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裏其實也閑得很,燕離現在是煉肉三重,一般來說基礎五期裏,丹藥是不用服用的,功法也是最初級的,燕離好在在宗門呆了一年,這些最基礎的煉皮煉肉煉骨煉血的功法都是學會了的。這個階段如果輔以藥浴,自然事半功倍,離開宗門後的這大半年裏,燕離的進步很慢,沒有往日那種突飛猛進的狀態,就是因為現在的他買不起藥浴需要的藥材,雖然這些藥材並不算多貴,每天有個三五銀幣就足夠了,但是他在猛虎門一個月隻有十個銀幣,等到滿了十六歲做了打手才能漲到二十銀幣。其實想想也對,若是每個人都用得起藥浴, 猛虎門的打手怎麽可能隻是煉肉期的水準?


    他現在這個階段主要還是利用天地靈氣淬煉肉身,一般來說有個個把小時就足夠了,多淬煉有害無益,肌肉並不能承受長時間的淬煉,若是有藥浴,這一個小時就能相當於別人兩個小時,而且藥物中的靈力還能有效的修補肌肉的損傷,加強肌肉的強度。同樣是煉肉九重,天天藥浴的少年肌肉強度應該是從未藥浴少年的近兩倍。這還不算什麽,按照現在修行的理論來說,前期積累的越多,後期破境就越容易。


    這日早晨,將一碗粥和兩個小菜端到洛師書房門口,常欣接過托盤,輕聲說了一句:“洛師讓你在門口等著,一會他要考校你。”燕離恭敬的雙手肅立在書房門口,一動不動。約莫過了二十分鍾,常欣出來對他點點頭,擦身而過的時候,輕聲說道:“洛師喜靜。”燕離感激的對她一笑。一個多月的相處,常欣還算比較喜歡燕離,這小子看上去人模人樣的,嘴巴卻是極甜,欣姐前欣姐後的,閑時兩人也是湊在一堆聊天,以前除了買菜,常欣是不能出這個宅子的,洛師隨時有事要交代給她。燕離來了之後,他每日要親自出去買菜,街頭巷尾許多趣事便說給常欣聽,他口才又好,說的繪聲繪色的,也算是常欣了解外界的一個主要渠道,自然舍不得他被洛師趕出去。


    燕離老實的肅立在書桌旁,靜靜的看著洛師將一幅字寫完。洛天賜望他一眼,冷笑道:“你不是慣會察言觀色,溜須拍馬嗎?怎麽我這墨沒有了,也沒見你去磨?”燕離老老實實的答道:“回稟老師,不是弟子不磨,實在是弟子不會。”洛天賜哼了一聲,放下筆,便看見燕離噌的竄到一旁,捧了濕毛巾過來。


    洛天賜接過毛巾擦擦手,遞給燕離,身子往後一躺,沉吟了一會說道:“這一月昧下不少銀幣吧?”燕離心裏一顫,撲通一聲跪下,趴在地上不敢抬頭。每月常欣給他八十銀幣作為七人的夥食費,其實是綽綽有餘的,赤石鎮所有的蔬菜都是村民自己種的,肉食也多是農家自己喂養的,價格比起文安府便宜最少一半,比如一個雞蛋,在文安府要賣六文錢,但是在赤石鎮三文錢就能買到。往日裏都是固定的農戶給府裏送菜,其中不曉得被昧了多少錢,自從燕離來了之後,每月還是花這八十銀幣,他卻是每日非要到人家田裏自己去摘,雞鴨肉也要當場活殺,還省下不少錢,也問過常欣,常欣卻說這十幾二十銀幣的小錢你自己收著吧,隔三差五還是要藥浴的,現在有三十銀幣,兩天藥浴一次還是做得到的。沒想到洛師居然用這個借口發作,是要將自己開革出去麽?


    若是因為貪汙被開革, 猛虎門內哪裏還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想到此節身上冷汗直冒。洛天賜看著滿頭大汗伏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的燕離,心裏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仍是板著臉冷笑一聲:“你貪了我一些銀幣也就罷了,便是讓你貪上一年也不夠一顆最便宜丹藥的價錢,隻是你既然做了我的童子,卻花些冤枉錢來藥浴,卻是讓我有些生氣。”頓了頓,咳嗽一聲,卻不說話。


    燕離戰戰兢兢的抬起頭,卻見洛師敲敲空茶杯,頓時福至心靈,竄起來提起一旁暖爐上的茶壺沏了一杯茶,恭敬的放在書桌上。又老老實實的退到一旁跪下。又等了一會,隻聽見洛師喝了幾口茶,卻沒聽到他說話,偷偷側了頭,卻見洛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趕緊跪好,過了一陣,忍不住抬起頭問道:“這藥浴的方子是我在宗門的時候偷學來的,跟門裏那些大少爺們藥浴的方子也相差不遠。價格也是公道啊。”


    洛天賜哂笑一聲:“你且說說。”燕離眨眨眼,想起之前常欣說了洛師要考校自己,感覺現在似乎沒有那麽生氣,壯著膽子說道:“弟子這藥浴的方子主要用了四味一階靈藥,黃葉菜最是有韌性,雖然是煉皮期的主藥,但是對提高肌肉的拉伸力極有好處,虎骨果不但能提高肌肉的力量,在這個階段還能捎帶提高骨骼的密度,而七紋草通過壯大肌肉束使得肌肉更加結實。最後一味百香果能恢複肌肉的活性,修煉之後藥浴能快速恢複。”


    洛天賜哼了一聲:“虎骨果論起提高肌肉的力量來說,遠遠不如寧梨瓜,最重要的是,虎骨果不能馬上溶於水,你這四味靈藥想要同時溶於水中形成藥湯,你得先保證水溫高於九十度,然後投入其他三味靈藥,而七紋草在九十度高溫下隻用十分鍾便損失了三成以上,所以你為了盡量保持七紋草的藥性,在水溫還有六十度的時候就要跳進去藥浴,每次都被燙的狼嚎鬼叫。再加上溫度降下來了,虎骨果開始析出,所以你最近身上一股濃烈的酸味,身上也被染成黃黑色。若是尋常幫眾也就算了,但是你到了我這裏,每日我看你也在看基礎靈藥,怎麽就不想著改變呢?”


    燕離抿著嘴想了想,歎口氣解釋道:“弟子也考慮過用寧梨瓜替換虎骨果,可是虎骨果隻要一個銀幣一顆,寧梨瓜卻要兩個銀幣。而且弟子想著基礎境的要訣裏說最好在本期能夠修煉到下期的要素,所以覺得虎骨果可能更加適合一點。七紋草在九十度的時候十分鍾就要損失三成藥性?這個弟子卻是不知,今日聽老師一講,覺得若是站在這個角度,寧梨瓜卻是比虎骨果更加適合了。”


    洛天賜並沒有認真帶過徒弟,他自己距離基礎境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那時也不是他自己配製的藥湯,所以對這些最基礎的靈藥多數是用來煉製藥丸,用來藥浴卻是從未親手配過,他也從未缺過錢,聽燕離這麽一說,突然覺得這些基礎靈藥裏也大有學問,斟酌著說道:“如果講虎骨果換成寧梨瓜,確實無法兼顧到煉骨,但是虎骨果藥效太強,應該放到之後煉骨期使用,你現在看似將虎骨果大部分藥力用來煉肉,但是你畢竟隻有十二歲,骨骼還未完全章程,恐怕依然會對你的骨骼造成傷害。可是比虎骨果更輕微的增強骨骼的靈藥幾乎沒有。”


    燕離愣了一會,靈藥裏麵能煉骨的最低應該就是虎骨果,按照洛師所說,虎骨果對自己未能完全長成的骨骼會造成危害,那應該是不能再用了。呆了一會,遲疑著問道:“我娘在世的時候,有時會熬製大骨湯給我喝,說是能夠讓我長強壯,長高。我想要是長高的話,骨骼肯定也跟著長,是不是這種大骨湯能夠對骨骼有所補益?”他又將大骨湯解釋一遍。


    洛天賜仔細想了想,說道:“普通人大概在二十歲左右骨骼定型,而修士常常在十五歲骨骼就已經完全定型,換句話說,修士十五歲能長多高,這一輩子大概就是多高了。你今年隻有十二歲多,現在煉骨早了一些,大骨湯這個我不太了解,不過我想既然都是骨頭,應該對骨骼有所補益,你暫且先熬製吃著,我有空找幾個廚修問一下。”


    又考校了他一些基礎靈藥的效用,保存方法,方才點點頭說道:“基礎靈藥是一切靈藥的根本,高階靈藥隻是藥性強,但是基本的東西跟九百四十五種基礎靈藥沒有多大差別,采摘手法,保存方法也都是大同小異。明日開始,每日我給你十銀,自己去搜集所有的你能找到的靈藥,自己按照書上說的那樣做成藥粉,每一種靈藥不管在什麽狀態下,新鮮的,幹枯的,藥粉狀,甚至是做成藥丸都要能夠分辨出來。”等到燕離躬身要退出的時候,又說道:“從明日開始,每日六點到我書房伺候我讀書寫字。”


    常欣見燕離躬身退出,鬆了一口氣,她可舍不得燕離被趕走,剩了她一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絮絮叨叨將洛師的一些生活習慣說給燕離聽,又手把手教他磨墨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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