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令芷試著掙了一下,沒掙開,皺眉看著薑潯:“你捏疼我了。”


    薑潯下意識地鬆開。


    就見她細嫩手腕上一片紅紫,竟是被他給捏出來的,讓他一時有些皺眉,他也沒使勁啊!


    “是啊姐姐,”


    薑令鳶忙追了出來,一副關切的模樣:“你聽二哥的話,跟國公府和離吧,帶著嫁妝搬回來住,往後,薑家定然會護著你的。”


    薑令芷嗤笑了一聲,薑令鳶這話說的,算盤珠子都要崩她臉上來了!


    還特意提醒她,讓她帶著嫁妝回來,怎麽,好成全她薑令鳶十裏紅妝的嫁進國公府嗎?


    她又不是菩薩!


    更何況,蕭景弋雖然時日不多了,但國公府能讓她吃飽穿暖,還給她請封誥命,讓她體體麵麵的過日子。


    她瘋了才要和離。


    薑令芷認真地搖搖頭:“你們想都不要想,我不會和離的!”


    薑潯好不容易別別扭扭地勉強算是關心了一句,卻又被她毫不領情地給頂了回來,他氣得又罵:“你怎麽這麽冥頑不靈?”


    薑令芷卻不理他,抬腳就往後院走,薑潯又罵罵咧咧地追了上去。


    薑令鳶一時有些心慌,怎麽二哥好像在關心薑令芷啊......不行,她得快去叫母親過來,不能再讓二哥勸了。


    薑令芷輕車熟路進了薑家祠堂,一眼就看到了母親魏嵐的牌位。


    母親的牌位比其它的那些要幹淨些,薑令芷知道,那是因為父親會常回來擦拭撫摸的緣故。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長什麽樣,但她隻是看著這個牌位,就能感覺到親切。


    她伸手碰了碰,忍不住眼眶發酸,輕輕喚了聲:“阿娘。”


    如果阿娘還在就好了,這個世上一定會有人愛她,會信她的話,會不讓她受委屈。


    她默默地給阿娘上香磕頭,無比虔誠。


    日後若是無事,這個薑家,她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薑潯就站在門口,看著她背影伶仃而又倔強地跪著磕頭,不知為何,胸口有些發悶發酸。


    薑令芷起身時,才發現薑潯正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她麵無表情道:“讓開。”


    薑潯一怔,瞪著她,莫名有些執拗道:“讓你和離是為你好,蕭景弋活不過三個月,你往後的日子怎麽過?”


    薑令芷用一種看笑話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嗬,他但凡坦誠說為了替薑令鳶奪嫁妝,她還能敬他幾分坦誠。


    薑潯氣的跳腳:“你這是什麽表情!”


    而恰在此時,薑令鳶又匆匆趕過來,勸道:“二哥哥,你別這樣,夫人的牌位還在裏麵擺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是拚了命才把姐姐生下來......”


    薑潯聽見薑令鳶這話後,麵色又冷淡起來。


    他那時雖然才三歲多,卻已經記事了。


    母親本就體弱,懷這一胎更是不易,薑令芷這個妹妹,就是喝著母親的血,吃著母親的肉活下來的。


    薑令鳶十分滿意薑潯的表情,轉頭看向薑令芷:


    “姐姐,老夫人知道你回來了,這會兒也正在前廳等著呢,你去給她請安吧。”


    薑令芷一愣。


    記憶中,這位薑老夫人總是一副疾言厲色的模樣,總是嫌棄鄙夷瞧不上她,覺得她言行舉止粗俗,還派了兩個嬤嬤,一直拘著她學規矩。


    其實現在想想,那段日子雖然過得苦,可正因為如此,她如今在國公府,許多事才不至於抓瞎。


    她對這位老夫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可更多的是害怕,所以十分不願意去。


    可薑潯二話不說,就拎著她的衣領就把她揪了過去。


    前廳裏,楚氏正陪著薑老夫人坐著。


    薑老夫人穿著一身橄欖綠的衣裳,瞧著十分低調,但薑令芷在鄉下學過刺繡,一眼就看得出,上麵暗繡的蓮花紋,非同尋常。


    薑老夫人頭發花白,端坐在主位上,一臉的威嚴端肅,甚至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即便是跟楚氏說話,也是從未拿正眼瞧她。


    也就是看著薑潯和薑令鳶進來後,臉上才帶了幾分笑意,關切了幾句,還讓下人端來了二人喜歡喝的甜湯和點心。


    而薑令芷連杯茶水都沒人上。


    就好像是個走錯門的乞丐一樣,根本無人關心搭理。


    薑令鳶撲在薑老夫人懷裏撒嬌,回頭衝著薑令芷招手:“姐姐,你快來跟老夫人請安呀。”


    薑老夫人這才像是看見薑令芷似的,鄙夷地打量她兩眼,冷笑道:“來人,按住她,請家法!”


    薑令芷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幾個粗壯的嬤嬤按倒在地。


    “祖母,這是做什麽?她......”薑潯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卻還是下意識地上前去扶她:“她做錯什麽了?”


    薑老夫人冷笑一聲,倨傲道:“做錯什麽了?她送回來的回門禮單上寫著狐皮大氅,管家入庫房時,卻是灰鼠皮袍子的,你說,我們薑家怎麽養出這麽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薑潯一聽這話,頓時眼中也閃過一絲失望,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又坐了回去。


    楚氏和薑令鳶自然是不會勸的,他們巴不得薑令芷好好受罰。


    很快,家法就被請了過來。


    那是一根荊棘藤條,上麵還長得倒刺,薑老夫人親自拎著藤條,冷聲道:“今日,我會罰你二十下。”


    薑令芷一愣,眼底劃過一抹冷光。


    她的回門禮全都是陸氏幫忙操持的,聽說後來蕭老夫人又添了些,卻也絕對不會出這種差錯。


    不用想,這以灰鼠皮袍子換了狐皮大氅的事,自然跟陸氏脫不了幹係。


    薑令芷自覺諷刺至極,陸氏和蕭宴不愧是母子倆,想要的東西不敢爭取,偏要行些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事。


    卻她因此來受這薑家家法。


    雪鶯和雲柔嚇得臉都白了,那荊棘藤條瞧著就嚇人,二十下打下去,人還有命活嗎?


    趕緊勸道:“薑老夫人,我們四夫人如今已經是蕭家的人了,您......您不可這般懲罰她......”


    “你們蕭家的人?嗬,很快就不是了!”


    薑老夫人從衣袖中掏出一寫滿字的紙:“這是義絕書,待行完家法,薑令芷便會按上手印,往後,與你們蕭家再無瓜葛。”


    雪鶯和雲柔徹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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