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是知道這節骨眼上什麽安慰都沒是假的,沒什麽實際的用處,也緩和不了溫木兮的情緒,所以沈璧寒什麽也沒說,隻是緊緊的抱著她。


    直到注意到溫木兮那顫抖的身體非但沒有要緩和的意思,反而越抖越厲害時,沈璧寒這才真的意識到事情遠比他設想的還要嚴重。


    “兮兮,兮兮,乖寶。”


    他連忙將她放開,伸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臉頰,喚著她的昵稱想要喚她回神,但溫木兮全然沒半點反應,甚至連眼神都是空洞的。


    感覺到溫木兮腮部的肌肉僵得厲害,沈璧寒暗呼不好,伸手捏住溫木兮的兩腮果然發現她將牙齒咬得緊緊的,強行將她的嘴給捏開,不出意外的就看見了一嘴的血腥,她居然又將舌頭給咬破了!


    “溫木兮!”他怒斥似的驚呼,一句話這才徹底將溫木兮喚醒回來。


    但醒過來的溫木兮看見沈璧寒那暴怒的模樣心髒猛的一緊,這瞬間她恍然的有一種夢境裏的東西都成了真的錯覺。


    “你在做什麽?!”沈璧寒看著她一字一句的怒斥。


    她沒注意到自己無意識間傷到自己的事,隻是看著沈璧寒這憤怒的模樣更為害怕,身體也顫抖得更厲害了,像是冬日掉進冰窟的人一樣,連牙齒都在打著顫。


    “兮兮?溫木兮!”


    沈璧寒又叫了她兩句,發現她完全沒有半點該有的反應後,直接俯身吻了上去。


    直到沈璧寒吻上來,溫木兮才逐漸的感覺到口腔裏那濃厚的血腥味,以及舌頭上傳來的刺痛。


    這個吻並不激烈,而是輕輕柔柔的安撫著人的情緒跟神經,讓人逐漸的放鬆警惕以及心裏的恐懼,像是在安撫著她的靈魂,無聲的告訴她——


    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還在你身邊,所以什麽也別害怕。


    他的唇離開之後,溫木兮那放鬆下來的神經再也控製不住哇一下的大哭出聲,撲進沈璧寒的懷裏不願起來離開。


    “沈璧寒,我的世界從今以後隻有你了,隻有你了。”她依偎在他的懷裏不斷的重複著,抓著他襯衣的手就像是抓著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似的,說什麽也不願意放。


    沈璧寒沒應聲,不過手卻也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裏,無聲的安撫著。


    ……


    爺爺奶奶跟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離開a市轉到b市來之後母親就跟a市那些冷漠的親戚斷絕了聯係,所以林巧慧的葬禮雖然布置得豪華,但實際上卻冷清無比。


    除了沈璧寒之外,就隻有楚好一家人還有韓元九,以及聞耗連夜從國外各地飛奔回來的何景夕一家,加上溫木兮一起不過寥寥十數人,溫朗軒不知道去了哪,就連母親的葬禮也沒來參加。


    溫木兮猜想,弟弟這次真的是恨極了她,也許就跟他所說的一樣,這輩子也不會原諒她。


    何姨穿著一身黑色呢子衣,在葬禮上哭得靠在何叔的懷裏連氣都喘不上來,連束好的頭發都亂了。


    何景夕連夜從國外的拍攝基地飛過來,連身上的衣服都來不及換的衝到禮堂,看著林巧慧的黑白照片還有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自己母親時,也不由的紅了眼眶。


    深呼吸一口氣後,何景夕還是強壓下眼睛裏的眼淚,走到穿著白色孝服的溫木兮身前。


    溫木兮的臉白得就跟她身上的孝服一樣,半點血色也沒有,但看見他走上來時,還是衝他勉強的笑了笑。


    “你來了。”她看著何景夕,又抬頭望了一眼母親的黑白照片,腫著的眼睛微微的眯起來:“我媽最喜歡你了,看見你來送她一定很開心。”


    何景夕心疼的上前抱了抱她,這時他才發現溫木兮真的不僅僅隻是他肉眼所見的瘦了一星半點,身上的孝服就算是還穿著白毛衣也空落落的。


    他很難去想,這段時間這麽多的壓力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對不起。”他輕聲的與她說著,聲音中帶著懊惱的哽咽。


    之前她被沈璧寒欺負的時候,他什麽也做不了,甚至連幫都幫不了她。


    在溫木兮經曆這麽多痛苦的時候,他甚至連最簡單的陪伴也做不到。


    雖然無數人說他的全民偶像,將他視若夢想中的男票標準,但其實隻有他才知道他根本沒那資格,之前對紀曼如的這樣,現在對溫木兮而言也是如此。


    聽著竹馬的話,溫木兮居然莫名的覺得有些好玩的突然笑出聲來。


    “你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麽?害死我媽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末了溫木兮還不由的又笑出生來,隻是那笑聲裏沒有一星半點的喜悅,而是那麽的悲涼。


    “別胡說八道什麽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何景夕收緊了抱著她兩臂的手,心疼得厲害。


    隻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多說什麽,回來的沈璧寒已經上前來不著痕跡的將溫木兮從他的懷裏拉過去,圈在自己領地範圍的包圍圈內。


    “我做了些你愛喝的甜湯,過去吃點補充一下體力,害得再熬一夜,別撐不住了。”


    沈璧寒輕聲的與溫木兮說著,連眼角的餘光也沒看他一眼,如果不是因為沈璧寒掏出手帕替溫木兮擦拭淚痕的時候還擦拭了一下他剛才擁過溫木兮的雙臂,何景夕還真就信了他壓根沒看見他。


    不過眼下並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何景夕隻能也跟著上去勸溫木兮去旁邊的餐廳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沈璧寒半哄半誆的親自喂她吃了大半碗甜湯後,因為火葬場的工作人員要核對確認東西,隻能冒死過來向沈璧寒求證一些東西。


    關於喪葬的東西自然是不能耽擱,所以沈璧寒隻能左右叮囑溫木兮一定要把碗裏的東西吃完,這才離開。


    溫木兮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碗裏的甜湯,食如嚼蠟。


    “兮兮。”沙啞的中年女子聲在身前響起。


    竟然是眼睛都已經哭腫了的何姨,加上兒時的記憶這麽多年來溫木兮還是第一次看見何姨如此失態的模樣。


    “何姨。”看著母親的閨蜜,溫木兮本就腫起的眼眶又熱了,鼻頭更是酸脹得厲害。


    “我苦命的孩子。”何姨疼惜的拿麵紙替她擦去臉上的眼淚,哽咽道:“巧慧沒那福氣先走了,以後你就是何姨的親女兒,我一定會代替巧慧好好照顧你。”


    聽著何姨的這句話,溫木兮才止住沒多久的眼淚再度決堤,一老一少的兩人抱在一起又哭了起來,隨後趕來的何景夕好不容易才將二人安撫下來。


    何姨沒理會自己的兒子,牽著溫木兮的手久久不放,過了半響後這才啞著嗓子的問她:“兮兮,你是沈璧寒認真想跟沈璧寒在一起嗎?”


    溫木兮自是點頭,這算是如今唯一能支撐她的東西了。


    “兮兮,你別怨何姨多嘴,這沈家哪是什麽一般人家能進去的,豪門大院何姨怕你受苦啊。”何姨說到這,眼淚再度掉了下來,她心疼極了這幹女兒的種種遭遇,怕她再受苦。


    “何姨,你放心,他對我非常好,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溫木兮的聲音雖然還帶著哽咽,但語氣卻是極堅定的。


    她對沈璧寒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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