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的學生在手機上保存的有葛老筆記本的照片,鑒於葛老已經作古,他的研究遺物則由國家繼承與支配。


    有技術人員在征得葛老學生同意後,從外麵保管箱找出了他的手機,對裏麵的內容進行複製。


    不一會兒,就有人攜帶存儲設備進入會議室,接入顯示器。


    葛老的研究相當重要,也正是如此,他可能察覺到了什麽,才會遭到如此慘烈的報複,而這個筆記則是關乎到葛老能留下什麽。


    畢竟,現在那個隱藏的敵人現在是防不勝防,這種特殊腐蝕幾乎讓人匪夷所思,漫長的歲月以來,竟然沒一個人察覺到這件事情,以至於文物與它承載的文化逐漸凋零,曆史學困入漫長的寒冬。


    如果能得知它的手段,那就可以順藤摸瓜,再厲害的組織也難以阻擋國家的偉力,再不濟也能阻止局勢惡化,爭取足夠的時間。


    一切,都在葛老的研究筆記上記載著。


    顯示器響應極快,立馬閃出了葛老的筆記。


    許晨一看,皺眉,會議室能看到顯示器上內容的無一不是這個表情。


    因為上麵的字跡與其是字,倒不如是畫,許晨記得自己就畫過類似的。


    那時候還是初中,上課無聊,正好還買了新的水筆與本子,然後沿著本子的橫線畫一個又一個疊在一起,且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圈圈。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很枯燥的畫圈圈卻很解壓,連畫了兩頁才過夠了癮。


    難不成葛老也這麽幼稚?


    那個攜帶存儲設備的人也看著屏幕,又按動一下按鈕。


    顯示器上仍然是這種占據了整整一頁的圓圈,看來葛老學生顧及自己老師的臉麵,根本沒敢說是亂畫的,隻能說有點不清晰……


    “這是葛老的筆記?”


    “對,這就是我老師的筆記。”


    操控顯示器的人,不信邪一般,不斷翻頁,全是密密麻麻的圈圈,密恐看了都直呼受不了。


    “怎麽是這種字?還是說你們老師獨創的文字,就跟醫生體一樣?”


    “不,葛老師書法很漂亮,至於這個筆記為什麽會這樣……我也不知道。”


    “我記得你是刑偵大隊的人,你應該對密碼學跟字跡學有所研究吧?能看懂嗎?”


    “我就是刑偵大隊字跡學最厲害的那個,除了對比字跡有些門道,對於字跡學也是有很深涉獵,但是,不瞞你說……葛老寫的,恐怕跟我沒什麽關係。”


    “什麽意思?”


    這個刑警苦笑一下,無奈攤手:“葛老寫的沒有章法,沒有深淺,痕跡多變,上麵的字跡你就是讓嬰兒拿著筆亂畫都不會這樣,這不像是記錄東西的樣子。”


    “有可能隱藏了什麽?”


    “那我建議上其它手段,葛老可能用隱形墨水,酸堿藥水,唯獨不可能從這種明麵上亂糟糟的痕跡上記錄。”


    “為什麽?”


    “這是葛老記錄的筆記本,自己看的,研究信息的信息量不少,假設這些圈圈是密文,光分辨就很難,如果還要頻繁對照解碼的話,大部分時間肯定就耗這上麵了。”


    “那,你說,葛老畫這種圈圈幹什麽?”


    “不知道。”


    “發給技術團隊,讓他們分析,有消息就匯報。”


    “是!”


    在研究葛老的筆記無果後,會議室內所有的人都又看向許晨。


    “這條線索我們會追查下去,不過我們還是回歸正題,談談你的事兒。”


    許晨點頭。


    “我這邊該給的信息都給你了,相信你現在也不是一頭霧水,你隻需要告訴我們,葛老到底是想給你傳達什麽信息?”


    許晨回想起葛老的話語,有些為難,他確實已經從葛老最後一句話判斷出,一個方向,因為那是:


    出自克蘇魯神話體係的詞匯。


    不可名狀,不可言喻,不可視聽,指向的是克蘇魯體係中的古老之神與外來生物,它們的外貌、特征和本質遠超出人類的想象和理解能力。


    但是許晨也不好說,葛老說這些是為了什麽?是代指某些東西?形容什麽?真的是指自己所想象的那個東西?那個造物?那個神秘?亦或僅僅隻是生命臨終的幻想與癲狂?


    他在終末的時刻,沉浸了自己編織的恐怖幻想,得以窺進那巨大、變異、扭曲、多麵體或具有不規則形狀?


    許晨定了定,說出自己所感知的名諱:“克蘇魯……”


    難以言喻的恐怖刹那降臨,他立馬渾身僵硬,肌肉緊繃,他隻感到有某個天敵的視線一閃而過,似乎還帶著呢喃聲,就在自己頭頂!就在頭頂的星空!


    戰逃反應並非是人體遇到危機的全部反應,真正完全的是戰逃呆反應,某些動物在遇到強大且不可匹敵的生物時就會觸發呆若木雞的效果,一是裝死來逃避天敵,二是不進行任何動作,以免吸引到天敵的主意。


    不過人類現在已經是食物鏈頂端,這種反應也很少被觸發罷了。


    那個巨大的意識體一掃而過,它的思想龐大而又發散,許晨即使不願意接觸它的一切,卻仍有一部分往他的腦海中鑽入。


    美味……飼養……節製……收割……獎賞……


    隨即許晨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極致的歡欣,自己好像遇到了什麽很值得高興的事情,第一次發工資……第一次買房子……第一次功成名就……所有的所有都匯聚在一起的那種。


    之後,他注意到,自己雖然在精神上欣喜與放鬆,不過自己的肉體仍然如臨大敵一般僵硬,這極致的割裂感讓許晨極其難過。


    宛如自己大腦被分成兩個部分。


    傳播……傳播……傳播…………


    那個思緒一直存在,且每一次出現,都會帶來極致的歡欣感,它在昭示什麽,又或者在引導什麽。


    抵抗了片刻,許晨突然理解了葛老到底遇上了什麽,他說的極致的歡欣是……


    許晨想往天上看,雖然會議室的上麵是天花板,不過他有感覺,自己不知道為什麽,如果向天空看去,就一定能看到什麽……


    隨著他的視角抬升,繁星似乎也落入眼中,他清楚的知道這是白天,不可能有肉眼可見的星空,但卻認為這片璀璨的星空竟是如此美麗,不看一眼真是不行……


    最終,在看到頭頂的一刹那,許晨許晨緊繃的肌肉突然抽痛起來,他大吼一聲國粹,條件反射般起身,愣是在直視那個意識體時閉上了眼睛。


    歡欣感戛然而止,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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