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彥站在病床前盯著項愷昏迷不醒的樣子,手裏還攥著那張化驗單,他有一瞬間是喜悅的?


    這個感覺似曾相識,就像是第一次見到項愷就忍不住想要他,結果發現他居然是個雙兒,林子彥更多的是驚喜。


    可林子彥轉念一想,他知道嗎,為什麽不告訴自己,他是不是覺得這件事和自己沒關係,心裏猛地泛酸,就像是咬了一口生澀的杏子。


    他的指尖有些發抖,根本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想都沒有想過。


    病房門被推開,林子彥冷沉著臉仿佛整個人籠罩在一層陰霾的穹頂之下,沒有任何反應。


    高宇寰和齊醫生沉默地對視一眼。


    林子彥已經在項愷的病房裏待了一個小時了,高宇寰沒有耐心地走過去一把奪走林子彥手裏的診斷書,“到底什麽事啊?弄得你跟抱個炸彈一樣?”


    他低頭查看項愷的病情,同樣被醒目的紅色字體吸引,他不敢相信地盯著病患的名字反複確認。


    高宇寰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我操……”


    “項愷?他?”高宇寰震驚在原地,努力消化這件事情,回想起自己曾經不著調地拍了拍項愷的屁股,他就一副要翻臉的樣子。


    高宇寰伸手去掀項愷蓋在身上的被子,有些事還是要親眼見到才能相信,項愷明明男人得不能再男人!


    林子彥猛地撲過去罩在項愷兩側,扯過高宇寰手裏的被子死死按住被角,沉聲低吼著:“別碰他!”


    高宇寰瞪著林子彥,自然不是第一次見林子彥這副德行了,他小的時候隻要誰碰他喜歡的玩具或者是寵物,林子彥都會鬧這麽一出。


    操,他之前是怎麽跟自己保證的?不會喜歡,隻是玩玩?


    齊醫生拍拍林子彥的肩膀,“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林子彥沉默,手掌拂過項愷的短發,因為他頭上的創傷需要縫合,頭發被剃得更短了,也更紮手了。


    林子彥垂著眸子淡淡地說:“做完手術後,再給他做個檢查。”


    齊醫生想說什麽,又點點頭,“好。”


    高宇寰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懷疑他?”


    “我……”林子彥的眼神飄忽,目光落在項愷傷痕累累的麵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高宇寰揚高聲音,拎著林子彥的衣領拽他起來,“你以為項愷是什麽人?隨便一個人想上就想上?”


    高宇寰想起自己給項俞看的那段錄像,他還以為是項愷占了自己弟弟的便宜,誰知道是自己弟弟把人家給玩了。


    這事挺操蛋的,但是畢竟高宇寰和林子彥是手足血親,心裏其實還是偏袒自己弟弟的。


    林子彥愣愣地聽著他哥的話,一時啞口無言。


    項愷把自己的尊嚴看的比命都重要,林子彥回憶第一次時如果不是自己用強的,項愷表現出來的厭惡,怎麽可能會心甘情願被其他的男人上?


    那之前是不是自己真的是誤會他了?


    高宇寰皺起眉心,一雙鷹眸閃過絲精明的光,問齊醫生:“他的身體怎麽樣?”


    齊醫生搖頭,“目前已經非常嚴重,如果現在不及時手術,會給他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林子彥低著頭額前的金發遮住眼底的陰翳,看不到臉上的神情,喃喃地說:“他一定不能接受……”


    高宇寰瞅著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沉了口氣,“操,老子懶得管你們這麽破事。”


    他走出病房,醫生隨後跟出去,“我去準備手術的事情。”


    此時,病房裏又隻剩下林子彥一個人,空氣裏彌漫著紫外線燈消毒後的獨特氣味,林子彥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對著項愷說:“寶貝,醒醒吧,好不好?”


    林子彥想著自己對他做過的事,讓他流血,把他關到籠子裏帶到俱樂部……


    “寶貝……”


    林子彥的唇瓣微微抖動,伸手捂著臉,滅頂的悔恨快要把他淹沒了。


    他一直留在項愷的病房,直到護士推開門走進來,瞧見坐在那裏的林子彥說:“先生,病人要準備做手術了。”


    林子彥沉默,站起身盯著項愷昏迷的模樣,男人剛毅麵龐沒有任何溫度,眉宇間卻散著絲毫沒有減弱的寒意。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林子彥想起項愷時腦子裏總是浮現出他對著自己橫眉立目的樣子,喜歡逗得他臉色變得慍怒,或者是因自己的撒嬌賣乖,他想要還嘴又無言以對的憋屈,這樣坦率的男人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病態,毫無生氣。


    林子彥反問自己,是不是對他太狠了?


    林子彥自認為對情人都很溫柔,就算是有些喜歡耍性子不聽話的,自己要麽哄,要麽就妥善地打發了。


    可是因為項愷的性格,自己根本不會有任何忌憚,不用想著照顧他,不用害怕弄傷他,想要做什麽就在這個剛強的男人身上恣意索取。


    是自己玩過了。


    護士推著昏迷的項愷離開,林子彥的目光追隨過去,他想如果項愷清醒著,一定會給自己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項愷那麽狠,即便是再狼狽,他都會挺直背脊。


    林子彥走出病房,手術隻需要十幾分鍾,林子彥坐在手術室外的座椅上盯著自己的腕表,指針一圈一圈地轉動。


    手術室門打開,齊醫生手裏拿著試管走出來,林子彥抬起頭,灰綠色的眸子對上試管裏的血,猛地心髒一陣劇烈的抽痛,疼得他沒辦法順暢的呼吸。


    林子彥強忍著這股莫名的感應,想站起來,齊醫生摁住他的肩膀說:“手術很成功,十個小時後給你報告。”


    林子彥無奈地仰起頭靠在座椅上,現在他又需要繼續承受十倍煎熬的等待時間。


    項愷被推出手術室,他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嘴唇好像變得更加蒼白,有些東西沒了,項愷甚至完全不知情。


    這個秘密,或許林子彥永遠都不會告訴他。


    在這十個小時期間,高宇寰給他打了幾個電話,林子彥無動於衷,他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麽,明明結果與否都不會改變什麽。


    走廊窗外的晨曦漸漸變得昏黃,四肢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變得麻木,林子彥不覺得有什麽難受,畢竟現在躺在病床上的項愷不是更痛苦?


    齊醫生拿著化驗單站在林子彥麵前,他抬起頭,狹長的眸子直勾勾盯著醫生開合的唇瓣,林子彥感到一陣耳鳴,緩緩站起身,麻木的四肢裏血液潺潺流動,像是有無數隻螞蟻爬遍全身……


    齊醫生不知道該怎麽勸自己的哥們,“最起碼他的身體沒有受到影響……”


    林子彥麻木地說:“把這件事情從病曆裏抹掉,等他清醒後也不要告訴他任何事情。”


    齊醫生皺眉,“什麽?”


    “這是病人的權利,篡改病曆這種事我不能做。”


    林子彥臉色猶如一灘死水,沉聲說:“你不做,我也會讓其他人做。”


    齊醫生不可置信地瞪著他,林子彥轉身,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幽深的樓道中回響,一下下都像是叩擊在他的胸膛,沉重有力。


    高宇寰在項愷的病房找到林子彥,他走過去查看林子彥手裏的鑒定報告,瞧見報告結果無奈歎了口氣:“你打算怎麽解決?”


    “哥。”林子彥勉強自己扯了個笑臉,“給我個麵子,別為難他了?”


    高宇寰一雙犀利的鷹眸睥睨著項愷,“行啊,我也沒指望能用他威脅到項俞。”


    “嗯。”林子彥抿了抿唇,手掌垂在西裝褲縫兩側,他幾次想要觸碰項愷的身體,想要撫摸他並不柔軟,反而肌肉線條幹練的小腹。


    可是林子彥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不敢碰他,怕弄痛他。


    像是林子彥小的時候自己打碎了愛不釋手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努力拚好,捧著它問外祖父,它會不會痛?


    “走吧,老爺子等著你吃飯呢。”高宇寰提醒他一句。


    林子彥點頭,瞧了項愷一眼,轉身走出病房。


    高宇寰平靜地凝著項愷,站在項愷的身旁,微微俯下身拍了拍項愷的肩膀,自嘲地說:“老弟,沒想到我們是同病相憐。”


    一股苦澀的滋味從口中蔓延,高宇寰竟同情起項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和項俞的事,項愷和林子彥是什麽樣的情況,他能猜出一二。


    這算不算是自己的弟弟給自己報仇了?項愷的弟弟耍了自己,自己的弟弟也耍了他?


    嗬,高宇寰諷刺地笑道,自己要報仇從來不會借別人的手。


    高宇寰直起腰,雙手插在口袋裏故作輕鬆地吹了聲口哨,孽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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