情合理且符合邏輯,正常情況之下,文家人的確沒有理由硬要跟著聞濟一起走。對於劇本設定之中超綱的內容,這個時候,就要體現出夢境主持者的靈活應變能力了。


    文境聽完聞濟的解釋,不由的一愣:“這個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不過也是說的過去,的確有些低階法師先天之中存在心靈感應,有對危險狀況未卜先知的能力,能夠逢凶化吉。不過剛才聞濟的口氣可不像是隻是靈覺感應很強的說法,況且,作為魂係法師,對於威壓,靈壓這樣摸不著,看不見的東西有著最敏銳的感應,剛才聞濟散發出的威壓,連自己心中都咯噔了一下,這可不像是區區合海境法師應有的實力”


    莫望北也不蠢,立即回答道:“那這樣,二爺,那你一個人就小心點,我們就自己回去了”。


    持反對意見的文境也聽從聞濟的安排,其他人更是無話可說,一行人和聞濟告別之後,正準備離開,山中突然降下一團烏雲,眨眼間的功夫,便狂風暴雨襲來, 文堅一行人還沒離開,必經之路風之穀已經被突然而來的山洪衝斷。隻見數條赤紅色的毒蛇在山洪之中上下沉浮,若隱若現。


    眼見雨越下越大,回去的路又被山洪阻攔了,文境開口看向聞濟:“二爺,雨太大了,這裏不是久留之地,你先走吧,我們等雨勢小了再走”。


    聞濟看向天空之中,心中湧起一個念頭,真想直接飛上去,一劍攪碎雲團,不過還是忍住了,這麽大的雲團,並非一個合海境的法師能夠解決的。眼前的這一場暴雨,實在來的太蹊蹺,太突然了,根本毫無征兆,好像就是專門衝著阻攔文家人回去而來。當懷疑的種子紮根於心裏的時候,就更容易發現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聞濟不喜歡動腦子,但並代表不會思考,當聞濟釋放出如至臻境強者的靈壓氣場,卻未能震懾區區連基礎境法師都不如的普通人之時,聞濟便感覺到不合理,文境表現完全不是一個普通人麵對至臻境高手的樣子,他眼中的閃過那一絲震驚神色更是加深了聞濟的懷疑,所以,聞濟立即調整了心態,編造了一個理由,先糊弄了一下。


    聽見文境這樣說,聞濟沉默片刻,用正常流程開口阻攔道:“你們一直留在這裏,也會存在危險,這場暴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止,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留在這裏,我用法術給你們做一重保護屏障,等雨停了,你們繼續回去,還有一種選擇就是隻要你們不怕死,就跟著我繼續走,我會盡量保護你們”。


    “文堅,你選什麽?”聞濟看向文堅,餘光卻看向文境。


    “那還說什麽,我肯定跟著二爺走”


    “死也不怕?”


    文境振臂一揮,高聲喊道:“該死球朝天,不死萬萬年”。


    “對,跟著二爺走”


    “對,我也跟著二爺走”........


    一時間,群情高漲,所有人一下子就擺脫了低迷的狀態,都願意跟著聞濟闖一闖那危險的密林。


    “果然如此”聞濟心中歎了一口氣,隨即手一揮,“所有人跟在我後麵,不允許私自離開,不允許分散,跟我走”。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文家的人一定跟著自己,但聞濟明白,如果自己拒絕,那麽有可能存在更大的風險出現,既然如此,還不如順水推舟,才能搞清楚原由,甚至推測出這一重煉獄考驗的目的是什麽。


    於是,聞濟帶著剩下的九人繼續向著密林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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