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擄走本官究竟意欲何為!”


    看著那些工匠,孫元化明白,有了這些登州府的鑄炮工匠,楊三生鑄炮已經無需他人幫忙。


    “唯育人爾!”


    楊三生嚴肅的回答道。


    “你想讓本官去教書?!”


    對此回答,孫元化有些不解,因為隻是普通教學的話,能教導學生的老師,可不止他一個。


    “不錯,不過,在下希望初陽先生能夠教導西學。”


    沒錯,當楊三生獲取了登州城內的鑄炮工匠後,他擄走孫元化的意義就在於孫元化腦子裏的西學知識。


    如今楊三生治下擁有了十餘萬百姓,其中小孩子就有近萬人,楊三生總不能讓這些小孩子長大後變成農夫或戰士吧,這對他今後想要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極其不利。


    如果任用守舊的士紳或原明朝官員,楊三生想要改製將會麵臨士紳們的集體反抗,可不用這些士紳,他將麵臨無人可用的地步,他總不能學李自成吧,這無異於自尋死路。


    因此,當楊三生擁有了鑄炮的工匠後,接下來他需要考慮的就是教育問題。


    畢竟,十年育樹,百年育人的道理他可是很明白的。


    可明朝的教育太過迂腐,西方的教學卻又過於激進。


    但是西學卻能和明朝的儒家教育相結合,如此一來,中西結合所教育出來的孩子才會更加的優秀。


    要知道,孫元化可是明朝為數不多的西洋炮學先驅,更是學貫中西的大學者,尤其以西學見長,不僅不鄙視洋人,反而還虛心學習洋人的文化和洋人先進的武器製造。


    其中西學類的著作包括《幾何用法》、《幾何體論》、《泰西算要》、《西學雜著》以及《西法神機》和《經武全書》。


    前麵四本乃是算數類的西學,後麵兩本乃是我國最早介紹西洋火器、戰術的軍事著作。


    要是楊三生真的讓孫元化去鑄炮的話,那才是真的暴斂天物,該遭到天打雷劈。


    “教導西學?!”


    聽聞此話後,孫元化動心了,他畢生為西學奉獻太多,可朝廷對西學卻不是特別看重。


    隻是看中了西洋人威力巨大的火器而已,因此,他傳播西學的途徑很有限,且進程也很緩慢。


    “沒錯!教導西學!”


    楊三生嚴肅的看著孫元化凝重道


    “如今西洋人通過海洋來到了我朝沿海,西洋人船高炮大,就算今天他們隻是芥蘚之疾,不足為懼。


    可要是我們依然自恃高傲,不思進取,中將有一日,西洋人將會用他們建造的更加巨大的艦船和威力更加凶猛的火炮擊敗我們!


    到那時,國破家亡,將會有成千上萬的百姓流離失所!任人魚肉!”


    聽完楊三生的話,孫元化沉默了,熟知西學的他明白,目前西洋人已經在武器和造船業上超越了他們太多。


    隻不過如今西洋人還無法造出能夠裝載大量士兵的船隻抵達這裏。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西洋人終將會造出這種船隻,屆時,以西洋人的貪婪和野蠻,楊三生所說的話很有可能一語成讖!


    沉默良久,孫元化緩緩開口說道。


    “我答應你,但是,有一點你必須答應,我隻負責教學育人,其餘任何事務,我一概不會幫你參詳,你明白嗎?!”


    “在下對天起誓!絕不違背初陽先生的意願!”


    楊三生說完後,立刻跪下對孫元化說道“感謝初陽先生相助!”


    “你不必謝我,我不是為了你,我隻是為了今後的天下蒼生。”


    孫元化淡淡的回答了一句,轉身離開,不再與楊三生多言。


    緩緩起身的楊三生看著離去的孫元化,眼中充滿了希望。


    此時此刻,他的後勤才算是有了確鑿的保障,雖然孫元化在軍事上也頗有成就,但是,在大明未亡之前,孫元化必然是不會幫他出謀劃策的。


    不過,目前的楊三生也暫時不需要孫元化在軍事上的幫助,畢竟他現在的主要戰場是在海上而不是陸地上。


    ………………………………


    時光飛逝,在海上航行了一個多月的楊三生終於率領船隊抵達笨港。


    此時,已經是1632年2月中旬,返回笨港之後,楊三生也得到了關於登州府的相關消息。


    登州經曆耿仲明的叛變,致使內城被孔有德叛軍占領,好在登州各級官員反應及時,控製了水城,並依靠紅夷大炮堅守水城。


    孔、耿二人麾下的叛軍在經曆半月的血戰,損失高達數千人,卻依然未能取下水城。


    隻得轉身對登州城內的士紳舉起了屠刀,在殺盡登州城內的士紳掠奪大量的錢財以及萊州的援軍從海上抵達水城後,孔、耿二人被迫撤出登州城,一路向西逃竄。


    至此,登州之亂解除,經此一役,登州損失軍民共計十餘萬人,登州巡撫孫元化在水城的城牆上督戰被叛軍流矢擊中。


    最終重傷不治,巡撫孫元化為避免自己死後屍身被叛軍侮辱,因此下令水葬其屍骸。


    獲知此消息的楊三生可高興壞了,如此一來,他擄走孫元化一事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至於登州城內的那些鑄炮工匠,肯定也被登州城的那些官員統計在了孔、耿二人的叛軍頭上。


    畢竟,他們一群官員眼睜睜的目睹登州城的最高行政長官被海寇擄走。


    就算崇禎不追究他們禍亂登州之罪,也不可能饒恕他們對於登州最高行政長官被擄走而毫無作為的行為。


    要知道,今天他們能任憑登州的最高行政長官被海寇擄走而毫無作為,明天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朱由檢被賊寇擄走而毫無作為。


    至少,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朱由檢定然會追究這些登州官員的罪過。


    不過現在好了,他們這些人給孫元化安了一個戰死的名頭,然後統一口徑,對外說當時水城危急,隨時有被叛軍攻破的危險,孫元化下令水葬他的屍骸也不無不可。


    本來楊三生以為,他把這個消息告訴孫元化,孫元化會表現的很驚訝時,結果卻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孫元化隻是輕描淡寫的回應了他一句‘知道了’,隨即就詢問他笨港的書院在哪裏,他好開始他的教書育人工作。


    看到孫元化如此表現,楊三生也是愣了一下,不過隨即他就釋然了,就算讓朱由檢知道孫元化在這裏,又能怎麽樣,如今明軍水師孱弱,不堪一擊,根本無力營救,鄭芝龍可不會為了一個孫元化和楊三生他們死磕到底。


    而孫元化在見識過楊三生的水師,頓時不抱有明軍水師能把他從楊三生這裏救出去的希望。


    因此,孫元化表現的很平淡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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