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店老板是個爽快人,他記得沈元惜讀書的時候常來他店裏捧場,後來沈元惜參加技能比賽獲獎的新聞他也在報紙上看到過,二話不說便將她錄用了。


    “小沈,那我就把店交給你了。”


    “老板您放心,我保證把店看好!”沈元惜信誓旦旦地說道。


    “對了,你有時間就試著做點新品,如果顧客反響好的話我給你加工資。”


    “好嘞,謝謝老板,老板大氣!”


    張維禕得知消息後立馬趕了過來,要做她的第一位顧客。


    “元惜,我還是覺得你不應該辭職……”雖然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什麽用了,但他還是替她惋惜得很。


    “維維,你聽過一句話嗎,‘子欲養而親不待’,媽媽走得很突然,現在想想,她可能在我有限的生命中,隻陪伴了我好幾分之一。所以我不想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奶奶身上,”沈元惜拍拍胸脯繼續說道:“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可以找更好的工作,可是奶奶……我不知道還能陪她多久……”


    “我明白了,”張維禕點點頭:“元惜,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的!”


    “那這位顧客想要喝點什麽?”沈元惜戲謔地問道。


    “那就一杯抹茶拿鐵咖啡,再來一份炸雞柳吧,放辣椒。”


    “好的,請稍等。”


    做咖啡的時候,沈元惜回憶起念初中的時候,每當和瑤瑤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悄悄話時,就會來到這家店,點兩杯奶茶或果汁,一塊小蛋糕,邊吃邊聊,這裏就像是她倆的秘密基地。她選擇來這裏,一方麵是為了有份兼職,另一方麵也是想在熟悉的環境中,一點一滴地回憶著青春。


    像各式各樣的咖啡、雙皮奶、布丁,都是後來增添的單品,幸好沈元惜專業技能過硬,這些她都信手拈來。


    “咖啡來嘍!好香的抹茶味兒啊,快嚐嚐!”


    “嗯……我們家元惜的手藝就是好!來,張嘴——”張維禕插起一根雞柳喂給她。


    “雖然這根我吃了,但是還是得你買單哦!”


    “沈老板太小氣了,給打個99折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愉快的氛圍讓張維禕暫時忘記了求職失敗的失意。


    “滴滴……滴滴……”沈元惜的手機來短信了。


    張維禕看著沈元惜拿著她媽媽留下的像老年機一樣的手機,說道:“我給你換一個智能機吧,你這個手機都用了很多年了,功能太單一,已經被市場淘汰了。”


    “我知道的,可是,這是媽媽留給我的……”


    “我知道呀,那你就好好保存著它,並不妨礙用新手機呀。”


    “可是新手機也很……”沈元惜話還沒說完,就瞥見了短信內容,是簡煜麒發來的:有空嗎?我回來了,聊聊?


    張維禕見她表情不對勁,便問:“怎麽了?誰發的短信?”


    “哦,沒什麽,是老板發的,讓我改幾個商品的價格。”


    “對了,你工作的事有著落了嗎?”


    這一句話問的瞬間把張維禕打回了原形,他才高興了不到半小時,又要想起糟心事了。


    “暫時還沒有,有好消息了自然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對了,我爸說要托人找找關係,我先回家了哈,不打擾你工作啦,拜拜!”


    馬上大學畢業了,工作還沒有落實,看著女朋友的日子過得順風順水,連辭職的勇氣都有,若說張維禕不自卑是不可能的。


    張維禕走後,沈元惜給簡煜麒回了短信:好,晚上來我家可以嗎?


    “可以,八點。”


    ————


    沈元惜跟老板說明了情況,提前打了烊。


    那條簡煜麒送給她的裙子,一直被她用大衣罩包裹好掛在衣櫃裏,從來沒有穿過。今天把它拿出來熨了熨,沈元惜稍稍胖了些,穿在身上有些緊,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難看出這條裙子用料和做工的精致。


    簡煜麒不會認為她好看,也不會因為她穿了這條裙子而對她心動,這些她都知道的。她盛裝接見,隻是想尊重他,也是尊重自己心底的那一份愛慕。


    “咚咚咚!”


    “煜麒,好久不見。”


    這些年沈元惜在工作中學會了情緒管理,早就沒了當年的一驚一乍。


    “嗯,我今天來是有件要緊事跟你說。”簡煜麒開門見山,連麵子上的噓寒問暖都省了,從他急切的語氣中能聽得出這件事的確很要緊。


    “怎麽了?是不是奶奶不好?”


    “奶奶沒事,在醫院裏護工照顧的很好,前段時間多謝你了。”


    “那就好,沒事,我應該做的。”


    “咳咳……”簡煜麒清了清嗓子,似有難言之隱。


    “怎麽了?你不舒服啊?”


    “沒有,是奶奶跟我說,讓我畢業之後就跟你結婚,我知道,她這次不是在開玩笑了。”


    “對不起……”沈元惜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怕簡煜麒誤解奶奶有這個想法是她在一旁慫恿的,隻能說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知道,不關你的事。”


    “那我……”


    “我和夢詩,你知道的,就算我聽了奶奶的話,跟你結婚了,你也得不到一個完整的丈夫,何況,這在我看來簡直太滑稽了,和封建社會的包辦婚姻沒什麽區別。”


    “嗯,我懂。”


    “這樣做對你也不公平,所以,你能不能告訴奶奶,你討厭我,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態度要堅決。”


    “可我並不討厭你……”果然隻要遇到簡煜麒,沈元惜這些年好不容易擴大的腦容量又萎縮了,根本抓不住重點。


    “啊……”簡煜麒頭都大了,怎麽她是聽不懂話嗎:“不是讓你討厭我,是讓你演戲給奶奶看,裝得像一點。”


    “哦,哦,我懂了。”


    “謝謝,麻煩你了,以後有需要幫助的,盡管開口。”


    是很禮貌、很客氣的禮尚往來,完全沒有親人、朋友之間的那種溫情,沈元惜看著眼前這位翩翩公子,他的氣質好陌生,仿佛從來沒認識過他一樣。


    簡煜麒走後,沈元惜陷入了沉思:該怎麽跟奶奶開口呢?


    腦海裏又像放幻燈片似的一頁一頁翻過少時和簡煜麒相處的畫麵,現在想起他對她好的那些瞬間,還是會覺得甜蜜,還是會臉紅,還是會心跳加速。


    她反複問自己:真的一點兒也不愛他了嗎?是真的要幫他,還是口是心非?嫁給他不是自己兒時的願望嗎,如今隻差一步就要實現了。


    不行,還有維維!沈元惜狠狠擰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她不可以做對不起維維的事。


    心裏的小紅人和小白人爭執了一晚上,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餘生還很長,她不能辜負也不想辜負那個愛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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