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星夜。


    大宇之上清輝萬丈。


    繁星流動間,映襯著下方熙熙攘攘的行人們。


    道火漫天,五彩斑斕!


    無論男女老少都高興異常。


    無數煙花躍入雲層之中,斑斑點點……


    ——————


    在算是比較繁華的地段……


    一座大酒樓矗立於此,倒是裝飾的金碧輝煌。


    不過,在修行界也基本無人關注。


    基本都是凡人,在此吃喝玩樂,推杯換盞。


    不過,今日來了三位“貴客”了。


    在這間酒樓三層一偏僻雅座傳來一聲清朗大笑,豪氣幹雲:


    “哈哈——”


    是一個溫婉如玉的男子。


    他拿起裝著美酒的玉瓶,豪氣衝天般往嘴裏倒著酒。


    像是一位在沙漠裏的旅人,見到甘洌清泉般。


    “天地孤寒,人也孤寒——”


    “好一個天地孤寒,人也孤寒。”


    “木一兄一句話,道盡了我等大千世界修士的一生。”


    “妙,太妙了,為木一兄這句話,貓兄,也來幹一杯,如何?”


    如玉一邊往嘴裏倒著酒,嚷嚷著,笑的眼角都彎了。


    白貓說是這兒的常客,還天天一壺酒。


    此刻坐下後,一直在用小爪子在酒杯裏東沾沾,西沾沾。


    然後它用舌頭吸溜著。


    分明就是在摸魚!


    混酒之術,仿佛爐火純青!


    它放下爪子,趴在桌子上,仰頭喃喃道:


    “浮一大白,浮一大白……”


    李木一現在算是看出來了,這肥貓舔了幾下就不行了。


    一杯都還沒喝呢,已經醉醺醺!


    他無語,隻好端起酒杯和如玉推杯換盞起來。


    酒過三巡,如玉也有些醉了。


    剛才喝酒時,並未用什麽法術化解。


    不過修士即使醉酒,想醒來時也是刹那之間。


    這也不用擔心什麽


    他微醺的看著李木一和白貓,眼神迷離道:


    “木一兄,可知道為何凡人酒家偶爾間還有修士前來?”


    “其中,甚至還有不少強者。”


    “修行之人早已五穀不食,一心求道……”


    “或許,隻想回首那些紅塵歲月吧。”


    李木一想了想回答道,今天他也有些恍惚了。


    畢竟他前世二十多歲,今生才十幾載。


    他自以為,已經算是個沉穩之人了。


    如玉又倒下一杯,拿在手裏觀摩著。


    不知想著什麽。


    “嗯,說的不錯。”


    “大道獨行,不是說說而已,這條路充滿了冷寂”


    “道行越高,失去的人性越多。”


    “強大的修士,應該已經不算人了。”


    “嘿嘿,在本貓看來,修行者和凡人也沒什麽區別!”


    “有什麽好論的,——喵嗚”


    它不等李木一說話,在桌子上翻了個身。


    一邊吐著氣一邊繼續說道:


    “你們想想啊,凡人天天想著封妻蔭子,修士呢?也一樣。”


    “凡人的那些疆域,王朝,隔三差五為了土地爭端。”


    “修士也有自己的各種古宮,傳承大教……”


    “說白了也是一樣,隻不過動靜大一點。”


    “最殊途同歸的一點啊,本貓早就想到了!”


    “你們看,凡人會死,修士也會死,是不是,天下大同啊。”


    “你我,大家都一樣。”


    “在這天地之間如同螢火一般,哪兒有什麽生靈超然世上?”


    “本質就那幾樣,懂不懂你們,喵嗚——”


    它躺在桌子上,幾個爪子對著天花板亂舞,發著酒瘋。


    不過說出的話,卻讓人感到清明!


    李木一看著它,越看越覺得歡喜。


    前世沒養貓,一直是他一遺憾!


    他看著白貓的慵懶模樣,情不自禁的用手在肚子上揉著!!


    肥貓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曾想,酒量竟差到如此地步!


    “你這貓懂的還挺不少的,我看比很多人都清明。”


    “你都是在哪兒學的?”


    李木一覺得奇怪,哪兒有比人還精明,更清明的貓!


    如玉站起身來,看著樓下人來人往。


    這酒樓周圍多是凡人,吃飯方便,更是以便抱團取暖。


    “貓兄說的明白,不過還是有些許不同之處。”


    “凡人的壽命太短暫了,如何與修道的人相提並論?”


    “很多事情來不及去想,更來不及去做,生命就已然走到盡頭。”


    “這對於他們而言,我想乃是人生大遺憾。”


    “不!”


    “不,喵——”


    一人一貓同時開口,對視一眼。


    白貓伸了伸爪子,示意李木一先說。


    一服老成的做派,李木一想打它。


    李木一眼神堅定,神色莊嚴。


    開口道:


    “未必是這樣,生命不能以長短來區分。”


    “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世上的生靈,生命本就長短不一,無從比較。”


    “道友可知道蜉蝣?”


    “蜉蝣,何物?”如玉真沒聽過!


    李木一攆著兩指,在一人一貓眼前示範。


    “一粒小蟲而已,不比微塵大。”


    “哦?”


    “喵——”


    白貓繼續伸了伸“手,”示意李木一請繼續你的演講!


    “此小蟲不具備攻擊力,也沒有大神通。”


    “甚至沒有威脅,但是有一特點,讓人難忘!”


    “稀世大藥?”


    白貓問道。


    李木一此刻一呆,按捺住了抽它一頓的衝動。


    “蜉蝣,形比微塵。”


    “壽命短暫,可謂是朝生暮死,照影逐流”


    “有一日,我在打盹兒時有一隻落在我的手背上……”


    “當我醒來,已是紅霞滿天,大日西垂,而它,早已死去了……”


    李木一想到了那一天,他不經有些傷感。


    “嘿!本貓看是你一夢萬古。”


    “早已是高岸化深穀,深穀變丘陵。”


    “什麽朝生暮死?”


    “換了那些大星龜在你手上,也早死了罷!!!”


    白貓酒氣散了些。


    像一個人一樣,兩隻後爪站在桌子上喊道,眼神還有些迷離。


    “你這貓說的有理,過來,我們單獨飲上一壺!”


    李木一目光冷幽幽。


    感覺道心破碎,雖然他嚴格而言,沒有什麽道心!


    “喵——胡言亂語,酒後瘋言,勿怪,勿怪!”


    “本貓是看道友傷感,特此撩撥,您繼續!”


    它真的成精了,機靈無比。


    “道友,蜉蝣之壽命何其短暫。”


    “來到這個世界,一天就又離去。”


    “但是,誰知道它們是否如願,滿足呢?”


    “世間生靈種類繁多。”


    “無論凡人,修士,壽命長短,都有滿足日,也都有遺憾時。”


    李木一或許,是被這個小村熱鬧之景感染。


    是太久,沒有與人推杯換盞了。


    今天說的言語,比他來這世界幾個月還多!


    “問蒼天此生何必?生靈都有璀璨時。”


    如玉也是緩緩開口道。


    他轉過身來,放下了手裏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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