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是這麽認為的,就大頭幹的那點事確實夠不上死刑,不過罪行是實實在在的,總是要懲罰的,不然何以治眾,起到警示效果。


    對於這一點,刑部的官員都是認同的,違法必究嘛,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那麽問題就來了,大頭沒有四肢,生活都不能自理,就是現在關在牢裏,還得有人喂食才行,怎麽懲罰?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把刑部的官員都難住了,是啊,這種沒有四肢的犯人還是第一次碰倒啊,這怎麽懲罰?勞動改造?他有這個能力嗎?


    既然不能勞動改造,按照執法必嚴的原則,那麽就隻能升級死刑了!


    可以說,這完全就是參照了張安安的意思,而且按照王度的說法,就算放了大頭,以目前無憂洞在京城的惡名,也不會有人可憐大頭的,大頭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用大頭的人頭來警示世人!


    於是大頭的死刑就這麽通過了。


    張安安聽完,心中也是一萬隻羊駝奔過,判刑的官員完全就是參照了自己的那套有法可依、有法必依、違法必究、執法必嚴的說法,自己也不是法外狂徒張三,知道的就這麽多了,拿什麽都反駁自己啊。


    張安安心中狂歎一聲,看來沒辦法了,隻有動用鈔能力了,可是看著場中還有二百多名孩童,這得多少錢啊?這些孩子和大頭一樣,之所以沒有被判死刑,那是因為可以勞動改造,自己要救大頭,那麽這些孩子要不要一起救,不救的話,看著這些孩子被送去水泥作坊,自己的良心也過意不去。


    因為張安安很清楚的知道,以現在的條件,在水泥作坊工作,得肺塵病的概率是百分之百的,所以張安安也嚴禁水泥作坊雇工招人,全是由無憂洞的這些人頂上,還規定了以後水泥作坊也隻能用犯人,這樣的話張安安才不會良心不安。


    看著這些孩子回水泥作坊送死,張安安是真的做不到,隻能長歎一口,親愛的小錢錢又要不見了!


    張安安讓人把大頭和燕青帶上來,可是高俅卻麵露難色。


    出於倉促,誰也沒有想到張安安居然要見這個大頭,所以根本就來不及好好將大頭收拾收拾,就是現在也隻是身上裹了一張破席,如果就這樣帶上來,光是大頭身上的那些跳蚤和惡臭,就怕皇帝和張安安受不了,高俅如何敢命人就此帶上來。


    張安安一聽是如此,想起此前燕青身上的惡臭,深有同感,趕緊讓高俅去給大頭好好收拾收拾再帶上來。


    大頭被十來個人帶了下去,按在水裏一頓猛搓,搓澡的搓澡,修剪指甲的修剪指尖,唯有那頭發都已經結塊了,爬滿了跳蚤,沒有個把時辰是搞不好的了,可是誰又敢讓皇帝、張安安等上個把時辰?最後隻有直接將大頭的頭發全部剪了。


    光著頭的大頭被一名子鼠抱著上來了,燕青跟在身後,張安安這才近距離地看到了大頭,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如果不是張安安已經聽過大頭的卷宗,決計想不到一個長相如此憨貨的孩子居然會做過這麽多的惡事,騙過這麽多的人。


    大頭那碩大的腦袋幾乎占據了全身的三分之一,與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羸弱的軀體很不成比例,看著沒有四肢隻剩下軀體的大頭,張安安心中也是閃過一陣莫名的心酸,對於花子幫的厭惡又加重了幾分,能對一個孩子下此狠手的,地獄才是其最後的歸宿。


    大頭也已經知道目前的除了張安安還有皇帝,虛弱的身體在子鼠懷裏努力地掙紮著說道:“罪民大頭叩見官家!”


    張安安向著大頭說道:“你的卷宗我已經看過了,判決的官員也沒有舞弊,隻是認為你已經失去了勞動改造的能力,故而判了你死刑。而你做過的那些事,我也開不了口請求皇帝赦免你!”


    張安安話音剛落,燕青已經撲通一聲跪下,不住地叩頭:“大頭哥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們,還請官家看在大頭哥是被人所迫的份上寬恕大頭哥吧!”


    “小乙起來!”大頭喝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不值得官家寬恕!如今你等終於擺脫了花子幫,我走得也安心了!”


    “大頭哥!”這時場中的那二百多名孩子中也有幾十名孩子見到大頭後,開始了放聲大哭。


    見此情形,張安安也不賣關子了,說道:“大頭!刑部的官員之所以判你死刑,那是因為你失去了勞動改造的能力。不過他們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以你的罪行,可以罰金代之!”


    其實這根本就不是刑部的官員忽略,而是以無憂洞的惡名,根本就不會有人出這個罰金的,就算有人可憐這些大頭,出這個罰金,也會麵臨一個很大的問題,你與大頭非親非故,憑什麽出這個罰金,你是不是無憂洞的同黨?


    張安安自從來到東京城後,往來的都是權貴,往來的金額更是動輒上萬貫,這就使得張安安對於金錢產生了一個誤區,以為這就是大宋的行情,連賞錢都是百貫起步。加上之前梁師成、童貫的破財消災都是五萬貫,這就使得張安安在心裏麵覺得這大宋的罰金都是萬貫起步。


    張安安在心中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二百多個孩子每個就算按照最低的一萬貫來算,那都是二百多萬貫,張府哪來得這筆錢啊!


    所以這次張安安決定不要臉一回了,這個罰金自己來定,一千貫,絕不能再多,誰要敢唧唧歪歪嫌少,那就休怪自己翻臉。


    “一千貫一個!”張安安伸出食指,斬釘截鐵地說道:“這筆錢我來出!”


    高俅欲言又止,一百貫就頂天了,哪裏需要一千貫啊!可是看著張安安那副誰敢說話我就翻臉的表情,很是知趣地閉上了嘴。


    當張安安事後得知這批小孩的罰金五千貫就可以了,心中的那份酸爽也就可想而知了,還不得不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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