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光破曉。


    歸刀門的小師弟已經習慣地在山門前清掃落葉。


    “小師弟,今日不用打掃了,隨我就在山門內走走吧!”


    呂鳴此時也來到了山門前,見小師弟仍在打掃,便喚住了他。


    “好嘞,大師兄!”


    小師弟將手裏的掃帚靠在一棵大樹上,便小跑著來到呂鳴身旁。


    “大師兄,今日沒有見到師父,往常他此時會在山門處坐坐。”


    小師弟疑惑地對呂鳴問道。


    “師父他出去接你師姐了,想必會在今日晚些時候回來。”


    呂鳴揉了揉小師弟的腦袋,笑著對他說道。


    “師姐?真的嗎?自從師父將我帶回山門,我就沒見過其他人,原以為這山門中隻有我們三人,沒想到還有一位師姐呢!”


    小師弟變得很是興奮,已經在想象著這師姐長什麽模樣。


    “我歸刀門可是有很多人的,你的師兄師姐可是有好幾百人呢,倒是方才提到的這位師姐,她離開山門的時間有些長,到今日已有百年。”


    呂鳴在山門內閑庭信步地走著,時不時回頭與小師弟說上幾句話。


    “那或許是我來的時間不夠長,未能有幸見見他們。”


    小師弟就這麽跟在呂鳴的身後,好奇地東張西望,似乎自己的身邊此時就有許多的師兄師姐。


    日垂西山,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


    呂鳴帶著小師弟坐在山門前的石階上,看著天邊的晚霞,他的心裏開始擔憂起來。


    “大師兄,師父他該回來了吧?”


    小師弟雙手撐著下巴,盯著天際,問道。


    “嗯,師父他肯定會回來的!”


    呂鳴雖這麽說著,但心中已經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正當夕陽躍下山峰之際,一個身影出現在天邊,晚霞映射在她的身上,似一位仙人臨凡。


    “大師兄,有人來了!”


    小師弟興奮地喊道,雖然他也瞧得出來,這身影並非自己的師父。


    “大師兄,可還安好?”


    這身影臨近,直接對著呂鳴柔聲問道。


    “小師妹?”


    呂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待發現眼前站著的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師妹時,他急忙衝上前去,將她緊緊摟進自己的懷裏。


    呂芙沒有抗拒,任由呂鳴這般抱著自己,她隻是將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


    就這麽待了半盞茶的時間,呂鳴才依依不舍地鬆開呂芙,上下打量起她。


    “小師妹,你的兩鬢竟然白了!”


    呂鳴心疼地說道,右手輕輕撫著呂芙的發絲。


    “百年了,人老了!”


    呂芙從嘴角擠出一個笑容,但甚是苦澀。


    “怪我無用,未能保護好你!”


    呂鳴又陷入深深地自責中。


    “大師兄,不要如此說,我從未怪過你,或許這就是我的命,上天已注定。”


    呂芙也將手輕拂了一下呂鳴的臉頰,似在尋找百年來被歲月磨平的棱角。


    “對了,師父呢?他今早便去接你了,為何沒有同你一起回來?”


    呂鳴往天際的方向又瞧了瞧,並未發現師父呂頌賢的身影。


    “爹......爹......爹已仙逝......”


    原本還一臉平靜的呂芙此時變得哽咽。


    隨著她伸手一指,一道白光閃過,呂頌賢的屍體便出現在身側。


    “師父!”


    一旁的小師弟方才還沉浸在瞧見師姐的喜悅中,轉眼便看見了師父的屍體,立馬撲到屍體上。


    “師父!”


    呂鳴也急忙走到呂頌賢的屍體旁,失聲喊道。


    “為何會這樣,為何會這樣?”


    呂鳴揚天長嘯,百年的委屈使得他再也憋不住內心的苦悶。


    “爹今日去鬼刀門接我回宗,奈何我那夫君並不同意讓我離開,即使我對於他而言,已是一件可有可無的衣裳,他的道侶如今已有六位,但他依舊不願許我自由!”


    “爹爹與其理論,本是有意服軟,奈何在看到我如今的模樣後,突然責問起我那夫君來,使得氣氛劍拔弩張,最後更是大打出手!”


    “爹爹雖已是大聖境的修為,但我那夫君在這百年已經我的身體汲取幹淨,又有鬼刀門豐富的資源,也已是大聖境的境界。兩人交手百餘回合,未能決出勝負。”


    “直至後來我那夫君的爹回來,隻使了一招,便將我爹爹斬殺了,我甚至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與爹生死兩隔。”


    “我那夫君念及我百餘年盡心地伺候,準許我將爹的屍身帶了回來。”


    呂芙的麵容極其痛苦,但卻已無一滴眼淚,想必是淚水已經哭幹。


    “我要去殺了他們!”


    呂鳴雙目圓睜,怒意滔天。


    “大師兄!”


    “我已經失去了爹爹,你萬萬不可再有事!”


    呂芙急忙從身後將呂鳴抱住,阻止他衝動行事。


    “啊!”


    呂鳴對著蒼穹發出一聲怒吼,似在責問上天的不公。


    安葬了師父呂頌賢,呂鳴仍跪在他的墳塚前不願離開。


    “大師兄,我還得回去,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呂芙跪在呂鳴身旁,突然認真地對呂鳴說道。


    “小師妹,隨我一起走吧,我們去往一處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管他悟道長生,我隻想與你一起度過餘生。”


    呂鳴轉頭看著呂芙的眼睛,深情地說道。


    “大師兄,我已是別人的妻子,此生我倆無緣,下輩子我定當尋你,鬼刀門如今的勢力極大,我隻願你今生平安無事便好!”


    呂芙的話中透著一股決然之意。


    “小師妹,百年前我許下的誓言無法兌現,我心就已經死了,如今你再次回到了我的身邊,我怎可讓你這般再次離開,再入那虎口?”


    呂鳴心有不甘。


    “大師兄,你的小師妹依舊是你的小師妹,從未變過,你的誓言我記得,我也仍舊相信,你日後定能做得到。”


    呂芙說到這,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個普通的酒葫蘆,遞給了呂鳴。


    “大師兄,原本不讓你多飲酒,是爹讓我與你說的,如今爹也不在了,我也不打算再約束你,這個酒葫蘆是我自己做的,帶在身上已有很長時間,一直沒機會給你,今日你便拿著,就當是我陪伴在你身邊吧!”


    呂鳴接過酒葫蘆,仔細瞧了瞧,放進自己的懷裏。


    “小師妹,我......”


    “大師兄,不用再說了,記得你有我這位故人便好!”


    兩人身後的小師弟看著二人,心中也湧出一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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