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多,夜涼如水。


    神經內科靜謐的走廊裏泛著電子時鍾的紅光,病房裏睡意正濃。


    於未然將醒未醒,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一個略微有些冰涼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脈搏處。


    她從睡夢中驚醒,目光觸及病床旁的那道白色身影,一瞬間心才落了地。


    “雪萍姐姐,今天是你值夜班啊。”


    叫雪萍的是一個護士,她隻是例行巡視病房,沒想到正好趕上於未然醒來,倒是把人嚇了一跳。


    她輕輕拍了拍於未然的手,溫聲道:“你醒了,嚇著了吧?”


    “還好。”


    說著,於未然沒有著急坐起身,任由雪萍給她測量血壓。


    雪萍一邊操作手裏的儀器,一邊開口解釋道:“我剛剛隻是想摸摸你的脈搏,沒想到你正好醒了。”


    於未然不禁失笑:“你是要摸一下我的脈搏,確認我還活著沒有嗎?”


    雪萍點頭,“確實是,我們晚上巡視病房最喜歡打呼嚕的病人了,因為隻要他打呼嚕,就說明他還好好的活著。”


    “哈哈哈哈。”


    於未然哈哈大笑,又問:“我好像不打呼嚕,那你們每次查房都得小心探一探我的脈搏才能確保我還活著呀?”


    “也不隻是你,有的病人睡覺實在是太輕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也看不見身體的起伏,得把臉湊到跟前,靜靜的聽,有時候實在聽不見,就隻能用手摸摸她的脈搏。”雪萍無奈道。


    血壓很快測完了,雪萍看著結果,微笑著問她:“血壓很正常,身上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於未然感受了一下,搖搖頭,“除了餓,也沒什麽不舒服的。”


    說到餓,雪萍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她也有點餓。


    查完房,雪萍很快去往下一個病房,她手裏的燈光,一路流淌過每一張病床上起伏的身影。


    在某個一瞬間,於未然覺得她的身影與幾百年前的“提燈女神”南丁格爾重疊了。


    她們同是女性,同為白衣天使,同樣腳步輕輕地穿過一個病房又一個病房,巡視的目光如跳動的火苗一樣,燃燒著關愛、細心和責任。


    於未然很感動,然後打開外賣軟件,幹脆利落的點了一個漢堡套餐。


    即將付款的時候,她想起剛剛雪萍摸肚子的動作,哐哐加了四個漢堡套餐,又把套餐裏的肥宅快樂水換成了奶茶熱奶茶。


    四十分鍾後,於未然拎著外賣袋子來到護士站,此時的護士站隻有一個人。


    察覺到有人走近,正在查看檢測數據的護士抬頭,看見是於未然,她莞爾一笑。


    “你醒了?”


    “嗯呐,剛睡醒餓極了,一個人吃東西一點都不香,一起吃點呀。”


    說著,於未然將手裏的外賣袋子打開,把自己的那一份拿出來,剩下的遞給了裏麵的護士小姐姐。


    “那我代表大家謝謝你的投喂啦。”


    護士收的很幹脆,於未然可以算得上是他們神經內科所有醫護人員眼中最喜歡的患者了,沒有之一的那種。


    一來嘛,她這個病症全院僅此一例,很有研究價值,再加上這病又不致命,不會給醫護人員太大的壓力;二來嘛,是她本身性格好,和每個醫護人員都是和和氣氣的,時不時還給大家點點奶茶點心什麽的,大家自然都喜歡她。


    於未然喝了一大口快樂肥宅水,然後拿起漢堡打開包裝,哐哐開始炫。


    一邊炫,她還一邊催著護士小姐姐趕緊吃,“趁現在不忙,你趕緊吃呀。”


    “嗯嗯。”


    今天科室挺忙,晚飯也沒來得及吃幾口,護士早就餓了,眼看現下手裏沒有緊急情況需要處理,她也立馬拿了一個漢堡往嘴裏塞。


    一邊塞,還一邊給於未然解釋,“雪萍姐和紅姐去查房了,王醫生也去查房了,估計一時半會都回不來,還好這漢堡不怕冷。”


    “嗯嗯。”


    於未然很快將整個漢堡吃完了,她拿起一個雞翅啃了一口,好奇的問:“我聽說咱們神經內科有東、西兩個區,一個是輕症區、一個是重症區?”


    護士小姐姐喝了口奶茶,回道:“是啊,平時輕症區比較忙,但到值夜班的時候,重症區就是重點監控區了,一旦發生什麽突發情況,值班的醫護人員都不夠用。”


    說完,護士小姐姐又補充道:“你也知道的嘛,咱們神經內科收治的患者主要包括心腦血管病、腦血栓、腦中風、腦出血等等,這些病症來得突然,致殘率還高,很多都有後遺症,所以苦髒累、患者多、工作量大是我們科的特點。”


    於未然讚同的點點頭,說道:“難怪我看你們很少有閑著的時候,下班也是一點都不準時,太辛苦了。”


    護士癟癟嘴,小聲逼逼:“不辛苦,命苦啊!我上輩子可能是殺人放火了,這輩子才讓我當這破護士……”


    “咳咳咳……”


    護士坐在裏麵,沒有察覺到什麽,坐在外麵的於未然卻看見了護士長紅姐查完房,正往護士站這邊走來,她連忙朝護士小姐姐使了個眼神,怕她沒看清,又輕咳了兩聲。


    護士小姐姐也是個警覺的,一聽到於未然的咳嗽聲,連忙將手中最後一口漢堡塞進嘴裏,然後迅速地收拾好桌麵的垃圾,擺出一副認真工作的模樣。


    她心裏暗自慶幸,還好動作夠快,應該沒有被護士長發現。


    當護士長紅姐回到護士站時,看到一切已經恢複了原樣,隻是護士站對麵多了一個正啃著雞翅的於未然。


    “嗨! 紅姐。”


    於未然一手拿著雞翅,一手提著垃圾盒,仰頭笑著向紅姐打招呼。


    紅姐見到是於未然,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調侃道:“又餓醒了?”


    於未然連連點頭,應道:“嗯嗯!還是您懂我,我感覺我每次都是餓醒的。”


    說完,她還不忘繼續啃一口雞翅,那雞骨頭都快被啃幹淨了。


    “紅姐,來一個呀?”


    於未然指著旁邊的盒子,熱情的邀請紅姐一起啃雞翅。


    紅姐擺擺手,道:“這雞翅你留著自己啃吧,我喝點那個就行。”


    紅姐一過來就看到了外賣袋子,毫無疑問,那就是於未然送來的。


    她洗了手,拿起一杯奶茶正準備喝一口。


    突然,護士站的呼叫器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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