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曆龍年，臘月二十九，子夜。
“咳咳……”
晚風寒涼，可朕卻身著一身單薄的寢衣獨倚在窗前，望著不遠處的那棵桂花樹，眼中的墨色是化不開的濃稠。
中秋的桂花早已謝了，如今已是附上白霜，矗立在寒冬之中。
“陛下，夜涼了，早些就寢吧。”
“……”
挑眉。
小德子還是這般沒有新意的出場，但朕已經習慣了。
“唉……”朕低頭看向他悠歎一聲，良久道：“朕睡不著。”
小德子沉默，斟酌片刻，甩了下拂塵鬥膽揣測道：“陛下可是在憂慮明日皇後娘娘歸來之事？”
“是、也不是……”
“……”
果然，聖意難測。小德子也不敢輕易接話，隻能站在墨色裏，與之融為一體。
瞧著小德子這般，朕頓時沒了繼續對話的欲望，閉了閉雙眸，深吸一口氣，而後掙開眼睛，傾吐出來。
濁氣化成霧，在這燭火下清晰可見。
“罷了，你先下去吧，早些安歇，朕一個人靜靜待會就好。”
更深露重的，朕也並非不是通情達理之人。不能因為朕自己睡不著，就連累小德子也陪著朕熬夜。
“嗻……”
小德子依言退下，這寢殿再次隻剩朕一人獨倚窗前。
望著濃稠的夜色，朕思緒飛遠。
按照路程，明日晌午朕的皇後應該就能抵達皇都了。朕很想念她，特別是在孤寂無眠的夜裏。
自從中秋一別後，算算已有三月未見。
願以歲月為筆，相思入墨，字裏行間皆為你。話說此刻你思念的人，何嚐又不是也在思念你呢？
福來驛站，甲字號房。
“百靈啊……”
“欸——”
“百靈啊……”
“欸——”
“百靈啊……”
“娘娘！”百靈捶床大喊一聲，她實在是受不了自家娘娘半夜不睡覺在這呻吟。
“百靈啊……”
對於百靈的激烈反應，黎音眼皮子都沒抬，嘴中還在呢喃著。
她並不需要百靈回複，隻是通過念叨發泄下自身無處安放的精力而已。
“娘娘！”
可是百靈受不了，她心疼自家娘娘。本就是和衣而睡的她，一個鯉魚翻身徑直起身衝到主臥的黎音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娘娘！有事咱可以說事，沒事咱可以寫試題！老夫子昨個可是布置了不少作業讓奴婢督促您在回去前務必完成呢！”
“……”
這回輪到黎音沉默了。
嗚嗚嗚嗚，一想到那一疊厚厚的試題她就腦袋大，一腦袋大她就就想哭。
“百靈啊，你說陛下看到我這次的考試成績，會不會就不喜歡我啊——”
“一想到……”
“一想到陛下……”
說著說著黎音還哽咽上了。
“奴婢的娘娘喲，您這是幹啥呢！不就是考試沒考好嘛，您放心，陛下不會嫌棄您的！”
“嗚嗚嗚，百靈啊……”
黎音拉著百靈的衣袖，抱頭痛哭。哭嚎聲連片炸響，實際上隻見打雷不見下雨。
“娘娘……唉——”
一想到娘娘這個成績，百靈就感到很無奈。不就是這次讓張萬三拿了頭名，自己隻考了第二嗎？
第二很差嗎？！
就這還說自己考差了，老夫子也是，竟然也批評娘娘說這段時間怠慢了學業。
唉，就這也算差的話，讓普通人聽了可怎麽活哦……
“娘娘，別哭了，明個就到皇都了，您也不想腫個核桃眼去見陛下吧？”
百靈深知自家娘娘想發瘋的時候唯有陛下才能引起她的注意，所以為了讓她結束這次的哀嚎隻好用陛下做引子了。
聞言，黎音頓時止住了哭聲，抬頭望向百靈那張清秀的臉。
“你說的都對，可我睡不著咋辦？”
百靈啞然，她瞧著自家娘娘毫無淚痕的眼眸有點無語，但轉念想又鬆了口氣。
“娘娘啊，要不奴婢給你唱童謠吧，小時候奴婢睡不著的時候，阿娘就會唱響這支家鄉的童謠。”
“家鄉？”黎音鬆開百靈的袖子，坐直了身體，“我還從未聽你說起過家鄉呢？”
“……”糟糕，百靈心頭一緊，“娘娘啊，重點不應該是童謠嗎？您不聽的話奴婢就先去睡咯！”
說著，百靈就想往外間走。
“別呀！百靈我要聽！我要聽！”
左右睡不著，不如聽聽百靈這妮子唱歌歌呐！
……
夏曆龍年，臘月三十，晌午。
“唉——小德子，你說皇後他們怎麽還沒到？是不是路上……”
小德子皮笑肉不笑得望著陛下，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同樣的話陛下一個時辰內沒有說起十回也說起了三十回，這天一亮就來神武門候著了。
唉，說聲望妻石都不為過啊……
“陛下，皇後娘娘一行人已經進入都城了。”
說話的是明一，他先前被朕派去城門口打探皇後的行蹤。
“好的，你退下吧。”
朕揮揮手假裝從容，腳步卻貼近了神武門的高牆，緊盯著盡頭的街道。
朕想第一眼就看見皇後的馬車，而後下城樓去迎接她。朕也想，讓皇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朕……
“咕嚕——咕嚕——”
車馬聲由遠及近，一輛寬大又樸實的馬車出現在朕眼中，而後是緊跟著的車隊。
“陛下——”
“陛下——”
是誰在馬車外向朕招手？噢，是我心尖尖的小皇後呀！
朕向她招手表示回應，其實朕更想大聲喊她的名字。可這是皇都，無數隻眼睛都在盯著朕，朕要注重禮儀。
匆匆下了城樓，皇後的馬車也入了這神武門。
“陛下——”
朕的小姑娘一把撲向朕懷中，發間傳來淡雅的蘭花香。
“唔——朕瞧著音兒都瘦啦！”
朕捏捏她的小臉蛋，恨不得立馬就親上去蹭蹭。
“哪有哇……”皇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看著朕，嘴裏含糊不清道。
“哈哈，朕說瘦啦就瘦啦！”朕又捏了兩下皇後的小臉，“朕已經吩咐禦膳房準備了你愛吃的小菜，咱們先回宮吃點，等晚間還需要你我一起出席除夕宴呢！”
“嘿嘿！除夕宴吖，有煙火嘛？”
黎音很期待，因為這是她和陛下一起度過的第一個除夕。
“有有有，皇後想要的，朕必定都給安排上！”
“咳咳……”
晚風寒涼，可朕卻身著一身單薄的寢衣獨倚在窗前，望著不遠處的那棵桂花樹，眼中的墨色是化不開的濃稠。
中秋的桂花早已謝了，如今已是附上白霜，矗立在寒冬之中。
“陛下，夜涼了，早些就寢吧。”
“……”
挑眉。
小德子還是這般沒有新意的出場，但朕已經習慣了。
“唉……”朕低頭看向他悠歎一聲，良久道：“朕睡不著。”
小德子沉默，斟酌片刻，甩了下拂塵鬥膽揣測道：“陛下可是在憂慮明日皇後娘娘歸來之事？”
“是、也不是……”
“……”
果然，聖意難測。小德子也不敢輕易接話，隻能站在墨色裏，與之融為一體。
瞧著小德子這般，朕頓時沒了繼續對話的欲望，閉了閉雙眸，深吸一口氣，而後掙開眼睛，傾吐出來。
濁氣化成霧，在這燭火下清晰可見。
“罷了，你先下去吧，早些安歇，朕一個人靜靜待會就好。”
更深露重的，朕也並非不是通情達理之人。不能因為朕自己睡不著，就連累小德子也陪著朕熬夜。
“嗻……”
小德子依言退下，這寢殿再次隻剩朕一人獨倚窗前。
望著濃稠的夜色，朕思緒飛遠。
按照路程，明日晌午朕的皇後應該就能抵達皇都了。朕很想念她，特別是在孤寂無眠的夜裏。
自從中秋一別後，算算已有三月未見。
願以歲月為筆，相思入墨，字裏行間皆為你。話說此刻你思念的人，何嚐又不是也在思念你呢？
福來驛站，甲字號房。
“百靈啊……”
“欸——”
“百靈啊……”
“欸——”
“百靈啊……”
“娘娘！”百靈捶床大喊一聲，她實在是受不了自家娘娘半夜不睡覺在這呻吟。
“百靈啊……”
對於百靈的激烈反應，黎音眼皮子都沒抬，嘴中還在呢喃著。
她並不需要百靈回複，隻是通過念叨發泄下自身無處安放的精力而已。
“娘娘！”
可是百靈受不了，她心疼自家娘娘。本就是和衣而睡的她，一個鯉魚翻身徑直起身衝到主臥的黎音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娘娘！有事咱可以說事，沒事咱可以寫試題！老夫子昨個可是布置了不少作業讓奴婢督促您在回去前務必完成呢！”
“……”
這回輪到黎音沉默了。
嗚嗚嗚嗚，一想到那一疊厚厚的試題她就腦袋大，一腦袋大她就就想哭。
“百靈啊，你說陛下看到我這次的考試成績，會不會就不喜歡我啊——”
“一想到……”
“一想到陛下……”
說著說著黎音還哽咽上了。
“奴婢的娘娘喲，您這是幹啥呢！不就是考試沒考好嘛，您放心，陛下不會嫌棄您的！”
“嗚嗚嗚，百靈啊……”
黎音拉著百靈的衣袖，抱頭痛哭。哭嚎聲連片炸響，實際上隻見打雷不見下雨。
“娘娘……唉——”
一想到娘娘這個成績，百靈就感到很無奈。不就是這次讓張萬三拿了頭名，自己隻考了第二嗎？
第二很差嗎？！
就這還說自己考差了，老夫子也是，竟然也批評娘娘說這段時間怠慢了學業。
唉，就這也算差的話，讓普通人聽了可怎麽活哦……
“娘娘，別哭了，明個就到皇都了，您也不想腫個核桃眼去見陛下吧？”
百靈深知自家娘娘想發瘋的時候唯有陛下才能引起她的注意，所以為了讓她結束這次的哀嚎隻好用陛下做引子了。
聞言，黎音頓時止住了哭聲，抬頭望向百靈那張清秀的臉。
“你說的都對，可我睡不著咋辦？”
百靈啞然，她瞧著自家娘娘毫無淚痕的眼眸有點無語，但轉念想又鬆了口氣。
“娘娘啊，要不奴婢給你唱童謠吧，小時候奴婢睡不著的時候，阿娘就會唱響這支家鄉的童謠。”
“家鄉？”黎音鬆開百靈的袖子，坐直了身體，“我還從未聽你說起過家鄉呢？”
“……”糟糕，百靈心頭一緊，“娘娘啊，重點不應該是童謠嗎？您不聽的話奴婢就先去睡咯！”
說著，百靈就想往外間走。
“別呀！百靈我要聽！我要聽！”
左右睡不著，不如聽聽百靈這妮子唱歌歌呐！
……
夏曆龍年，臘月三十，晌午。
“唉——小德子，你說皇後他們怎麽還沒到？是不是路上……”
小德子皮笑肉不笑得望著陛下，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同樣的話陛下一個時辰內沒有說起十回也說起了三十回，這天一亮就來神武門候著了。
唉，說聲望妻石都不為過啊……
“陛下，皇後娘娘一行人已經進入都城了。”
說話的是明一，他先前被朕派去城門口打探皇後的行蹤。
“好的，你退下吧。”
朕揮揮手假裝從容，腳步卻貼近了神武門的高牆，緊盯著盡頭的街道。
朕想第一眼就看見皇後的馬車，而後下城樓去迎接她。朕也想，讓皇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朕……
“咕嚕——咕嚕——”
車馬聲由遠及近，一輛寬大又樸實的馬車出現在朕眼中，而後是緊跟著的車隊。
“陛下——”
“陛下——”
是誰在馬車外向朕招手？噢，是我心尖尖的小皇後呀！
朕向她招手表示回應，其實朕更想大聲喊她的名字。可這是皇都，無數隻眼睛都在盯著朕，朕要注重禮儀。
匆匆下了城樓，皇後的馬車也入了這神武門。
“陛下——”
朕的小姑娘一把撲向朕懷中，發間傳來淡雅的蘭花香。
“唔——朕瞧著音兒都瘦啦！”
朕捏捏她的小臉蛋，恨不得立馬就親上去蹭蹭。
“哪有哇……”皇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看著朕，嘴裏含糊不清道。
“哈哈，朕說瘦啦就瘦啦！”朕又捏了兩下皇後的小臉，“朕已經吩咐禦膳房準備了你愛吃的小菜，咱們先回宮吃點，等晚間還需要你我一起出席除夕宴呢！”
“嘿嘿！除夕宴吖，有煙火嘛？”
黎音很期待，因為這是她和陛下一起度過的第一個除夕。
“有有有，皇後想要的，朕必定都給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