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夕陽垂在山間,帶著炙烤後的雲霞與花海漸漸融為一體。晚風輕搖著漫山的石蒜,卻吹不動那堆積在天邊的殷紅。


    一切都好像被厚重的脂蠟封塗過,顯得油膩且固執。仿佛是某位瘋癲的畫家,在對作品失望後,便將這滿眼的暖色隨意摔打進冷風中了…


    “真…真的會有這種地方?我在做夢?”維吉爾呆呆地看著麵前的紅色巨山,以及腳下光禿禿的微紅土壤。


    他所站立的地方好似兩個世界的交匯:身後一片蔥綠、到處是瘋長的雜草與茂密灌木,而麵前的土壤卻顯得格外荒涼,似乎除了殷紅的石蒜外,再也沒有其他植物可以存活。


    克裏斯眯著右眼,緩緩走到的小河邊,頗為玩味地打量著麵前的老舊木舟,船身的木頭因為使用過久而有些泛黑,隻用一根快要斷掉的草繩拴在河邊的裸岩上,船側還橫放了隻長竿。


    “看來是想讓我們乘船上山了…嗬,有意思。”克裏斯彎腰抓起船舷上的長杆,泛著銀白色光芒的眼眸卻是看向了那插滿紅山每一寸土地的石蒜。


    眼前除了這條逆流的小河外,再沒有其他可以上山的路了。他轉過身再次看向了維吉爾,“現在放棄還來得及,要上山看看嗎?”


    維吉爾緊攥著自己的衣角,躁動的心跳終於得以平複,他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小魔導師和衝自己笑了笑的亞托莉婭,終於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我想上去看看!已經到這裏了,我一定要追到那朵花!”


    克裏斯側過身將船上的草繩解開,跨步站了上去,“那就上來吧,正好我也想看看這條河的盡頭會是什麽樣子。”


    青年學者與亞托莉婭等人先後乘上了小舟,這條並不算寬大的老舊木船隻是搖晃了下,卻並不顯擁擠。


    克裏斯支起長杆,抵在岸邊的石塊上用力一推,小舟便從淺灘的泥淖中掙脫,落進了向上流淌的水勢中。


    “真的…不要緊嗎?”菲尼克絲站在克裏斯身後,並不像心大的亞托莉婭那般已經找地方坐了下來。


    小魔導師凝視著兩側緩緩向後退去的紅色花海,臉上頗為擔憂,似乎不太放心就這麽坐上這條來路不明的船。


    克裏斯卻站在船頭,一左一右來回撐船,“問題不大…露易茲既然特意讓我們見到紅山再渡河,說明這裏要安全很多。”


    “雖然那位看著就很奇怪的長老並不靠譜,但她有一點說得恐怕沒錯。那就是遵守規則能少惹是非,放心吧,如果情況不對我會保護你們的。”


    克裏斯的話讓菲尼克絲安心不少,誠如克裏斯所說的那樣,周圍靜得可怕、處處透露著詭異,但小魔導師卻並沒有發現有什麽危險的存在。


    維吉爾也是臉色沉重,臉上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竟出了不少汗…隻有亞托莉婭仍舊開心地看著船邊向下遠去的紅色小花。


    “坐船上山!我還是第一次…”少女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好奇,眼看舟隨水動,沿著緩坡漸漸爬上山頭。亞托莉婭抬頭望著已經暗下的天空,雙手搭在膝蓋上將腦袋探出了船外,好像也融進了畫裏。


    赤色的雲霞在夕陽隱去後也染上了一絲暗色,那副夕陽中山與天色彩和諧的景象終究還是算不上長久。克裏斯偶爾撐著船,讓小舟隨波逐流,在坡道的河麵上緩緩駛入夜色。


    慢慢…耳邊隻剩下了潺潺的水流聲,隨著光線變暗,河岸兩側竟隱約浮現出,像是螢火蟲一樣的淡淡微光。


    它們有的像是米粒,有的卻形如椰棗,或紅或黃均是溫暖的色調。這些熒光如呼吸般閃爍不定,又好似微塵在花海裏沉浮。


    隨著水勢漸緩,小舟也終於漂流到了山頂,克裏斯用力推動長杆讓船隻靠岸,卻是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目光。


    “是的!是這裏!”維吉爾吞了下口水,用力蹭了把臉上的汗水,卻是單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胸心髒位置,不停喘著粗氣。


    向高處流淌的小河,最終匯入了山頂的湖泊中,這片並不算大的天池湖泊占據了山頂的中心。隻是任憑河水不斷流入,湖麵仍舊維持著不變的高度且光滑如鏡。


    若非是夜晚,克裏斯倒是猜測可能會看見不一樣的色彩。與山腰不同,天池邊並沒有那疊浪般的紅色石蒜,反倒是堆滿了紅色的泥土。


    在這些泥土之上,隱約栽滿了無數輪廓泛淡白色熒光的奇妙花卉。漂浮的光點在空氣中彌散升騰,即便不需要日光,也將山頂映得格外清晰。


    紅色的土壤,會發光的大片花海…一如維吉爾曾描述的那樣,隻是或許有一點不同,這栽滿了湖畔的奇妙花卉,卻全都緊閉著花苞,沒有一枝盛開!


    “好美…”亞托莉婭睜大了眼睛,望著麵前如夢似幻的靜謐湖畔,心下有些向往…如果能一直生活在這裏就好了。少女眨巴下眼睛,又看向克裏斯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沒有開放的花…好多。”小魔導師同樣有些移不開目光,但卻又有些疑惑,難道是他們來早了?


    維吉爾始終捂著心髒,跟在克裏斯身後跳下了船,他蹲下身輕輕撫摸著腳邊最近的一枝花苞,冰冷絲滑的觸感讓他臉上一喜。


    “沒錯…就是這裏,我見過很多次!”維吉爾喉結抽動了下,這才重新組織好語言,“這些花隻能看,沒法摘,一旦摘下來就會碎成光屑。隻是…我見到的花海,都是盛開的,為什麽會這樣…”


    “一入夜花海就是盛開的?嗯…沒有開放的過程?”克裏斯輕聲詢問著青年學者,雙手抱在胸前。


    “誒,沒有的,我見過花海出現的樣子,一開始就是滿開,隻是可惜沒有蹲到那朵最美的花…”


    克裏斯心下了然,他拍了拍維吉爾的肩膀示意後者站起身,“這座山跟你之前去的地方可不太一樣。”


    “那些紅色的花叫石蒜…在我家鄉附近的國度,是象征著死亡與哀傷的花,這裏卻開得格外有茂密有生氣;山上的水往高處流淌;還有隻進不出卻始終不滿的天池…。”


    “這座山上的一切,好像都是顛倒的。”克裏斯隨即笑著看向維吉爾,“如果原本盛開的花海不再開放。”


    “那不會盛開的花,又會怎樣呢?”


    紅色石蒜(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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