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爺,這麽晚了還出去?”正準備關城門的士兵見沈念安騎馬而來有些疑惑。


    “到酒館有點事情,倒是差點耽誤兄弟們下值。”沈念安笑道。


    “可是我剛才看三娘的馬車回去了。”


    “嗯,我讓她回去的。”聽蘇三娘回去了,沈念安也更加放心了下來。


    “那沈姑爺晚上還回來嗎?”


    “不好說,算是我請兄弟們喝酒。”沈念安說著就扔下了一塊碎銀子。


    “那沈姑爺回來叫門就成。”士兵接住銀子笑逐顏開。


    沈念安和謝阿奴沒有再停留,騎馬就奔出了城門向北而去。


    “公子,你說你又不會,帶著劍幹啥?”謝阿奴吐槽道。


    “這與會不會有什麽關係,君子當佩劍。再說我不是練著呢麽?”


    謝阿奴抽了抽嘴角,等你練會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天分之差遠超自己想象。當時就不該說他天分好,後悔已經來不及。


    “阿奴,你確定來幾個你都能有把握?我小命可就全看你了!”


    “公子放心好了,你當天下高手遍地都是?我估摸能和我打的有來有回的,全天下也就……”


    謝阿奴想伸手比劃,先出了一個手,然後覺得沒把握,又出了另一隻手。隨後氣急敗壞的放下了。


    “反正不多!”謝阿奴臉色有些微紅。


    “好,今天我就看謝大俠大開殺戒!”沈念安一揮馬鞭,就往前方奔去。


    大戰當前,沈念安倒也沒有再讓謝阿奴難堪,畢竟在自己心裏已經真的很厲害了。


    路程很短,幾乎瞬時即到。


    已經被嚇成鵪鶉的徐衝忙迎了過來。


    “姑爺,你怎麽還真過來了?”徐衝一把就拉住了韁繩焦急道。


    “這叫什麽話,難道還能把你扔到這裏不成?”沈念安翻身下了馬。


    “好多人,要不咱們現在跑吧!”


    “沒出息,跑了像什麽話?”


    沈念安說著就向門口看去,外麵一共三桌人。左邊是兩個女子,右邊是兩個男人,中間一桌是一個戴鬥笠麵紗的紅衣女子。


    “這是什麽情況?”局麵顯然出乎沈念安的意料。


    “一共來了三波人,那兩個女的先來的,坐了一晚上……,後來那兩個男的又來了,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最後才是這個紅衣女人……”


    “也是找我的?”沈念安不可思議道。


    徐衝幹笑了聲沒說話,不明顯麽?要不然誰大半夜的跑到這裏靜坐?


    沈念安撓了撓鬢角,自己的仇人這麽多了嗎?自己和蕭複到底誰是通緝犯啊?自己是被整個江湖通緝了嗎?


    “他們就沒說啥麽?有沒有可能是誤會啊?”沈念安不死心道。


    自己為人正直,心胸大度,對待江湖的朋友更是真誠相交,沒道理這麽對自己啊?


    “就那兩個男的說找你,其他倒是沒說,可這架勢,姑爺看不出來麽?再說要是誤會的話,姑爺還能認識誰啊?”


    “會不會你家小姐?”


    “姑爺,別瞎想了,我家小姐才十六歲,而且哪兒來那麽好功夫?再說不該是回家麽,等在這裏做什麽?”徐衝奇怪道。


    沈念安摸了摸下巴,萬一人家把一切都調查清楚了,就堵在這裏砍自己的狗頭呢?


    當然,這也就是腦海中閃過的一個念頭,主要的是眼下怎麽辦?


    沈念安不由自主的就朝謝阿奴看去,謝大俠倒是風輕雲淡的點了點頭,給了沈念安不少信心。


    沈念安也沒再跟徐衝說什麽,都眼巴前了還能說什麽,是福是禍不都是來了麽?


    “沈念安見過各位江湖朋友!”


    沈念安走到近前行了一禮。然而這些江湖人不知禮,就靜靜的看著他。


    沈念安說完話就打量了下這幾個人,但三個女人又是鬥篷又是麵紗的,啥也看不清楚,倒是兩個男人長的跟逃犯似的。


    “姑娘是在等我?”沈念安隻好大剌剌的坐到了紅衣女子一桌。


    人家敢坐這個位置,自然就有敢坐的本事,徐衝不就說這個女人功夫很高麽。


    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沈念安自然找最厲害的來。


    “等一個笨蛋!”女子聲音很是冷清。


    臥槽!……沈念安一激靈又站了起來。


    “徐衝,這位姑娘是找你的!”沈念安沒好氣的說道。


    啊?徐衝傻眼了,找自己幹什麽,要找的話剛才幹什麽去了?


    紅衣女子詫異的抬頭看了沈念安一眼,沒想到這個男人倒是有些意思,這種情況下還能膽子這麽大。


    沈念安也沒再管紅衣女人,就帶著謝阿奴來到了兩個男人旁邊。


    “兩位是跟我有什麽恩怨嗎?”沈念安坐到兩人中間又仔細看了一番。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艄公上下打量了一眼沈念安,還真是個俊俏的小白臉。


    “要命,還是?”沈念安眼巴巴的看著老漢。


    “要命!”艄公說著又端起杯喝了一口。


    “唰!”旁邊的屠夫抽出了寶劍,但謝阿奴更快,劍直接架在了屠夫脖子上:“再動,死!”


    艄公詫異的看了謝阿奴一眼,顯然謝阿奴的武功超出了他的預料。


    兩個女子也站了起來,倒是紅衣女子安之若素。這一切也都進到了沈念安眼裏。


    “老丈先喝著,一會兒咱們再聊!”沈念安拍了拍艄公的胳膊就站了起來。


    “兩位姑娘也別激動,男人難免火氣大,兩位姑娘也是要我命?”沈念安又坐到了兩個黑衣女子旁邊。


    但兩個女人隻是盯著他看,手裏的寶劍蓄勢待發,但到底未曾出鞘。


    “了解!今晚必然有個交代!”沈念安再次起身就直接進到了屋子裏麵。


    “姑爺,你膽子也太大了!”徐衝剛才差點心都嚇的跳出來。


    “你也太小看謝大俠了!”沈念安說著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灌了下去。


    “那萬一呢?”徐衝就在屋子裏,也把聲音放的很低。


    “那是你還不了解一種結構。”沈念安智珠在握。


    “什麽結構?”徐衝滿頭霧水。


    “我已經來了,你說他們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就動手呢,都這麽客氣麽?”


    “這……是忌憚另外兩夥人?”


    “道理上是如此,無論他們的目的是殺我還是抓我,至少剛才他們各自還不清楚彼此的底細,所以才沒有輕舉妄動。”


    “三角是個穩定的結構,在不了解對方前,能夠維持暫時的平衡。而他們就是其中的囚徒。直到這種平衡被打破!”


    “那什麽時候會被打破?”徐衝聽的雲裏霧裏,就連謝阿奴也聽得很認真。


    “剛才已經破了啊,不是有兩夥人確定要殺我麽?他們完全可以聯合!”


    “那我們怎麽辦?這幾個人一看武功就不低!”徐衝緊張道。這姑爺心真太大了,還有心思喝酒。


    “因為一種新的平衡已經建立了起來,謝大俠入局了。他們並沒有絕對把握,除非紅衣女人跟他們也是一夥的。”


    “姑爺,為什麽這麽多人找你?如果是蕭複,也不該是好幾夥人找你啊!”聽的雲裏霧裏的徐衝索性轉移了話題。


    沈念安也是一腦袋漿糊,畢竟他哪能知道一個王爺正在苦心積慮對付他呢,他要能知道就真成神人了。


    雖然現在兩夥人確定要他的命,但看情況應該也不是同一路。如果有一夥是蕭複或者何不愈,另外兩夥人是誰派來的呢?


    “管他們什麽人,直接砍了算了!”謝阿奴作為高手的邏輯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你有把握留下活口麽?總得知道幕後真凶吧?而且萬一那女人阻攔呢?先讓我想一想。動武是最後的底牌,先不著急!”


    “徐衝,你知道這種江湖逃犯關在什麽地方嗎?”沈念安轉頭看向徐衝。


    “姑爺,我剛忘了跟你說,那兩個是無惡不作的江湖敗類艄公和屠夫,還被太玄司抓住了,不知道怎麽又放出來了……”


    “你確定?”沈念安驚道。


    “姑爺,怎麽了,你聽過?”


    “我剛才仔細看了下,兩人手腕和腳腕上都有明顯淤青,按照地方和形狀看,應該是長時間的鐐銬所致,而且出來沒幾天。”


    “對對,姑爺看的好細致,那老漢確實腳腕紫黑!他們會不會跑出來了?”


    “鐵鎖鐐銬那麽容易跑出來麽?而且跑出來就專門來對付我?什麽冤什麽仇?”


    沈念安從不信各種巧合的疊加,就如同他堅信自己的穿越一定有鬼一樣。


    沈念安從兜裏掏出了那張信又重新打了開來:有人要對付你,請高手!


    沈念安已經知道給自己傳信的人是什麽人了,就是南州太玄司趙鐵。


    別看沈念安如今認識很多人,但人與人的交情有刻度,能夠給他傳信的人並不多。


    江湖好漢們要麽沒可能知道這種事情,要麽知道了也不會用這種方式。


    不是江湖那就是眼下涉及到最多的官場,所以能想到趙鐵並不難。因為江湖逃犯涉及太玄司,因為他救過趙鐵一命。


    對付自己的人顯而易見,沒有人能隨便放出這麽兩個惡棍。那張慈眉善目的臉又出現在了眼前,太玄司司丞衛淙言。


    可他為什麽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呢?就因為頂撞了他幾句嗎?


    這心眼也太小了吧。不過倒是也能說得過去,畢竟讓人家在那麽多人麵前丟了麵子。否則實在找不到其他原因。


    看來薑家的麵子也不是一定都好使啊。


    當然從邏輯而言,這個判斷也不是百分百就確定無疑,比如也有可能是梅庭桉授意衛淙言幹的,或者其他人收買的。


    但做事不光要有邏輯,還要有方法。不能無限製的發散,那樣隻會浪費你的精力。


    抓住這種最明顯的可能不斷去查證再修整,真相終會浮出水麵。當初追查蕭複是如此,現在也仍然是如此。


    沈念安也沒有想到其中一夥人能這麽明顯,問題是另外兩夥人又是哪裏的呢?


    突然多出來一個可能的敵人衛淙言不談,剩餘至少有一夥是蕭複或者何不愈的。


    否則就太扯淡了,自己都想不起來哪兒得罪了這麽多人。


    “姑爺,現在我們怎麽辦?”徐衝急道,生死攸關的,姑爺怎麽還發上呆了呢?


    “人家都不急,我們急什麽?”沈念安笑道:“對了,那個女人不是找你的嗎?”


    “姑爺,你別鬧了,怎麽可能找我?”


    那這不見鬼了麽,總不能自己是人家的小笨蛋吧?關鍵自己真不認識別的女人啊!


    難道又是蕭複?那也不可能啊,不說滿大街的畫像,自己都做了自我介紹了。還能用這樣的稱呼?


    或者就是這個女人完全不知道眼下自己和蕭複的糾葛?那也不該啊,要真是那樣,不就早該撲過來了麽?


    “走吧,去看看!”沈念安把紙裝起來又向外麵走去。


    “各位英雄,沈念安理解各位都想要我性命,誰也不想讓。畢竟讓對方拿走,自己卻兩手空空,怎麽交代?以後還怎麽有臉混江湖?”


    雖然已經知道兩夥人目的一致,但沈念安還是盡力避免他們媾和。局麵越亂,他才越能爭取自己想要的結果。


    “可我隻有一條命,你們卻有三夥人。這讓我很為難!好在我有些事情還需要在臨死前問個清楚。所以你們誰認識何不愈或者蕭複,我就跟誰走!”


    “豎子爾敢?”艄公和屠夫勃然大怒。


    沈念安必須死在他們手裏,因為這關係他們自己是否能活。


    “你們兩個逃犯怕是攔不住!”兩個黑衣女子拍案而起,寒光乍現。


    沈念安站在門口,臉上的笑容如沐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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