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修雖說沒俗塵之中的煉氣士那般無奈,大部分趕路隻能靠雙腿,但也不見得人人都能有代步異獸、靈寶雲氣之類。


    不過,大修縱使沒這些,也能以自身強大法力,驅使異寶,短時間內飛上一會兒。


    此為禦寶飛天。


    無法用作長途趕路,但用來短途奔行,自然是沒問題的。


    這一名大修能以一頭同等境界的異獸,來充當自己的坐騎,這在外天下境中,可以說已經超過了半數的大修。


    此時,野無鋒瞧見了對方,對方自是也看到了這邊的黃色瘴氣雲。


    那三名作陪的大修,都不由露出了幾分豔羨之色。


    而那名坐在帶翅斑斕虎上的華服男子,其眼中卻是明顯露出了幾分不喜之色。他名季餘數,平素最是守禮,因此見不得有人在見了他後,還如此無禮!


    不過,他眼下來此,是為了迎接天山上的仙人弟子。


    於是季餘數便隻好大度地饒過了此人。


    然後,他看著在場的大修說道:“諸位道友,不必如此客氣,我也算此地東道主之一,諸位道友來了,該是我迎接諸位才是。”


    “季道友,我們坐著有些久了,出來走走,也正好活絡下筋骨。”當即,就有一名大修哈哈一笑道。


    這位大修說得隨意自然,但臉上的諂媚之意,卻是快要溢出來了。


    見此情形,野無鋒就知道,這一位大修的“見知之路”已經斷了,今後很有可能半個甲子都無法在修為上突破半分,除非有朝一日幡然醒悟,性格轉變,這才能將他的修行之路給重新續上。


    修行,也是修心。


    外物境隻修表麵,不追求本質,故而這方麵可以無甚要求。但這外天下境不行!


    一時心性之失,會有可能導致自身三十年苦修,在瞬間化夢幻泡影。


    外天下境甚少履足俗塵,這便是其中之因。


    紅塵滾滾,如萬魔立世。


    凡人心隨境轉,真人境隨心轉,這隻是一種美好的說法,誰能時時刻刻,令外界一切,都隨自己之心轉變呢?


    而紅塵煉心,焉敢斷言,煉過之後的心,是自己所需要的呢?


    那所謂的恪守本心,這本心又真是自己的嗎?


    一個人所認知到的東西,很多時候,都是其他人告訴你,要你知道的。而他們告訴你的這些東西,你真的確定,一定是適合你的嗎?


    這修行,從來都不論對不對,隻看適不適合自身!


    凡事不可一言概之。


    修行之路上的種種,更不可一言論之。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但也隻可攻玉,而不可直接照搬它山之石。


    外天下境有八步,野無鋒曾經走到了第八步,距離成仙或許隻差最後的掀起滅世之劫,故而高屋建瓴,一眼就能看出這一位外天下境的問題所在。


    此時,隨著這一位外天下境大修的開口,這裏的氛圍一下子就活絡了起來。其中有和季餘數本來就認識的,也有知曉季餘數這人,但並不認識對方的。


    一時間,這裏的人情世故,就隻撇下了野無鋒。


    但或許這季餘數果真是個守禮的,因此見不得野無鋒一個人冷冷清清,於是便主動開口道:“這位道友好麵生,不知在哪裏修行?拜的又是哪位前輩座下?”


    這話跟在俗塵之中,向人打聽月薪幾何,在哪裏工作差不多,都是用來衡量這人值不值得建交,以及自己該以哪種態度來論交情!


    “我之所學,隻有兩術,一術聚力術,一術水狗經,未曾拜師。”野無鋒輕笑著說道。


    他目前所學,還真就這兩煉氣法門。


    其餘的煉氣法門,雖然知曉甚多,但從來沒有修行過。不是忌憚什麽,而是不需要,他僅憑兩煉氣法門,就足以不遜色於任何外天下前五步的煉氣士。


    至於五步以上,野無鋒就得拿出真本事“泉眼煉氣之術”來了。因為外天下境中的這八個階段,第五個階段是一道分水嶺。


    五步以下,仍舊是距離仙甚遠。而五步之後,雖然距離仙還有很長一段路,但已經不再是水中撈月了。


    前五步,看得見,摸不著。


    五步之後,看得見,且自身能成為那輪月亮。


    而此時,聽到野無鋒這麽說,在場的大修,自然是無不麵露驚愕之色。因為這兩門煉氣之術,不是不入上品之列,還不是那鬥戰十法中的煉氣法門。


    一門出自大趙軍中,乃至壓榨生命力換取戰鬥力。另一門則是傳自佛門棄徒,八戒方丈靜心魔。


    “道友莫不是在說笑?”有位大修忍不住問道。


    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依仗下品煉氣法門,修煉到外天下境!他們這些個大修,盡管在修仙界都屬於散修人物,但也都是有完整師承的。


    各自都有一門引以為豪的上品煉氣法門!


    而此時,季餘數聽到野無鋒這話,卻是笑了起來,然後忽的就是臉色一冷,喝問道:“那麽你憑什麽認為,你有資格待在這裏,與我們一道迎接天山上的仙人弟子呢?你不看看你配嗎?”


    季餘數的出身,自然是令他有著遠超散修的見識。下品煉氣法門不是無法修成外天下境,隻不過需要煉氣士在外物境時,就具備了外天下的“見知”!


    如此苛刻條件,才使得下品煉氣法門,幾乎無人能仗之修成外天下境。


    野無鋒聽到這季餘數這麽說,才明白這一次的天山令,原來是和天山上的仙人弟子有關,這讓他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卻是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煉化他修為的那些魔道煉氣士,該不會就是這天山上的仙人弟子吧?


    不過,眼下不是思索這個的時候,野無鋒看著季餘數,神情如常地問道:“那麽這位道友,你又是在哪裏修行?拜在哪位仙人座下呢?”


    聽到這話,季餘數的臉色不由又冷了幾分,顯得很是陰沉,因為他的師父,並不是仙人。


    可他又不能弱了氣場。


    於是,季餘數便淡淡地道:“烏雲遮蔽北望天,衡山九重仙緣地。”


    “烏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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