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才剛入夢的溫木兮突然被手機鈴聲吵醒,有了之前的種種教訓,她還是強撐著眼皮在接電話之前先看了眼號碼。


    這一看她立刻就從夢中徹底清醒了,睡意全無。


    是沈璧寒的電話號碼,一串連排著的數字1,叫人一眼就能記得牢牢的。


    鈴聲還在靜悄悄的房間裏回蕩著,溫木兮卻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串數字並沒有要接起的打算。


    直到電話鈴聲到頭,被係統強行掛斷後,不出一秒他又接著打了過來,就這樣反反複複樂此不疲。


    溫木兮原本隻打算這樣靜靜的聽著鈴聲,直到那人不再堅持為止,可偏偏天空卻在這時大雨將至,電閃雷鳴的瞧著實在可怕。


    記得當初她跟沈璧寒分手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天氣,鬼使神差的她居然還是接通了那個電話。


    “你回來好不好?”


    直到沈璧寒的聲音清晰的透過電話傳來時,溫木兮才恍然回過神,暗罵自己是中邪了,不然怎麽會接這個電話。


    她正準備掛斷之際,聽見沈璧寒在電話的另一端又說了一句:“我來接你了,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那不懼半點危害力的聲音,溫柔得像在哄熱戀中的戀人,直叫溫木兮心中一跳。


    心動之餘溫木兮下一秒才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驚問:“你說你在哪?”


    “你家樓下。”


    伴隨著沈璧寒的聲音溫木兮當即從床上彈了下來,連鞋也沒穿的就衝到窗口,打開窗戶,暴雨前的狂風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閉著眼睛定了定神,再度睜開時溫木兮這才看清樓下的情況,沈璧寒身著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裝,低著腦袋的站在路燈下,雪白色的手套在暗黃色的燈光下特別顯眼。


    而且瞧他那狀況,似乎不大對……


    溫木兮一時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不大對,隻是看著這快下暴雨的天氣連忙冷著聲的勸他。


    “我不會見你的,你回去吧。”


    “但是我想見你。”


    “……”


    那沒有半點遲疑,甚至是有些示弱的腔調直接叫溫木兮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一時竟不知該做何回應。


    “我想你了。”


    “我們別鬧了好不好?”


    “沒有你添亂,屋子裏太幹淨了,反而空落落的。”


    “……”


    手機另一端傳來沈璧寒那陸陸續續的聲音,每一個字眼都叫溫木兮心疼得厲害。


    她恨不得現在就衝下樓去。


    但是她不能!


    “我們已經分手了,別等我,回去吧。”


    強行打斷沈璧寒的話,逼著自己狠心說了這麽一句後,溫木兮連忙將電話掛斷了。


    她怕沈璧寒再說下去的話,她真的會徹底失去理智。


    將電話掛斷後,溫木兮直接將手機關機丟到一邊,跳回床上重新拉過被子蒙住腦袋,渾然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姿態。


    約摸過了不到兩分鍾,暴雨來襲將窗戶打得呯呯作響,加上狂風呼嘯以及那電閃雷鳴的聲音,像是要將這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似的。


    溫木兮根本睡不著,心慌得厲害。


    猶豫了將近十來分鍾,還是控製不住的從床上彈起來,衝到窗戶邊又往外看了一眼。


    她想沈璧寒應該已經走了,那人又不傻,再加上他潔癖成那樣怎麽可能在雨裏等著她。


    可偏偏他就保持著那樣的姿態,靠在路燈下連把傘都沒撐的等著她,任由著傾盆的大雨將他淋得狼狽,他也絲毫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站在那一動不動。


    溫木兮心裏一驚,當下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衝出房間就準備找傘衝出去,但是在開門的那一刻她猶豫了一下又將手收了回去。


    她好不容易才跟沈璧寒分的手,若是這次出去了之後前功盡棄了怎麽辦?


    她又沒有資格陪在他身邊。


    溫木兮回到房間,好不容易才翻到之前沈璧寒的母親秦美淑之前打過她的號碼,想讓秦美淑派人來將沈璧寒接回去。


    但顯然秦美淑是怕她纏著沈家,所以號碼打給她一次後就注銷了,撥過去處於空號狀態。


    她也早就清空了關於過去的一切,沈璧寒身邊那些朋友的號碼她一個也沒有,唯有的一個花君,叫過來多半也是樂於看戲的狀態。


    在客廳中又糾結了二十分鍾,看雨並沒有要減小或者消停的趨勢,溫木兮咬了咬牙拿上傘跟錢包還是出了門。


    當她在路燈下尋到那淋得狼狽的沈璧寒時,她隻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下來。


    她這輩子從來沒看見沈璧寒這麽狼狽過。


    “璧寒!”


    她驚呼著,直到跑到他身前時才終於將傘撐開,踮著腳才將傘遮過他的頭頂,但顯然沒什麽用沈璧寒早就淋濕透了,水珠成串的順著額前的頭發嘩啦啦的往下滴著。


    “木小兮。”沈璧寒還開心的喚著她的昵稱,將濕漉漉的腦袋直接靠在她的肩膀上,語氣愉悅:“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溫木兮直到這時才發現沈璧寒究竟哪不對勁,原來這家夥喝醉了,不然以他清醒時的性子大概是打死也絕對做不出這種事的。


    一時間她是既心疼,又無奈:“你這到底是喝了多少?”


    “不多,不多,這麽一點。”沈璧寒還特意抬起手來,用食指跟大拇指比出一個特別短的距離,帶著幾分撒嬌的口吻道:“小兮別生氣。”


    “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哄嗎,要是真隻有這麽一點你能喝成這樣?一身酒味……”溫木兮說著,聲音已經不自覺的變得有些哽咽起來。


    被拆穿後,沈璧寒索性不解釋了,伸手抱著她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讓她生不起氣,這點簡直就跟清醒時一樣的無賴。


    “快回去吧,家裏還有人在等著你呢。”溫木兮深呼吸一口氣後,放柔聲線的勸他。


    “我不。”喝醉後的沈璧寒坦然得有些可怕,連拒絕都拒絕得理所當然,他說:“沒有你的地方,都不是家。”


    “……”


    溫木兮鼻頭一酸,已經分不清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又是沈家繼承人了,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她哪有什麽資格跟他回家……


    溫木兮咽下那些難以言說的酸楚,一言不發的攙扶著沈璧寒往外走。


    其實小區附近就有一家三星級的酒店,但以沈璧寒的性子要是酒醒了發現自己在酒店裏估計得把自己整個人都扔消毒水裏泡上三天三夜。


    所以溫木兮隻能扶著有些站不大穩的沈璧寒,在雨中等了好久才攔到一輛出租車,報上月灣公寓的地址。


    門衛認得沈璧寒的臉,一見情況本來想幫忙的,不過溫木兮知道他不喜歡外人碰到他,所以拒絕了門衛的好意,自己扶著那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人,跌跌撞撞的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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