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羅德斯星域 鍾聲一直未曾停歇


    不久前,名為黃泉的女子自稱是葬儀知賓,她獨自進入了這片狂暴的星域中。


    就在她踏入巨城的一瞬間,時間的浪潮停滯了,灰暗的星域中僅僅剩下散發著琉璃色微光的巨城。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凝視著它,沒人知道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災難是否平息,亦或者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瞰雲鏡準備的怎麽樣了?”景元轉頭看向艦隊的聯絡官。


    聯絡官如實報告著,“已經通知太卜司,符太卜正在親自趕來。”


    程淩霜作為曾經的劍首,被景元暫時請上了戰艦,隻不過對於眼下的事態她也沒什麽能做的。


    黑天鵝一直待在她的身側,藏匿於她發簪的倒影裏。


    隻不過自從黃泉出現之後,程淩霜已經好一會兒沒聽見她的聲音了。


    盡管現階段看上去風平浪靜,可那持續不斷的沉悶鍾聲卻始終沒有停歇。


    程淩霜數次嚐試聯係墨夏,期望能有奇跡出現,然而現實卻一次又一次的擊碎了她的期待。


    “程劍首,眼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對於你的那兩位同伴,恐怕並沒有生還的可能…”景元低頭安慰著。


    程淩霜沉默不語,她並沒有告訴景元實情,對方也不知道墨夏的存在。


    其實在之前程淩霜是想告訴景元的,在他們說到需要一位終末令使的時候。


    但黃泉先她一步,突然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裏,這個女人的闖入,令時間浪潮暫歇。


    “就在剛才,那張光錐有被使用的痕跡,我能感覺到我留在上麵的力量減弱了一些。”優雅的女聲在程淩霜腦海中響起,是黑天鵝回來了。


    “你去哪兒了?”程淩霜反問道。


    “那位黃泉小姐讓我很感興趣,所以就過去打了個招呼。”


    程淩霜沒有回應,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憶者朋友的秉性,黑天鵝熱衷於搜集各種回憶,而能讓她感興趣的人,身上一定有著某些…奇特的地方。


    “你的小徒弟和他都還活著,嗯…這是那位黃泉小姐說的。她似乎欠送葬者先生一個人情,是他以某種方式呼喚她到這裏來的。”黑天鵝繼續闡述著自己剛剛了解到的信息。


    聽聞墨夏和素裳二人並未出事,程淩霜總算也放心下來,隻不過眼下該如何破局卻依舊是個難題。


    那位黃泉小姐到底要怎麽做?沒人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景元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當一切再次變得不可控之後,他將不再保留,作為仙舟的將軍他有義務保護自己的人民,而瞰雲鏡就是他最後的底牌。


    他將會和曾經的先輩們一樣,以自身為引召喚巡獵的光矢,摧毀一切,也包括他自己。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向程淩霜交代些什麽,想想又把話咽了回去。


    對方如今已經卸去職務,更何況曾經的她也並非在羅浮任職。


    程淩霜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也許事情還沒到那一步…”


    景元不理解一直憂心忡忡的程淩霜為何突然又變得樂觀了起來,隻能用沉默來回答。


    沒人比他更清楚歎息之牆背後的那片時間亂流到底有多恐怖,那些看起來隻是七彩罡風的時間浪潮能夠輕易的撕碎一顆星球。


    單單一道浪潮的能量就抵得上一位令使的全力一擊,若非有公司的協助,單憑景元一人是絕對無法將事態暫時控製住的。


    不過這也從另一方麵說明了,那個名為黃泉的女人,她的實力也絕對到達了令使的層級。


    終末的令使…對於這個命途宇宙間本來就知之甚少,這群編織命運輪回的命途行者有著無數手段將自己隱藏在世界的背麵。


    “將軍…有些奇怪!”觀察哨發來的通話打斷了景元的思緒,再次抬頭看去,宏偉的巨城已經脫離了白洞。


    而先前隱藏在白洞中的那部分也顯露了出來,與宏偉的巨城不同,對麵是一座無比灰暗的廢墟。


    它與巨城互相對稱,廢墟與巨城都以中心的黃色晶石為界,保持著某種平衡。


    而觀察哨所說的奇怪的地方其實是來自另一個方麵,兩座巨城,下雨了。


    雨勢迅速蔓延至了整片星域,漆黑的暮雨自虛空中落下,又在時間亂流的海洋中重歸於無。


    隱隱約約間,時間亂流竟是被這場奇怪的大雨給逐漸衝刷消融,淅淅瀝瀝的雨聲伴隨著模糊不清的鍾鳴。


    此刻的瓦羅德斯星域,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靜謐。


    宛若黎明前的都市正浸潤在一場豪雨中那般,黑色的雨幕遮擋了視線,巨城的輪廓逐漸被吞沒。


    雨幕中漸漸地有大片大片的灰燼落下,黑色的豪雨混雜著灰白色的餘燼,就仿佛天地正在為這片滅亡之地哭泣。


    “怎麽回事?”景元心中突然湧起了不祥的預感,那片雨幕似乎有什麽更加可怕的東西正在誕生。


    那是遠超他所認知的一切,超越了作為令使的存在…


    緊急通訊的光幕自他麵前展開,裏麵是這裏的另一位領袖,公司的主管塔拉梵,這個一向沉穩的男人此刻卻無比的慌張。


    “景元將軍,事情有些不太妙!那種力量…”塔拉梵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種情況,一時間有些語塞。


    就在塔拉梵思索著該如何開口時,博識協會的拉帝奧教授跳了出來打斷了他的話,“諸位,我的建議是,立即離開這片星域,時間的漣漪暫歇,但是其中的虛數能量正在不斷在坍縮與膨脹間循環,這種循環產生的高強度量子波動將擊碎那裏的維度,宇宙的孔洞將會化作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黑洞,到時候周圍的一切,包括時間與空間都會被扭曲撕裂,這不是凡人乃至令使能處理的事…曾經有人做過一個假設,如果將足夠大的虛數能量進行膨脹坍縮的對流循環,從而打破當前維度的壁壘,那造成這一切的那樣實物將會朝著更高維度的領域進化…換個簡單的說法,裏麵的東西正在登神…”


    神…在這個宇宙間能夠被這麽稱呼的隻有站在各個命途頂點的星神。


    星神也不過是在特定命途上行至最深處的那一個,當在那條命途上有著能夠超越祂,開拓出新的方向,容納新的事物這樣的存在時,舊世代的星神將被吞並,新的神明將會誕生。


    亦如古琥珀紀時,「秩序」太一被「同諧」希佩所同化吞並。


    雨幕中帶著片片餘燼,點點火心在如此大雨中卻未曾熄滅,鍾聲如雷,沉悶穩健。


    當雙子的巨城徹底被暮雨吞噬,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時,一艘又一艘的戰艦自漆黑的雨幕下浮現,站在艦橋的景元在看清那些忽然出現的艦船時,眼中的駭然之色難以抑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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