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鄭旦便脫下自己的衣袍,將整個上身坦露出來。又用匕首劃開纏著蕭旭身體的絹帛。露出那還在殷著血,恐怖猙獰的傷口。


    鄭旦長舒了一口氣,指腹輕觸了蕭旭的唇角,然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舉起匕首,猛的,插進自己的心髒。


    隻聽得鄭旦悶哼一聲,嘴角抽搐了幾下,蹦了兩個字,“真疼。”接著大喘了幾口氣,又生生將匕首,猛然抽出。


    那血,頓時噴湧而出。


    鄭旦捂著胸膛,爬上床榻,趴在蕭旭身上,將心髒的傷口對準蕭旭腹部上的傷口,鄭旦倏忽抽出了手,那血頓時湧進,蕭旭的傷口……


    好歹是新時代的青年吧,這種舉動,完全與科學不搭邊啊。


    但是,鄭旦固執的認為,心頭血可以治愈自己,那也能治愈別人。而且堅定的以為,離心頭血最近的血液,一定也是作用最大的。所以,隻要自己心髒處的血,流進蕭旭的身體,便有機會治愈蕭旭。


    鄭旦能清晰的感受到溫熱的血液湧出,那血真是,一半進了蕭旭的身體,一半流到了床上。


    他顧不上什麽血型匹不匹配,也顧不上自己有多疼痛了,摸索著與蕭旭十指相扣。緩緩閉上眼睛,呢喃著,“蕭郎,別怕,有我在。”


    餘三被這一係列舉動嚇傻了,呆立當場,還以為這十三皇子要為蕭將軍殉情。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諾諾道:“殿下,你會死的。”


    “你守著就好,等無雙來,別的不用管。”鄭旦開始虛弱。


    如果說這心頭血是個人的話,估計現在已經爆粗口了。自己真是責任重大啊,要以一滴血之力,不停得造血,再造血,補上主子血液的流失,還要供兩具身體的血液循環,還有複原傷口。


    要不是這心頭血被修容釘進鄭旦的心髒,怕是此刻,早就逃之夭夭了。


    …………


    整整晚了將近一天,無雙和餘二才到了鳳鳴郡。


    當無雙氣喘籲籲,甚是不滿的掀開大帳的簾,一眼便看見床上的兩人,和滿目的血呼啦差。


    無雙瞬間明了,命餘二在帳門口等,大踏步走近床榻,一把扯起昏迷已久的鄭旦,放在蕭旭旁邊躺好。


    於懷中掏出金創藥,給鄭旦和蕭旭一一塗抹於傷口,口中還大罵著,“媽的,真是瘋了。真以為自己有九條命啊!”


    塗好傷口,纏好絹帛,無雙看向呆立在原地,一言不發的餘三,問道:“這個瘋子交代了什麽?”


    餘三後知後覺,“啊……噢……你都做了。”


    無雙又湊近了蕭旭,觀察了一番,在蕭旭的手腕處探了探脈,捏開蕭旭的嘴,扔進一粒藥丸。繼續口吐芬芳,“命他媽真好。老子要是有這一天,這瘋子怕早跑了。呸呸呸,老子才不會有死的一天。”


    然後又看著餘三,“看到了嗎?愛情是害人的毒藥。你可別學。”


    然後又走至門口,衝餘二喊道:“老子都快餓死了。”


    餘二聽著無雙的聲音,掀了簾進來,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和美酒,“早就給吳指揮使準備好了。”


    餘二將飯食放於桌上,先去看了看蕭旭,發現蕭旭呼吸平穩,才與無雙一起吃了起來。


    便見餘三,慢慢挪至榻前,俯身瞧了瞧蕭旭,又瞧瞧鄭旦。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昨日的所見所聞。


    看著餘三那見了鬼的表情,餘二問道:“怎麽了?”


    餘三舔了舔嘴唇。指了指鄭旦,手裏比劃著,做了個砸向胸膛的動作。


    無雙睨一眼餘三,“還不趕緊給他倆擦擦那些血,看著下不了飯。”


    餘三又是後知後覺得動起了手,餘二則疑惑的看向無雙。


    無雙哼了一聲,“這瘋子是不死之身,經常自殘。真沒想到,血還能救人。”


    豈不知,鄭旦自己也不知道,隻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餘二,餘三,聽得此言,皆是一副超出腦容量的表情。


    此時,卻見!蕭旭突然呼吸又急促了起來,繼而轉向微弱,臉色又開始恢複煞白。


    無雙大驚,看著蕭旭在這短短時間內的變化,又看向鄭旦,吼道:“你叫我怎麽辦?”


    無雙在鄭旦身邊轉圈圈,又問餘三,“他到底怎麽說的?”


    “說,讓您來了給蕭將軍止血。沒了。”餘三喏喏。


    無雙定神觀瞧,眼神劃過蕭旭的嘴角,又落在鄭旦的手腕,於是,一把拉過鄭旦的手腕,撕開纏繞的絹帛,在鄭旦那剛剛粘合在一起的傷口上,又劃了幾下。用碗接了血水。往蕭旭嘴裏倒了幾口,又撕開蕭旭腹部的絹帛,往傷口上倒了剩餘的部分。


    這行為,又深深刺激了餘三。兩天之內,三觀都快變了。


    三人定睛觀瞧。


    奇了。血液沾到傷口,立時融了進去。蕭旭的呼吸又開始平穩,臉也又好看了起來。


    無雙那緊張的身形立時放鬆了下來,悟道:“蕭旭需要他的血。所以隻讓我給蕭旭止血。都怪我,一進來就拉起了殿下,終止了輸血。”


    就說,讓鄭旦的心髒再流一次血,無雙也是不忍,於是拉了鄭旦的手腕覆在蕭旭的傷口上。


    “十三殿下一直流血,不會流死嗎?”餘二問道。


    “要死早死了。”無雙捏著下巴思考,“不過,以前好像真沒一直流過血,不然給他喝些補血的東西?”


    額~


    這邊,王明之的大業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集合了全郡的人力物力,短短三天就完成了三道陷阱。又派了輕騎每日去鳳鳴峽城門外叫囂辱罵。也讓陳國嚐了嚐被騷擾的滋味。


    果然如鄭旦所料,第六日,那陳軍實在忍不了了。帶了鳳鳴峽裏的士兵,風風火火直搗鳳鳴郡的城門,還叫囂著,要讓朔國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


    畢竟多年以來,陳國靠騷擾,得了不少好處。而朔國呢,大體也就是有錢的空架子,一直低眉順眼。陳國來擾,便給點錢打發了。


    好不容易來了個蕭旭,第一次打退陳國,還被自己人給算計了。於是,在朔國來爆髒話,來挑釁的時候,陳軍怎麽能忍,怎麽會放在眼裏。這朔國還有什麽人可用,不過是裝腔作勢。


    於是,那一向不多帶士兵的陳軍,囂張的來喊架,勢要拿下鳳鳴郡。


    那撞城門的圓形木柱,還沒撞個十幾下,城門就開了。


    陳軍副將見此大笑,“就這點本事,還敢與我大陳作對。”


    你怎麽不想,當時誘蕭旭深入,不也是城門大開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就不懂了呢。


    隻聽得那將領,一聲令下,“衝!”


    陳軍長驅直入,為首的騎兵率先衝將而過。


    但聽得一陣馬嘶長鳴,人聲慘叫。先前的騎兵已然掉進一個巨大的方形坑洞,底下還插滿了倒刺。


    等後方衝過來的騎兵,看清眼前的情形,想要勒馬回身的時候,已經又被後麵衝過來的人,無情的擠進坑洞。


    直到那深坑填滿了馬匹,後麵的隊伍才踏著馬屍而過。


    站立在最後方,戰車上的主將,看到前方的騷動,本想下令撤退。


    怎奈身邊副將,氣憤不已,攛掇著,“我等豈能投降,這朔軍不過是強弩之末,才出此卑劣手段,我等繞行兩側,看他還有什麽花招。”


    於是在後麵殘存的騎兵和步兵,沒有收到撤退的命令,繼續往前衝。


    直到,僅剩的那一點騎兵,馬匹忽的毫無征兆的倒下,發出慘烈的叫聲。陳軍慌亂中,才發現隱在腳腕處,那些一條接著一條,足有十幾條,黑粗的,還帶了倒刺,拉直了的鐵索。


    這下換步兵慘叫連連了。


    任你走中間,還是兩側,都逃不過。陳軍開始混亂,步兵放緩了腳步,四下觀望。不敢再貿然前行。


    此時,沒有一個百姓的寂靜鳳鳴郡,響起了樂器聲。


    不錯,是鄭旦想到了空城計,利用人的心理作用,設下的計謀。


    隻聽得,琵琶,古箏,蕭等樂器,輪番上陣配合。樂聲中,好似在寂靜的夜裏,人形影影綽綽,在草叢中伺機而動。忽而又慷慨激昂,人聲鼎沸,仿佛伺機而動的餓狼,成群結隊,撲將出來。


    陳軍中一些士兵,好似被這樂聲,擊潰了心理防線,叫喊著往城門口奔逃。


    可是鄭旦怎麽能放過害了蕭旭的陳軍。


    隻見在陳國步兵一團騷亂的時候。布滿了木刺的巨型木砧板一個接一個,從天而降,直與那些步兵打了個照麵。


    頓時,木板甩過的地方,慘叫聲四起,一片血呼啦差。甚至那木刺上還紮著士卒的身體。


    敵軍徹底敗了。此時想到了逃跑,已經為時已晚。但見王明之帶著自己的邊塞軍和蕭旭的羽林軍,衝將出來。一時,喊殺聲四起。


    陳軍自知已敗。那主將是個滑頭,從始至終都沒進城門。於是,在那主將反身逃往鳳鳴峽時,王明之率兵去追。


    在那殘軍慌亂逃竄的時候,王明之一直未從那主將身上挪開眼。等到拉近了距離,時機成熟。王明之搭起弓,倏忽射出一箭,直中那主將後背。報了蕭旭的仇……


    沒了主心骨的殘軍,不消片刻,便被王明之絞殺殆盡。


    王明之率兵一路殺到鳳鳴峽另一側。剿了陳軍的布防將士。布了自己的防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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