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漢字聽寫大會》的熱播,讓我充分感受到民眾對民族語言文化的熱情;《我的趣味漢字世界》的熱銷,在對《中國漢字聽寫大會》纘承的同時,也又一次讓我接受了公眾熱衷於傳統文化的洗禮。


    漢字於我而言,既是每日相伴的交流工具,也是觸摸經典、浸淫文化的必由之路。它既像一種做工精良的工具,時刻提醒我把它用對用好,也是一種曠世難覓的稀世珍品,吸引我時時端詳,百看不厭。


    我的感受就從“漢”和“字”這兩個字說起吧。


    “漢”無疑代表了中華文化的一個源流,它是“漢族”“漢語”“漢字”的根,而這一切均起源於兩千多年前的一個盛世王朝——西漢;而“西漢”之“漢”,則又蘊藏著許多令人神往的美好寓意。


    《說文解字》中,“漢”的解釋是:漾也,東為滄浪水。循著這個解釋,我的眼前仿佛漸漸浮現出一條大河的影子,她蜿蜒奔騰,水波激蕩,晝夜不息,東流入海。這便是上遊稱“漾”,中遊曰“漢”,下遊名“滄浪”的漢水。江水美如斯,難怪耳畔隱約傳來先秦民歌:“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還有南宋詞人薑夔《清波引》詞序:“滄浪之煙雨,鸚鵡之草樹……無一日不在心目間。”


    一江清流,浸潤兩岸風光,也滋養著江渚水邊世代生息的兒女。漢中,便是漢水流經的一處群山環抱中的平原。當初,漢高祖劉邦以楚將身份受封於此,原本由於漢中地域狹窄,況且也猜透西楚霸王項羽是想利用山川之阻,抑製他圖謀天下的如意算盤,所以,劉邦並不情願當這個“漢王”。然而,劉邦的謀士蕭何卻道出“語曰天漢,其稱甚美”,終於勸得劉邦欣然接過項王所封的爵邑。


    “天漢”之說,便是“漢”又一種美義所在。三國時,曹操作《觀滄海》,首開山水詩之先河。其詩曰:“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1969年,甘肅省武威雷台東漢墓出土青銅器“馬踏飛燕”,而東漢張衡的《東京賦》中亦有“龍雀蟠蜿,天馬半漢”這樣的文句。矯健的駿馬,四蹄如風,浩浩蒼穹,任我馳騁。這是騏驥的榮耀,同時也更體現出昊天的廣遠。而“漢”,指的正是浩瀚的天空之中,繁星熠熠的銀河。《漢書·天文誌》記載:“漢者,亦金散氣,其本曰水。星多,多水,少則旱,其大經也。”這是古人對天地自然運行之道的感悟,也是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的精妙所在。


    天漢、江漢,合而為一,何分彼此;同為生命之水,潤澤世間萬物。而滋養與繁衍,恰好正是“字”的最本質含義。


    字,甲骨文形體為房屋裏麵有嬰兒,意指“生育”。例如《山海經·中山經》:“其上有木焉,名曰黃棘,黃華而圓葉,其實如蘭,服之不字。”意思是女子如果誤食這種果實,可能導致不能生育。


    其他例子還有《列子·黃帝》“陰陽常調,日月常明,四時常若,風雨常均,字育常時,年穀常豐”,《梁書·孝行》“有雙白鳩巢其廬上,字乳馴狎,若家禽焉”,《全唐文·卷八》“高明之天,資星辰以麗象。博厚之地,借川嶽而成形。況於帝王,體元立極,臨馭萬物,字養生靈者乎”。其中,“字育、字乳、字養”全部都是“生育、養育、繁衍”之意。這種情況的確讓我深深感受到,我們的漢字也是有溫度、有子息的生命體,它絕不僅僅是筆畫和偏旁的簡單堆砌和組合。盡管她有工具之功能,卻也充滿靈性、儀態萬方,因此才會在曆朝曆代的先賢手中,演化出浩如煙海的經典和美文。


    實際上,同樣的感悟,我們的祖先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明確表達過,例如許慎在《說文解字敘》中就曾說:“倉頡之初作書也,蓋依類象形,故謂之文。其後形聲相益,即謂之字。文者,物象之本。字者,言孳乳而浸多也。”


    可見,“字”最根本的意思就是滋養、繁衍,是基於本源的衍生與延展。想一想我們的漢字,的確也是從無到有,由少及多,並且承載著我們的中華文化貫通古今,流布四方。


    銀河與江流,養育與繁衍,這,就是我們已逾三千三百高壽的漢字;是每天映入我們眼眸、流自我們手中的漢字。


    我相信,伴隨著源遠流長的漢語漢字和中華文化,我們每一個華夏子孫都會在她的滋養中茁壯成長。隻要假以時日,一定會出現“布衣素顏,包裹不住淑女韻;錦衣華冠,掩飾不了君子魂”的和諧局麵;而且,我們的神州大地,也必將迎來“萬紫千紅,皆入其中;群星璀璨,皆出其裏”這樣祥和與繁榮的盛世美景。


    這樣的盛景,我們每個人一定都是樂見其成,並且也是願意投身其中的,那就讓我們一起,從學好漢字、用好漢字、走進經典開始,充分吸收傳統文化養分,肩負起傳承文化、弘揚文化的曆史使命。


    (《百家講壇》主講人、教育部語言文字應用研究所普通話和語言教研室主任 張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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