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十幾天的相處,楊勉盡量地把一個知心大哥哥的親善樣子表現出來,不過,他本就很親善的,隻是有點邪魅而已。


    甄氏兄妹倆的臉上比剛來時已長出不少肉,有一種肉嘟嘟的感覺了。甄訥的性子也從以前小大人的模樣,恢複了一些本該是十來歲小孩該有的狀態:活潑、充滿著朝氣的樣子。


    最讓楊勉開心的是,每每看見甄氏兄妹倆那充滿朝氣、粉妝玉砌的一對小人兒時,他總是會控製不住把雙手捏住這兩個小人兒的臉蛋,稍稍用力的揉捏著,並且嘴上還會發出狼外婆的笑聲。甄訥會奮力反抗,跑開後還不忘嚷道:大哥又欺負人了!甄柔則會是一臉享受的任由這個狼大哥揉捏自己,這也許是男孩與女孩的不同之處吧。


    天寶二年,臘月二十八,清晨的李家莊,薄薄的霧氣中夾雜著早起農戶的炊煙,在晨光的驅趕下四處飄散,一片煙霧繚繞。雞鳴狗叫的聲音時有時無,給村子裏添上它應有的音符,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楊勉走出房間,來到叮叮當當響的廚房裏,甄訥正在洗碗,甄柔則在一旁打著幫手。他看著這對兄妹,心裏有安慰也有無奈,安慰的是:因為這兄妹倆太懂事了,隻要是他做什麽事,這二位小朋友必在旁邊幫忙。不管是幫好了忙也罷,還是幫了倒忙也罷,他們總是想著出一份力,每每看著這對小人兒忙來忙去,他心裏就會有種無奈的無力感。


    兄妹倆有了以前的社會經曆,這可能會成為他們這一輩子的心裏陰影,再難以散去。時間雖是良藥,但也不能包治百病!在楊勉的前世,十來歲年齡的孩子誰不是父母的掌中寶、誰還不是成天在父母身邊撒著嬌?他們就連天上的星星都敢要。——奈何!世事難測,人生浮沉!


    楊勉他們今早特意早早的就起床了,今天要做大掃除的。在農村,也隻有在年尾時,家家戶戶才會做一年一次的大掃除,把房頂牆角的蜘蛛網、長期積累的灰塵,做一次全麵清理。同時也寓意著:掃除舊歲的塵埃,迎接新年的開始。——去舊迎新嘛!


    “大哥哥,我們馬上就洗完了,你要去幹什麽?”甄柔看見楊勉走進廚房,手上還拿著柴刀,笑容可掬的問道。一對小酒窩在略顯嬰兒肥的小臉上忽深忽淺的。


    這張笑臉就像是一顆專治不開心的開心果,如果開心時見了隻會讓人更開心。“小柔,過來給哥哥捏捏。”楊勉一副壞笑的樣子,伸出手去捏著甄柔的小臉就是一頓揉搓。


    甄納看著楊勉又在對甄柔施展揉捏大法,有些不爽的對楊勉說道:“大哥,我們在忙呢!”


    “哈哈,好了啊。我現在去砍竹子,等下你們洗完了就在家裏等我。”


    楊勉鬆開捏甄柔臉的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柴刀,邊走邊說的走出了廚房。砍竹子是用來打掃房頂上夠不著地方,如蜘蛛網,房頂、房梁上的積塵。


    經過大小三人一個上午的奮戰,終於讓平日裏看起來顯得邋遢的房屋裏,有了幹淨的樣子,這個樣子也才像是迎接新春的態度嘛。


    “來,先喝湯,再吃飯。”楊勉把煲好的羊肉湯給甄訥甄柔兄妹盛上,自己也端起一碗,美美的喝了一口,哎,這日子……舒服。桌子上一盆羊肉湯,一個炒青菜外加一碟鹹菜,還有一盆幹飯,這就是他們今天的午餐了。這樣的午餐相對於其他村民來說,羊肉湯肯定是奢侈品,就算買的有,那也是兩天後的年三十才能吃到的。


    “來,多吃肉,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可要跟上。青菜也要多吃,補維生素的,……你大哥我啊,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以後你們想吃什麽就告訴我,都滿足你們,哈哈……”有銀子了就使人得瑟,這不,楊勉正在飯桌上對甄氏兄妹倆囂張呢。


    楊勉一邊用筷子給兄妹倆夾著羊肉,一邊自吹自擂,嘴裏叭叭叭的說個不停,看來他很有當八卦婆的潛質。


    “大哥,維生素是什麽?你說話怎麽老是怪怪的?”甄訥一嘴油的問道。


    “這個維生素嘛,……就是我們用眼睛看不見的,很小很小的物質,但這些看不見的物質又是我們每個人身體需要的。……村頭徐老實家的女兒,你們認識吧?就是那個幹瘦幹瘦的,頭發還發黃的那個小丫頭,就是長期營養不良和缺維生素引起的。”


    “哦,……”


    兄妹倆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其實這什麽維生素類的,楊勉也隻能解釋到這個程度了。他也忍不住心裏想著,以後說話可得小心了,別哪天不小心給自己挖個坑,那可不好填。


    一頓午飯就在一大二小三個人的說笑聲中結束了,兄妹倆自是會收拾殘局的。楊勉用手摸了摸變圓的肚皮,坐在院子裏的椅子上打起旽來,冬日午後的暖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生不出抗拒的理由,這實在是偷閑打磕睡的好時光。


    “啊……啊……啊啾……”


    楊勉被一陣鼻孔的奇癢擾醒,一長串的噴嚏打出去後,才發現大壯這個二驢拿稻草須站在一旁捂著嘴憋笑,這一看也就知道是這頭二驢拿稻香須捅自己的鼻孔。


    “我頂你個肺呢!死二驢,你別跑!啊啾……”


    楊勉火冒三丈,把前世的廣東話都給罵出來了,可再打過一通噴嚏後,也就懶得去追那頭驢了,以他現在的體能想要追上大壯,確實難為他。


    一旁的甄氏兄妹也同樣用手捂著嘴,臉憋的通紅,應該是等著他出醜,好看他的笑話。這兩個小家夥,現在胳膊肘都往外拐了,等找個機會,要好好教他們分清敵我的重要性。


    “想笑就笑,憋個屁。”楊勉忍不住笑罵了一句,然後耳邊就傳來:“哈哈哈……嗬嗬嗬……”的童音笑聲。


    大壯忍住笑從一邊走過來,說道:“二蛋,不玩了哈,不玩了。我今天上午和老爹把工坊打掃幹淨了,你說的要怎麽保養之類的,我們也不懂,這不,我就過來請你去指點一翻嘛,剛才看你在椅子上睡的跟一頭死豬樣,所以就逗你一下,嘿嘿嘿……”


    楊勉看著大壯那張欠揍的豬腰子臉,心裏就來氣,當聽到大壯說起工坊要保養時,就好像想起什麽來了,然後一臉輕鬆而愜意的答應下來。


    “大壯,再有下次,看我怎麽揍你!……走,去工坊。”


    他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態度,讓大壯本來還有點忐忑的心情立馬就複位了。


    水車旁邊,水車已經被提升到最上方的凹形平台上,冬天不需要水澆地,年尾也不需要舂米,水車也就提起來曬一曬,做做保養什麽的。這時代的保養,也就是在整個水車的木質構件上塗一層桐油,條件允許下,也可以多塗幾次。楊勉仔細地檢查著每個木質構件的連接處,是否有鬆動,是否有桐油沒有塗到的地方。畢竟這是采用最原始的榫卯工藝,這也是楊勉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件作品,這些檢查還是要細心一點才行。


    甄訥和甄柔在旁邊不時的提出一些於楊勉來說很是幼稚的問題,“為什麽這個大輪子會轉?又怎麽把水提起來?”間隔一會兒又會說,“大哥,我知道了,那個竹筒是斜的,所以能把水舀起來了。”楊勉則是能忽悠就忽悠,東拉西扯的把兩兄妹當傻子玩,間或再逗弄他們幾句,甄訥畢竟要比甄柔大兩歲,他有時侯也能聽出楊勉是在瞎扯,就在甄柔耳邊嘀咕一通,就帶著甄柔一起對楊勉翻白眼。


    也有時侯,當兩兄妹睜著求知的眼睛,懵懂地看著楊勉的時候,他心裏就會有逗小孩就是開心的爽點存在。這到不是說楊勉不告訴他們,而是他們還太小,很多常識性的東西是要通過學習和時間來積累的,如果他一大通什麽力的作用啊等等講出來,他也累,兩個小孩聽起來會更累,畢竟這不屬於他們這個年齡的知識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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