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舟青色衣角拂過門檻來到眾人麵前,麵色隱含冷意:“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場婚事做不得數!”


    眾人聞言大驚道:“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寧音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猛地掀開了紅蓋頭,瞳孔微微震顫。


    他果然還是找到這裏來了嗎?


    為什麽偏偏要在她和謝景珩的大婚之日出現……


    傅硯舟大步來到她麵前,手想要往她臉頰觸碰過去,卻被謝景珩擋了回去。


    謝景珩麵容陰沉:“傅硯舟,她從未嫁過你,何來妻子一說?你要是想來破壞我和她的婚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傅硯舟視線掠過他的臉龐,嗤笑道:“你和她的婚事?謝景珩,你莫不是忘了,當初你是使了什麽手段將她從我身邊搶走的!”


    不止是蕭鬆晏,就連謝景珩也要從中作梗,當初故意在相國府讓他撞見那一幕,想讓他徹底死心,放棄和她成婚。


    傅硯舟眉眼慍怒,字字冷戾。


    “她是我的妻子,你卻一再覬覦著她,設計將她從我身邊奪走,還令她將我們從前的恩愛情事也忘的一幹二淨。”


    沈寧音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大娘急忙站出來解圍:“公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會不會是哪裏弄錯了?”


    沈姑娘和小謝兩人情投意合,周圍的鄉親們都看在眼裏,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小謝會做出搶奪他人妻子這種有違道義的事來。


    傅硯舟拿出一封文書,擺在眾人麵前:“這封婚書是真是假,想必諸位心中自有判斷。”


    沈寧音看了過去,目光不由一滯。


    這字跡雖然是她的,可她根本沒有在婚書上簽過字,要說來,前不久她隻與神醫簽過那份協議。


    對了,神醫……


    沈寧音不知想到什麽,心中逐漸生出一抹難以置信的念頭。


    難道神醫也是他安排的嗎?


    謝景珩顯然也想到了這點,麵色猶如寒霜冰冷:“傅硯舟,這婚書分明是你偽造的!”


    “偽造?”


    傅硯舟眼裏浮現一抹涼薄的笑,卻不達眼底。


    這時,他身後緩緩出現一人,此人正是李縣令身邊的手下,朝眾人擲地有聲道:


    “婚書此前已交由李縣令親自審查,上麵的簽名和印章是真,諸位莫不是連李縣令的話也要懷疑?”


    有李縣令身邊的人作證,眾人逐漸打消了懷疑的念頭,看著謝景珩竊竊私語起來:“怎麽會這樣?難道真是小謝搶了他的妻子?”


    “這可真是作孽啊。”


    謝景珩神色愈沉,朝傅硯舟冷道:“憑你的本事想偽造一封婚書並不難,若是你以權謀私,李縣令受你脅迫也並非不可能。”


    傅硯舟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


    他朝她步步逼近,手指不動聲色地撥弄著腰間的香囊。


    香氣鑽入鼻尖的一刹那,沈寧音神色不禁恍惚了起來。


    傅硯舟見狀拿出一塊玉佩,目光緊緊鎖定在她臉上:“這枚玉佩是你我的定情信物,阿寧難道連這個也不記得了嗎?”


    沈寧音看著那枚玉佩,怔怔地伸出手。


    明明知道那枚玉佩是被他使手段奪走的,她想反駁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就像是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說出違抗和反駁他的話來。


    在場不少人瞧清了那枚玉佩,大娘也是露出錯愕的表情。


    她曾見沈寧音脖子上戴過,那上麵精致的花紋和圖案與這枚玉佩一模一樣,且看沈姑娘的反應,不由對傅硯舟的話有了幾分信任。


    可她仍舊不願相信謝景珩會做出這種事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謝景珩待人謙遜有禮,還會時不時幫襯著周圍的鄉親鄰居,他對沈姑娘的疼愛,眾人都是看在眼裏的,這些不可能是偽裝出來的。


    沈寧音將玉佩接了過來,緊緊握在掌心裏,神色卻露出幾分惘然,低喃道:


    “這是我的。”


    “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傅硯舟眸光輕輕閃爍,朝她伸出手,以一種溫柔而誘人的語調蠱惑道:“阿寧,跟我回家好嗎?”


    “回家……”


    沈寧音像是失了魂,嘴裏不斷重複著這兩個字:“好啊……”


    她不受控製地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到他溫暖的手掌時,一抹鮮豔的紅衣如流星般掠過她的視線。


    謝景珩猛地攥住她的手腕,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急切:“寧音,你快清醒過來!”


    聽到謝景珩的聲音,沈寧音渙散的瞳孔逐漸凝聚起來。


    她仰著嬌嫩明豔的小臉,呆呆地看著他:“我這是……怎麽了?”


    見到這一幕,傅硯舟神色倏地冷了下去。


    他怎麽甘心被謝景珩破壞自己的計劃,即便心口湧出無盡怒火,麵上仍裝出一副溫和虛偽的姿態來。


    “阿寧,我才是你的夫君,是他從我身邊擄走了你,還讓你忘記了從前的事,你不要被他騙了。”


    “自你消失後,我從未放棄過尋你,這些時日我飽受著失去你的折磨,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為什麽當時沒有守在你身邊,老天爺已經懲罰了我一次,讓我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人……”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難道忍心將我拋棄在那孤寂冷清的府裏,讓我日日承受……奪妻之痛嗎?”


    他喉嚨哽咽,竟是雙眼通紅,裂開的紅血絲顯得愈發猙獰可怕。


    傅硯舟卑微地彎下腰,將她的手緊緊攥在掌心:“你是我的妻子,無論是生是死,永遠都是我傅府的人。”


    “阿寧,跟我回家,我們還回到從前那樣,做一對恩恩愛愛的夫妻可好?”


    謝景珩抬掌朝他劈了過去,麵容被厚重的寒霜覆蓋:“鬆手!”


    傅硯舟並未躲避,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掌。


    他不肯放手,痛苦地佝僂著背,嘴角咳出絲絲鮮紅的血來:“阿寧,阿寧……你是我的妻,就算被他殺死,我也絕不會放手!”


    那抹血深深刺痛了沈寧音的眼睛,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手痛苦地捂住腦袋。


    “不要再說了!”


    謝景珩心中一緊,連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寧音。”


    沈寧音的雙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鮮紅的嫁衣鋪展開來,像一朵染血的花,透著一股令人心碎的靡麗淒美之感。


    她身子輕顫,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衣裳,一雙漂亮的眸子卻呆呆地望著傅硯舟。


    明明想對他說“我不會跟你走”,可到了嘴邊,卻成了相反的話。


    她甚至不受控製地朝他慢慢伸出了雙手。


    傅硯舟眼底劃過暗光,正要將她從地上抱起,可謝景珩卻用力掐緊她的腰,赤紅著眼死死盯著他。


    “傅硯舟,我不會讓你帶走她!”


    傅硯舟同樣不肯放手,兩個人處於劍拔弩張的對峙氛圍。


    “謝景珩,你搶了我的妻子,你該死!”


    話音剛落,他猛然間從腰間拔出鋒利的匕首,帶著凜冽的寒意,毫不猶豫地朝謝景珩刺去。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周圍的賓客已經來不及阻止,惶恐地尖叫起來。


    可就在下一瞬,一抹鮮豔的紅色身影擋在了謝景珩的身前。


    傅硯舟瞳孔驟縮。


    在匕首即將刺穿那抹身影的刹那,他猛然間收住了力量,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了鋒利的匕首刃。


    鮮血如同泉湧般從他的掌心噴湧而出,迅速染紅了他的手指,沿著手臂蜿蜒而下,與地上的紅色嫁衣融為一體。


    而他腰間佩戴的香囊,也被那汩汩流出的鮮血所浸透,原本的香氣被濃烈的血腥味所取代。


    這一刻,藥效盡失。


    周圍響起慌亂不安的聲音,還有人急著跑出去喚大夫過來。


    傅硯舟卻仿佛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


    她回望他的眼神,卻是一片清冷與疏離。


    傅硯舟似嘲地笑了起來,那笑中藏著無盡的疼澀,最終化作了深沉的悲涼。


    哪怕他費盡心思用這種手段得到她。


    她心中所係,所念,所愛的隻有謝景珩。


    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護著他。


    謝景珩,謝景珩。


    這個名字就像夢魘一樣,終日縈繞在他心頭,令他惶惶不安,患得患失,飽受折磨。


    她為什麽不愛他?


    為什麽……還是不肯愛他?


    他任由匕首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來,仿佛隻有這種刻骨銘心的痛意才能讓他感覺自己還是活著的。


    沈寧音目睹他這近乎自虐的瘋狂行為,瞳孔猛地一縮。


    她本能地伸出手,試圖將他手中的匕首抽出來。


    傅硯舟卻緊握不放,死死盯著她。


    他聲音嘶啞至極,像是質問,又像是帶著一絲微弱的期盼求證起來:“不是不愛我嗎?為什麽還要在意我的死活?”


    沈寧音眼神微動,卻以涼薄的語氣說道:“我隻是不想在大喜之日見血罷了。”


    傅硯舟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是啊,他方才還想殺了謝景珩,她該是怨他,恨他的,又怎麽會在意他的死活。


    趁他鬆懈的瞬間,沈寧音迅速抽出他握在手心裏的匕首,扔在了遠處。


    她從地上起身,握住謝景珩的手,朝傅硯舟道:“你走吧。”


    傅硯舟卻仿佛失了理智,赤紅著眼道:“我不走,我哪兒都不去,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我不許你拋棄我!”


    他顫抖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試圖將她挽留下來。


    沈寧音卻往後退了一步,陷入了沉默。


    試藥那晚的記憶,如同破碎的鏡片一片片拚湊起來,逐漸在她的腦海中清晰浮現。


    她和傅硯舟有了肌膚之親,已成了不可磨滅的事實。


    “即便如此,”她終於開口,聲音堅定,“我也隻會嫁給謝景珩,他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


    傅硯舟的手指緩緩蜷曲,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可我也是你夫君。”


    “那晚我們有了肌膚之親,你怎麽能抵賴……”


    話音未落,謝景珩一拳揮向他的臉龐,胸口抑製不住地湧起憤怒:“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傅硯舟被打的偏過腦袋,他緩緩抹去嘴角的血,淒涼地笑了起來。


    “為什麽?謝景珩,你可曾體會過不被愛的滋味?你知道那種被刀子剜心的折磨嗎?你們越是相愛,我承受的痛苦就越多,它日日夜夜地折磨著我,讓我痛不欲生。”


    “沒錯,我的手段是卑劣了些,可我從不後悔,就算得不到她的心,我也不會將她輕易讓給你。”


    周圍的賓客見到這一幕噤聲不語。


    很快,大夫提著藥箱趕了過來,連忙問道:“誰受傷了?”


    大娘趕忙拉著大夫來到傅硯舟麵前,道:“大夫,這位公子手傷的嚴重,你快給他瞧瞧!”


    傅硯舟表情冷漠道:“不必了。”


    謝景珩見狀,正要抱著她往後院走。


    可就在這時,四麵八方突然湧出一大群黑衣人,迅速朝沈寧音所在的方向發起突襲。


    周圍的賓客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尖叫連連,四散奔逃,場麵一片混亂。


    黑衣人手持長劍,劍尖直指沈寧音,厲聲道:“大人有令,將她活捉,切記不可傷到她!”


    謝景珩的眸光瞬間凝結成冰,將沈寧音緊緊護在身後,與黑衣人交手起來。


    傅硯舟眉眼閃過一抹令人心悸的寒意,他不顧仍在滲血的傷口,迅速抽劍出鞘,將她護在身後。


    刀光劍影中,兩人的身影猶如疾風穿梭,與黑衣人激烈地廝殺起來,奮力抵抗著對方的猛烈攻勢。


    而在屋頂之上,隱匿於暗處的蘇林悄然拉開弓弦,一支寒光閃爍的箭矢對準了傅硯舟。


    殺意從背後襲來的瞬間,傅硯舟身手再快還是躲避不及,箭矢與他擦肩而過。


    他緊緊捂住肩膀上不斷滲血的傷口,疼痛讓他眉頭緊鎖。


    就在這時,一名黑衣人瞅準時機,從後方猛然偷襲而來。


    傅硯舟揮劍抵擋住對方的猛烈攻擊,可下一瞬,他感到一股莫名的麻痹感迅速蔓延至整個手臂,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黑衣人的劍鋒如毒蛇般詭異一閃,狠狠劃破了他的腹部。


    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他的麵容因失血而逐漸變得蒼白無色,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強忍著劇痛,提醒道:“小心,那箭上有毒!”


    話音剛落,又是一支從暗處飛來的利箭朝著謝景珩背後射去。


    察覺到背後的殺意,謝景珩眼神一冷,果斷地摟著她的腰迅速後退,才躲了那一箭。


    然而下一瞬,謝景珩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眩暈和無力感,仿佛渾身都被卸掉了力氣。


    他勉強撐著劍,單膝跪倒在地,一旁的沈寧音也同樣中了對方的埋伏,渾身無力地倒在他懷裏。


    這時,一直隱匿於暗處的蘇林終於現身。


    待看清那張臉後,傅硯舟咬碎了牙:“是你?蘇林,你究竟要做什麽?”


    蘇林猖狂大笑,目光熾熱地看著沈寧音:“沒想到傅大人和謝小將軍為了爭奪太子妃,不惜大打出手,還真是讓我看了一出好戲。”


    “太子殿下一直派人暗中尋找太子妃的下落,既然讓我找到了太子妃,自然是要將她親自獻給太子殿下。”


    蘇林朝著沈寧音走去,緩緩蹲下身來。


    謝景珩赤紅著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揮劍朝他砍去,咬牙道:“別碰她!”


    蘇林動作敏捷地躲過這一劍,挑眉道:“謝小將軍,如今你已中了藥,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太子妃,我今日是必須要帶走的!”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沈寧音時,一道利箭從身後劃破空氣,狠狠穿透了他的掌心。


    “誰?!”


    蘇林猛地轉身,臉色慘白中透著狠厲,目光如炬地掃視四周。


    隻見門口步入一道身姿挺拔的身影,袍角用銀線繡著銀蟒圖騰,伴隨著一道矜貴冷戾的聲音落下。


    “孤的太子妃,你也敢妄圖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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