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寒那原本緊繃著的身體,直到在聽到溫木兮的這句話之後才逐漸的放鬆下去,連凶惡的神色也在聽到她所吐出這句話時而瞬間收斂的在那盯著她發愣。


    似緩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是他將她直接帶到姐姐的墓前,將她逼得太緊了。


    誤解什麽得到了解答,但沈璧寒卻完全沒有半點愧疚的意思,隻是那原本挾製著她像是要將她的雙臂捏斷的大手,鬆開她的雙臂後又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脖子,像是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讓我去自首好不好?”溫木兮再度流著淚的開口。


    那是她原本早就該去接受的懲罰,她已經逃避了太久太久。


    沈璧寒沒說話,隻是將抱著她的手收緊了些。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溫木兮原以為他不想說話,所以想要再度開口的時候沈璧寒卻突然出了聲。


    “那我呢?”


    很輕的聲音纏繞在她的耳畔,低下去的尾音讓這簡單的三個字像把帶勾的刀子,透過耳膜直接在她心尖上撓似的。


    “……”


    溫木兮抿著唇,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是沈璧寒卻不憐她的沉默,繼續以低語軟聲的姿態繼續咄咄相逼著她。


    “你說去自首就去自首,究竟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他收緊手臂,直接在幹淨的大理石地磚上將她抱得越來越緊,隻是在逼問著的時候聲音卻一直都是軟的。


    見她沉默他便繼續軟聲繼續問她:“你要我怎麽辦?”


    陷入兩難境地的溫木兮就這樣被各種情緒拉扯著,在沈璧寒的懷中早已哭成淚人。


    沈璧寒將擁抱著她的手也開始收得越來越緊,低聲的喃喃道:“你讓深愛著你的我怎麽辦。”


    那句‘深愛著你’的坦承,隻能讓溫木兮哭得更是泣不成聲。


    怨恨著命運為何要這樣糾纏與折磨著他們。


    沈璧寒最終開始從地上起來了,順帶將她也一並的從地上拉起來,戴著白色手套的大手輕輕的替她摘去發絲中的落葉枯枝,撫平她呢子大衣上的褶皺,不動聲色的替她打理著一切。


    溫木兮又非真是鐵石心腸,看著愛人是如此她又怎麽能不心軟,甚至要讓她這一生都與他糾纏,承受他的折磨,陪著他一起煎熬她也是願意的。


    但是……


    當她的目光在看到那刻著沈柔的名字冰冷墓碑時,她卻不敢了。


    她已經害死了沈柔,剝奪了沈柔的一生,又怎麽能再仗著那一己之私的再害了沈璧寒的一生,讓他陪著她在這種愛恨的煎熬中。


    分開之後的難過肯定會有,但長痛不如短痛,總比拉著他一直在地獄裏要好。


    “璧寒,我……”


    她做足了準備,但是當她艱難的張開口,甚至連‘很抱歉’那三個字都還沒說出來,就被他發現意圖的打斷了。


    “溫木兮,你就非要激怒我不可嗎?!”他一下子揚高了語調,大聲的質問著她。


    溫木兮低著腦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在激怒沈璧寒的這件事上,她總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天賦,但這次並非是她刻意想去激怒他,而是她別無選擇。


    “你明知道我……”


    她解釋的話還在嘴巴裏沒說完,就再度被沈璧寒直接打斷。


    他抬手一把抓起溫木兮的手,粗暴的抄起她的衣袖,直接將她的袖扣都崩開後,露出她手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針眼。


    肌膚在冰冷的環境下本能的冒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但是那些針眼卻清晰得刺人眼。


    沈璧寒直接捏著她的手,將那一片布滿針眼的肌膚直接送到她麵前。


    “你覺得你的意誌是有多堅強,能熬得過那段戒毒期的折磨?”他冷聲的問著她。


    看著那片痕跡的時候,溫木兮突然間沉默了下去,腦海裏盡是溫國華犯癮時的樣子,那些癲狂得嚇人的記憶,讓她不由的發顫。


    癮君子的女兒,最後也還是一樣的成了癮君子。


    那些連溫國華都被折磨成那樣的東西,她又是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熬得過去呢……


    隻是一瞬間,溫木兮那原本想去自首的念頭,被沈璧寒潑下來的這盆涼水澆得連靈魂都凍住了。


    看著陷入深深絕望中的溫木兮,沈璧寒心疼的伸手將她環抱入懷。


    他原本也不想如此,可是當被溫木兮刺激到的時候他就什麽都顧不上了,這說出來的話跟處理事情的方式自然也傷害了她。


    “兮兮,讓我們就像現在這樣難道不好嗎?”他還似哀求般的輕聲與她低聲喃呢:“別逼我了好不好?”


    瞧他這話,說得像他才是那被個一直被她迫害的受害者似的。


    溫木兮不由的苦笑了一下,但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沒辦法再去提出那個想去自首的要求。


    “你要再不說話,我可就要當你答應了。”沈璧寒輕聲的提醒了一句。


    “別的路分明都被你堵死了,你讓我還能說什麽?”溫木兮無奈的與他苦笑。


    聽著她這埋怨聲,沈璧寒卻是心情良好的將原本就抱著她的手再度收緊了些。


    不用看,光是從他擁著她時那整個都輕鬆下來的姿態,溫木兮就知道這人的唇角肯定已經愉悅的上揚了起來。


    分明是讓兩個都得繼續痛苦下去的糾纏,溫木兮還真的不大能理解他究竟在開心什麽。


    溫木兮無奈的靠在沈璧寒的肩膀上暗自的輕搖著頭,不過也多虧他這一鬧讓她恍然間的才想起來她剛才的決定實在是太過莽撞了些。


    她要是現在就去投案自首的話,那豈不是讓秦美淑開心了嗎。


    也是正是因為想到這裏,所以溫木兮臉上的表情才變得更為嚴肅起來,依偎在沈璧寒的懷裏時,她的目光卻不由在悄悄的看著沈柔的墓碑。


    看著墓碑上黑白照片中笑得溫柔的靚麗女子,溫木兮在心中暗自發誓。


    既然她欠沈家的早已償還不輕,那就讓她替沈柔來守護沈家,也算是一種微不足道的償還吧。


    ……


    從沈家的陵園回來之後,沈璧寒也沒再用鐵鏈鎖著她,雖然依舊是分房睡,但這天覺得是在沈柔的事情爆發之後,溫木兮與沈璧寒相處得最為溫馨的一天。


    第二天當沈璧寒去上班之後,溫木兮睡到差不多中午才起床。


    下了決心的她也不像往日那般頹廢,起床發呆了不到一分鍾就開始梳洗的將自己倒騰好,還自己化上了一個精美的妝容。


    正準備出門的時候,看見沈璧寒隨意擺放在電視機旁櫃台上的小銀箱子,溫木兮猶豫了一下。


    最後在當著眾人的麵毒、癮發作,跟現在自行先注射的厭惡中,自然是前者更讓她恐懼些。


    沒再多猶豫的上前打開那個銀色的小箱子,看著那些排列整齊卻又叫她頭皮發麻的東西,溫木兮咬了咬牙還是自行取出了一套。


    這是她第一次對自己下針,也正是因為太過厭惡的關係,所以平時要是叫她用針尖戳一下自己指尖都不一定敢的她,在替自己注射這一針的時候卻十分用力,差不多將整個針頭都刺進了肌膚中。


    傳說中那種所謂的快樂她是從來都沒感受到過,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厭惡,卻又不得不屈服的怨恨。


    以最快的速度弄完,看著飆出來的鮮血,溫木兮臉上的表情甚至連皺也沒皺一下,直接用手按住止血就往外走。


    換好鞋子開門正準備往外走的時候,溫木兮才踏出去一隻腳就被突然不知打哪冒出來的保鏢攔住。


    “少奶奶,您有什麽需要直接吩咐我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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