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喬西北聽清後扛著鋤頭撒腿就跑。


    “在哪兒!?帶我過去看看!”


    一眨麽眼的功夫,他人已經竄到村口了。


    還沒緩過口氣的駱天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背影補了一句:


    “...…...在 .……..地窖呢.…….…”


    顧一放下鋤頭,邁開步子跟著往村裏走。


    一邊走著,還順手拿衣服蹭了蹭手裏的土。


    “走,過去看看,你們留在這兒繼續挖!”


    “是!”


    挖坑的小師弟揮著鋤頭,齊齊應聲。


    “好嘞好嘞,這邊兒呢老大!跟我走跟我走!!”


    駱天陽“嗯嗯嗯”點頭應著,一路小跑,帶著顧一快步往村裏走去。


    倆人抓到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喬西北後,在駱天陽的帶領下。


    三個人終於來到了一家農戶的地窖前麵。


    說是地窖。


    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這裏是個地窖入口。


    這家人的日子,看起來在雲村算得上講究些的,小院中的地麵很是規整。


    雲村一般人家的院中,大多都是土地麵。


    這家卻很是用心。


    尋了大小近乎一致的大石板,零零散散的鋪散在小院中。


    而這地窖的入口,就是其中一塊毫不起眼的石板當作蓋子,給蓋起來的。


    若不是丘煜天生耳力極佳,四周又安靜非常。


    真是任誰也想不到,這地窖入口竟然在這進門的小院中。


    陸旬蹲在入口側旁處。


    他小腿上正靠躺著一個看起來六七歲模樣的小男孩。


    小崽子身上濕漉漉的,一身醃菜味,閉著眼睛完全沒動靜。


    若不是肚子還輕微有起伏,就說這是個屍體也差不多了。


    喬西北把手裏鋤頭丟給駱天陽,大步走過去蹲下摸他額頭。


    果然滾燙的。


    “阿旬,這孩子還有救嗎?”


    “也不知道悶在那醃菜缸裏泡幾天了。”


    “這呼吸弱的…..總感覺.…...總感覺挺不住了。”


    駱天陽扶著鋤頭張嘴問道。


    陸旬摟著孩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喬西北說道。


    “看脈象,將死未死了,我治不了。”


    駱天陽一聽,剛要插嘴,就被陸旬打斷。


    “但若現在帶回去找師父救他,或許能行。”


    “一切要看他命大不大了。”


    陸旬繼續看著喬西北,向他請示著。


    “所以還請大師兄,準許我現在即刻啟程,帶他回去救治!”


    喬西北點頭應允後,立即站起身來,指派了幾個師兄弟護送他們一起回去。


    幾人領命,很快穩穩的把孩子給抬走了。


    “這雲村,或許就隻有這一個孩子是活著的了。”


    喬西北感歎著,目光沉沉的拿回鋤頭。


    “走吧,得把人都入葬了。”


    顧一和駱天陽都再未置一詞。


    三人一刻不停地回到村外林邊,繼續挖坑了。


    等到把所有過世的人都安葬完畢,回到寨中已經是兩天後了。


    一隊人解散後,喬西北和顧一倆人直接去了師父那裏。


    “師父,雲村人都被殺盡了,隻剩了一個小不點,他情況怎樣?能活命嗎?”


    喬西北剛剛走進門,就迫不及待的詢問道。


    他們的師父紀如風,正坐在榻前給小家夥把脈。


    床榻上躺著的,正是剛從雲村救回來的那個小不點。


    她抽回剛把完脈的手,站起身來。


    走到茶桌旁坐下,倒了杯茶推出去,順便丟了個白眼。


    “你嗓門小點兒!”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從鬼門關救回來的小崽子,要是被你這一嗓子給喊沒了……”


    “你看我揍不揍你!”


    說罷,她向前揮揮手招呼這倆徒弟。


    “來來,你倆坐下喝口茶潤潤喉吧。”


    “哎哎哎哎,離我遠點兒啊,這身味兒!”


    “也不知道洗個澡再過來…......”


    她嫌棄的在鼻子前擺擺手,又倒了杯茶推過去。


    顧一坐下來拿過茶喝了一口,嗓子眼兒裏那即將噴出來的火終於下去了些。


    她看向師父,往近湊了一點,頗有些調皮的眯了眯眼。


    “我說師父,這都什麽時候了,把您那老潔癖往回收一收。”


    喬西北也立刻收聲坐了下來,默默地小口喝著茶水。


    紀如風“嘖”了一聲,“你也遠點兒..…...”


    師徒三人默默無語,“咕咚咕咚”喝幹了一壺茶。


    “雲村的流寇想必是幫慣犯。”


    “具體是哪一路的人馬,恐怕隻有等小崽子醒了之後才能有線索。”


    紀如風先行開口,給他二人分析情況。


    “我們的消息晚了,他們行動又快。”


    “我派人查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幫人究竟是有意屠村,還是偶然行事所致。”


    “如今世道太亂,我也隻能做到能救則救。”


    紀如風緩緩說著,垂下眼皮看著桌麵。


    喬西北抬頭看她,忙道。


    “師父你已經做的夠多了。”


    “一人之力不救天下,這天下之大,哪裏是我們救得過來的。”


    紀如風沉下眼皮歎了口氣。


    “我向來不喜歡與人為敵,也不願插手去為誰報仇出頭。”


    “我能做的,隻有在這亂世裏救一救人罷了。”


    “我教你們功夫,為的是在這動蕩不安的世道中,無論我在與不在你們都有一些自保之力。”


    “至於是用它活命,用它救人,還是用它去報仇,都隨你們。”


    “這如風寨能保大家一時安寧,已是萬幸了。”


    顧一一言不發的聽著,心裏暗暗認同。


    “這小崽子命大。”


    紀如風話鋒一轉,指了指床上的小家夥。


    “聽阿旬說,他在封閉地窖的醃菜缸裏悶了許久。”


    “能有一口氣帶回來,已經是閻王留命了。”


    紀如風喝了口茶,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口。


    顧一聽見她這話,轉轉眼珠,快速眨了眨眼睛。


    “我估摸著,他還要再睡上半月。”


    “每日我會幫他行針,藥要每日早晚各一次不可多喂。”


    “這兩天就先讓他住我這兒吧,你倆休整兩天,再去給他整理個房間出來住。”


    紀如風又指了指榻上的小身影,隨口給倆徒弟安排著。


    倆人點頭領命。


    顧一起身,走過去看了看小不點。


    小崽子身上的一身衣服早已更換,身體也像是擦洗過了,不再有醃菜味。


    身上穿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師弟的衣服,寬寬大大的,鋪開在他身邊。


    棉被蓋到胸腔處。


    兩隻手,手背朝上,一隻壓著另一隻乖巧的放在胸前,一看就是紀如風的傑作。


    隻是,這手指上的皮膚還皺巴巴的,估計是被那醃菜缸裏的水給泡的。


    這沒泡浮囊了,已經是幸運了吧。


    喬西北也輕手輕腳的湊過來,探頭看了一會兒。


    突然伸手,戳了戳小崽子的臉蛋說。


    “哎哎你看,小家夥長得還挺白淨!”


    顧一沒來得及阻止他戳人家臉蛋,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嘴角一抽。


    紀如風一看,急了。


    兩步並過來,一腳就踢在喬西北的大腚上。


    “滾滾滾啊!”


    “我讓你戳他了嗎!!”


    “你那髒手!戳死了怎麽辦!!”


    喬西北冷不丁的挨了一腳嚇了一跳。


    蹦起來,用氣聲喊了句“師父好夢”,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拽著顧一撒腿就跑了。


    紀如風回頭,看著榻上身形癟癟的小東西,自言自語著。


    “等你好了可得給你多喂些好吃的養一養,這皮包骨的,嘖嘖嘖,也太瘦了…...”


    兩日後。


    顧一不止一次的懷疑過,喬西北這貨精力有些過剩。


    從雲村回來後,她在床上躺著,吃了睡睡了吃。


    整整緩了兩天,都還覺得身上疲乏的要命,哈欠連連,好似永遠也睡不明白了。


    喬西北那家夥倒好。


    隻飽飽的睡了一夜,就精神滿滿的跑去帶著師兄弟們訓練了。


    到了第三天。


    喬西北似是終於忍受不了顧一這睡起來就沒完的勁兒了。


    故戲重演的跑過去,死皮賴臉的把人拖出來,非要一起給小不點整理出個房間。


    “哎?你看!你看看這房間合適吧?”


    “距離咱倆房間都不遠,還在正中心,給那小家夥住是不是挺好!”


    喬西北一邊鋪床一邊問,聽起來很是得意。


    顧一在旁邊正拖著掃帚,左一下右一下的往門口掃著灰。


    聞言,隻是神色懨懨的“嗯”了一聲。


    “哎哎,你能不能使點勁兒掃啊,這能掃幹淨嗎姐姐?”


    “.………...”


    “不是不是!哎呀!你怎麽掃個地都掃不明白啊!”


    “要我說,就你這樣兒還當他們師姐呢,你也不怕被人笑話.…………”


    “哎呀!你抽我幹嘛......?”


    “哎呦!!”


    “嗷!!!......疼疼疼!!”


    “……....”


    本想過來一起幫忙打掃的師弟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屋裏的聲響。


    齊齊刹住腳步,在門口觀望了一下。


    猶豫片刻,又齊刷刷的轉身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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