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不著你保護吧。”


    幾人聞聲望去。蕭旭從屋脊飄然而下。


    鄭旦扶額,今天是真熱鬧。


    “哥哥,我那住的不舒服?非得回府。這府裏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鄭旦扯個嘴,“哪有皇子一直住將軍府的。沒什麽危險,就回來住。”


    “哥哥,昨日說帶七皇子玩。準備去哪?”


    “怎麽你也要去?”鄭旦惆悵。


    “本來隻是路過看看哥哥,卻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那就一定得去,免得哥哥被占了便宜。”


    鄭旦看著那兩人,四目,瞬間便要電光火石。立時拉了還在愣神的七皇子,“走走走,七皇兄,我們上街去。”


    七皇子喃喃著,“楚尋熙,你談事都不避著我嗎?”


    “那你聽懂了嗎?”鄭旦扯著七皇子往外走。


    “沒有…”


    “那不就得了。”


    便見,七皇子突然暴怒,“楚尋熙,你又在侮辱我。”


    鄭旦嘻嘻笑道:“七皇兄。我是信任你。你看你。總往壞處想。”


    說話間,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十三皇兄”


    額…鄭旦一個頭,兩個大。元敏也來了。


    元敏看看鄭旦身後的蕭旭,笑嘻嘻道:“七皇兄,十三皇兄。你們這是要去哪啊?我也去。”


    但見七皇子突然掙脫鄭旦的手,喊著,“我哪也不去,昨天差點被亂棍打死。還吃了毒藥。”


    鄭旦扶額,這人的反射弧是有多長?


    劉禹錫問道:“殿下,怎麽回事?什麽毒?需要藥手看看嗎?”


    “不用不用,小插曲。”


    七皇子暴跳如雷,“小插曲?你管那場麵叫小插曲?”


    鄭旦嘻嘻笑,“去不去由你。反正今天有蕭大將軍,無雙,劉大人保護。我是不怕。”


    七皇子看看身後的幾人,“劉大人?他一個文弱書生能幹什麽?”


    鄭旦還沒說話,元敏又開腔了,“十三皇兄,內務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我要是不願意留在大雍,你真能帶我回來嗎?”


    “你是為了這個,來找我的?”


    元敏哭喪著臉,“還能為了什麽呀?你知道我隻喜歡蕭旭。”元敏朝蕭旭瞅了瞅。


    隻見七皇子又暴怒了,“元敏,你怎麽能這麽自私?這可是有關國家大義。”


    鄭旦一把捂住七皇子的嘴,無奈道:“七皇兄,你為自己活一天吧。我帶你去做你從來不敢做,刺激的事。”


    “什麽刺激的事兒?”元敏激動道。


    其實,鄭旦也不知道什麽是刺激的事。


    鄭旦看著對麵的元敏,腦子突然一抽,“打耳洞?”


    額……


    一陣沉默…


    鄭旦看看身後的三人,又看看旁邊的七皇子。四人一副不可思議盯著鄭旦。


    鄭旦突然覺得,這事兒好像真的挺刺激。於是開心道:“不光七皇兄要打耳洞,我們都要打。”


    “啊?我才不幹娘們兒才幹的事兒。”無雙第一個跳腳。


    七皇子則摸著自己的耳垂。呢喃著,“打耳洞?”


    便見元敏走到七皇子身邊,笑吟吟道:“七皇兄,怕什麽,又不疼。”


    七皇子暴躁,“我怕疼?開什麽玩笑?”


    鄭旦哈哈一笑,“既然不怕疼,我們就走吧。”然後向元敏豎起了大拇指。


    “問題是去哪打?你們這應該沒有專門打耳洞的地方吧?”鄭旦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恐怕這古代還沒有這行業。


    “可以找針筆匠。”蕭旭答道。


    “紋身師?”鄭旦恍然大悟。


    七皇子急道:“什麽紋身,什麽針筆匠?”


    鄭旦看著七皇子,腦子又抽了,嘻嘻道:“就是刺青,不如,我們一並做了刺青?”


    “開什麽玩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何況是皇子。不行,絕對不行。”七皇子那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鄭旦很鄭重,徐徐道來:“我們那裏紋身很正常。而且在宋朝的時候,這紋身已經風靡,成了一種文化。北宋官員李質,因為紋身,還被宋徽宗譽為‘錦體謫仙’。南宋舉子李鈁孫,在他的大腿上紋了摩睺羅,成了大家的偶像呢。”


    七皇子又有疑問了,“你們那裏?大雍?宋朝又是哪?”


    蕭旭扶額,趕緊打斷:“走吧。走吧。我知道去哪。”


    鄭旦後知後覺,這裏除了蕭旭知道他在說什麽,無雙可能知道一點吧。其他人可是什麽都不知道呢。幸好沒別人,不然再說下去,不用四皇子暴露,自己就暴露了。


    於是,一行六人,在小巷裏,七拐八繞,才到了地方。


    這地方不大,卻是很亮堂。主紋身師竟然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穿的一身素白,還裹了白色的頭巾,穿著白色的袖套,幹幹淨淨。


    還有兩個學徒模樣的人,搬著一些五顏六色的,類似花花草草的東西曬在院子裏。這兩學徒倒是滿臉大髯,凶神惡煞之相。


    無雙說明了來意。老者手撥念珠,細細打量著六人。問道:“先穿耳洞還是先刺青。”


    這老者看似瘦瘦弱弱,出聲卻是聲如洪鍾。


    幾人看向鄭旦。鄭旦幽幽道:“先打耳洞。”


    便見老人坐在桌邊,展開桌上一袋針包,問道:“打一個還是兩個?左還是右?”


    鄭旦回,“一個,右。”


    又見這老者於針包中,取了五根銀針,夾在四指指尖間,在火上來回炙烤了幾次,說了句,“站成一排。”


    不知是這老者天生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震住了幾人,還是怎麽樣。反正六人乖巧得站成一排。


    七皇子小聲說道:“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鄭旦正要側頭與七皇子耳語幾句,眼睛便瞅見七皇子的右耳忽的穿過了什麽東西。立時隱隱顯出一個不易覺察的小洞。


    鄭旦一驚,伸手去摸七皇子的耳垂。


    七皇子立馬抓住鄭旦的手腕,喊著,“楚尋熙,你幹嘛?別亂動,等人家紮洞。”


    便聽得蕭旭嗤笑一聲,“早就紮完了。”


    “啊?”鄭旦看向蕭旭,蕭旭兩指間正夾著一隻細細的銀針。


    鄭旦不可思議的看看老者,又一一檢查了幾人的右耳,除了蕭旭截住了那銀針,沒耳洞和元敏本就有耳洞。其餘幾人,右耳皆已穿好了洞。


    鄭旦詫異道:“一次都打好了?連血都沒有?”


    便見那兩個須髯大漢,嗤笑道:“要不然呢?今日大師願意給你們穿,是你們的運氣。平日裏,誰能讓他老人家親自出手。”


    接著那兩人給鄭旦幾人的耳洞裏插入一小截細細的光滑秸稈。


    “這是什麽?”七皇子問道。


    其中一人道:“是以防耳洞又長好的,過幾天再摘掉。”


    鄭旦正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盯著七皇子的耳垂看。


    便聽得老者問道:“幾位貴客,想紋什麽,紋哪裏?”


    鄭旦指了指七皇子,道:“先給我哥哥紋。老人家覺得他適合紋什麽?”


    隻聽那老者,悠悠道:“是皇子,自然是紋龍。”


    幾人皆是一驚,今日可沒穿那代表身份的常服。


    此時的鄭旦已經對老者表現出了萬分的敬佩,於是興趣來了。指著蕭旭問,“他呢?”


    “麒麟。”


    鄭旦又指著劉禹錫,“他呢?”


    老者緩緩喝了一口茶,道:“公子是想考老衲嗎?”


    鄭旦嘿嘿道:“沒有,沒有。隻是覺得您太神了。”


    “幾位貴客,心中自有答案,老衲說什麽,並不重要。”


    隻見七皇子連連擺手,“我不要紋龍,大逆不道。楚尋熙,你想害我。”


    “你紋四爪的龍,有什麽不對?”鄭旦問道。


    七皇子抗拒著,“反正我不紋龍。”


    鄭旦若有所思,然後嘿嘿笑道:“不如給你紋一隻破繭的蝴蝶。寓意你突破束縛,做燦爛的自己。”


    “我覺得可行。”久久沒說話的元敏搭腔道。


    說幹就幹,幾人按著七皇子。


    隻見那些針在老者手中翻飛,眾人直看得眼花繚亂,跟不上步驟。不消半個時辰。七皇子的後頸便出現了一隻七彩斑斕的蝴蝶欲振翅飛翔,腳下踩著栩栩如生,紋路清晰的繭衣。


    眾人看著這成品都呆了。仿佛那後頸真落著一隻蝴蝶,下一刻就要撲棱幾下翅膀,飛走了……


    在眾人的驚歎聲中,老者問道:“下一個誰來?”


    元敏急不可耐,“我我我。”


    “紋什麽?”


    元敏看向鄭旦。鄭旦略略思索,“不然在腳踝處紋一隻火鳳凰吧。”


    又是不到半個時辰,一隻渾身燃著火焰的鮮紅鳳凰躍在腳踝上。雖都是紅色,但是那火焰和鳳凰卻是分的清清楚楚。


    鄭旦不禁感慨,這色彩把握的也太好了。


    鄭旦看向其餘三人,“下一個,誰來?”


    劉禹錫向前一步,脫下上身的衣袍。指了指自己的左胸膛,向老者作了個揖,“大師,我要紋他。”遂又指了指鄭旦。


    鄭旦嘴角抽搐,“劉兄,你有病啊?別衝動,衝動是魔鬼。”


    可是並無卵用,老者已經繡針翻飛了。


    再看成品。別說五官惟妙惟肖了,就連那眼眸都透著一樣的神韻。幾人,看看那胸膛,再看看鄭旦。嘴巴都張成了o型。


    隻見七皇子,摸了摸劉禹錫那胸膛,感慨著,“這也太傳神了吧?楚尋熙,這跟你真的一模一樣。”


    劉禹錫滿意得穿好衣服,向老者又作了個揖。蕭旭則怨念的看著劉禹錫。兩人四目相對,仿佛下一刻,又要飛沙走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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