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天後,古裝電影《蓮子心》殺青。


    戚玉回到臨江,剛休息一天,章沛給她接了一個雜誌拍攝的活。


    不是雜誌封麵,隻是內頁。


    雜誌社會采訪她的個人生活及演藝經曆,這同時也有利於她宣傳手裏兩部尚未播出的作品。


    雜誌拍了兩天,戚玉工作結束後,章沛開車來接她,說是約了她二哥一起吃飯。


    到了餐廳,戚玉除了最開始跟慕辰安打了聲招呼外,兩人很少有交流。


    章沛總是有很多話可說,天南地北扯出話題,慕辰安一直認真聽著,偶爾應承兩句。


    中途章沛出去接了個電話,包廂內,隻留下一對安靜的男女。


    戚玉小口喝著果汁飲料,一邊在刷手機,不經意抬眸,撞上了慕辰安極具壓迫感的目光。


    那一瞬間,她微愣,動動五官,表情疑惑。


    \"看我幹嘛?\"


    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還看得那麽仔細。


    慕辰安手裏玩著章沛遞給他的一根香煙,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


    \"戚玉,我們很陌生嗎?\"


    這張飯桌上,他應該才是跟戚玉認識最久的人。


    可今晚從她出現起,眼神一直飄忽,有意回避他的目光,回避他的問話。


    喊了半天隻會呆呆愣愣地應一句。


    這是想跟他裝不熟?


    戚玉垂下眼眸,難為情地說道:\"二哥,我們的關係不清白,最好不要太張揚。\"


    慕辰安笑了笑,沒有繼續糾結這個話題,而是要求她等下跟他一起回家。


    她猶猶豫豫,沒有立即答應。


    \"不願意?\"慕辰安眉梢輕揚。


    \"沒有,剛剛隻是在想,明天有沒有工作安排,不過好像,我最近都沒有工作。\"戚玉瞄了眼對麵,輕聲回答。


    話落,章沛推門而入,煩躁地坐下,麵色不虞,好像是事業上遇到了什麽棘手的難題。


    \"怎麽了?\"慕辰安問。


    這時,戚玉不管兩人的談話,起身出門去上洗手間。


    包廂內,章沛解釋完他的情況,慕辰安揚唇輕笑,覺得這隻是小麻煩,他打個電話就能幫好友解決。


    章沛頓時鬆了口氣,舉起果汁敬他。


    \"慕總,謝啦。\"


    慕辰安丟掉手裏玩蔫掉的香煙,突然認真交代:\"戚玉不用拍戲的時候,你稍微給她找點活,讓她有錢賺。\"


    章沛微微一愣,仰頭抱臂笑道:\"幾個月前,你可不怎麽看好她,怎麽現在突然變了?\"


    慕辰安默聲未答。


    最近他發現戚玉每次賺到錢都會變得很開心,她不喜歡自己無所事事的狀態,長時間休息會讓她焦慮。


    章沛又說:\"戚玉現在還沒有紅,不那麽容易接到新工作,你希望她有錢賺,其實是直接給她砸資源。\"


    \"資金的事,我兜底,剩下的你來安排。\"


    慕辰安這副隨性的姿態好像是在談一個不太重要的合作。


    戚玉愛財,卻又性格要強,既然她不肯接受他給的錢,那不如換種方式給她。


    花點錢就能讓女人開心,何樂而不為。


    -


    回到綠城牡丹園,戚玉進浴室卸妝,緊接著,她在鏡子裏看到慕辰安站在她的身後。


    \"你等下可以用浴缸泡澡。\"


    戚玉摘下耳環,遲疑片刻,搖頭:\"這裏沒有泡澡球。\"


    他彎腰拉開洗手台下麵的一個抽屜。


    \"我都準備了,你隨便用。\"


    戚玉低頭看,驚訝於他會如此周到。


    精油泡澡球、入浴劑、玫瑰花瓣、浴鹽,各種泡澡產品一應俱全。


    慕辰安走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帶著一些吊兒郎當的語調。


    \"因為我們的關係不清白,所以你可以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戚玉,自在點,少拘謹,在這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又不會說你。\"


    她嗯了幾聲,說了句謝謝,然後繼續忙著做自己的事。


    暗地裏卻感覺奇怪。


    怎麽突然對她這麽好,還細心注意到了她的感受。


    ……


    當晚結束後,戚玉氣喘籲籲地趴在床上,慕辰安下床拿水,回來後,她依偎在他堅實有力的手臂旁,享受著他的喂水服務。


    喝完水,慕辰安見她眼底依舊有抹媚色,不知為何,他心情莫名愉悅起來。


    可能是因為發現她好像體驗到了其中的樂趣。剛才那幾回,動作明顯主動不少,不過最後叫停的人也是她。


    前些日子,他又去過幾次橫城,匆匆的來,匆匆的走,顧及她的作息,沒提要做,隻是陪她一起吃頓飯,又抱著她睡了一覺。


    今晚叫她回別墅,純粹是覺得家裏比酒店更舒服,整棟房子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她不用再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怕別人聽到。


    他又發現,其實她並不是怕別人聽到,而是那種嬌氣的嗚咽聲讓她本人覺得羞恥,所以她總是緊緊咬著唇,隻有他俯身低頭親她時,她才會配合地鬆開。


    慕辰安重新上床,把戚玉拉進懷裏抱著,第一次認認真真問她:\"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隻要合理,他可以滿足她的心願。


    戚玉疲憊地閉著眼睛,但腦子裏正在思考。


    \"我想,我想跟向蔚一起去北歐旅遊。\"


    向蔚前幾天跟戚玉說,她有計劃跟搭檔一起出國旅行,順便拍一些情侶vlog當素材,這也是兩人的工作內容。


    她問戚玉有沒有空一起去。


    說實話,戚玉有點心動,但她不知道後續的工作安排,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


    當慕辰安問她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時,她腦海裏立刻有了與朋友一同出國遊玩的念頭。


    今年剛開始的那幾天,她遭遇電影角色換人,生日過得特別淒涼。


    接著錄製戀綜,剛錄完一期節目就遭遇了節目減人。她帶著一腔怒火從北城趕到臨江,反而在慕辰安麵前醜態百出。


    後來好不容易賺到了一筆快錢,錢還沒捂熱,卻遭遇詐騙,損失慘重。


    之後,她的日子是寄人籬下、委屈求全、對某人百般討好,最終發展成現在這種不正常的床上關係。


    她這一整年都處於精神高壓的狀態,有必要去調整一下心情,況且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出去玩了,現在手裏終於有了一點積蓄,正是出遊放鬆的好時機。


    慕辰安沒想到她會想去旅遊,他思索片刻後問:\"打算什麽時候去?\"


    戚玉回答:\"應該是中秋節前後。\"


    而慕辰安很早就計劃去美國過中秋,他恰好也不在國內,那段時間反正兩人也見不著,倒不如遂了她的心意。


    \"除了向蔚還有誰?\"


    \"她的工作搭檔,男的,還有她助理,女的。\"


    \"那男的人品怎麽樣?\"這是慕辰安最關注的問題。


    \"人品挺好的,他跟向蔚一起工作了一年,沒怎麽發生過矛盾。\"


    聞言,慕辰安很淡地彎了下嘴角,掌心有下沒下的揉著她的腰。


    \"我同意你去玩,我給你們安排一個專業的當地導遊,但記得要跟異性保持距離,還有,保護好自己。\"


    戚玉忽然仰起頭看他,臉上的開心有點藏不住。


    慕辰安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聲音低低沉沉來了句:\"獎勵你最近很聽話。\"


    ……


    之後的日子裏,戚玉除了在為出國遊做準備外,章沛又給她派了兩個活,工作不累,錢又很多。


    章沛說最近沒有什麽好劇本,先看看《盛氣之年》在月底的播出情況,再考慮她之後進組拍戲的事。


    差不多的意思是,先讓戚玉放個小長假,等她回來後,她需要配合劇組宣傳,又有好一陣忙活。


    -


    美國。


    慕辰安的飛機落地,司機到機場接他。


    行李放進後備箱後,他拉開後座車門,看到穿著一身西裝的慕彥青也坐在裏麵。


    慕辰安上車,剛好注意到慕彥青眼下明顯的黑眼圈,關心道:\"大哥,工作很累,最近沒睡好嗎?\"


    司機發車,車輛起步。


    慕彥青疲倦地垂下眼睛,否認道:\"的確沒睡好,但不是因為工作。\"


    \"那到底怎麽了?\"


    \"等會再說。\"


    司機是華人,聽得懂兩人在說什麽。


    在距離慕家莊園還有兩公裏的一個加油站,司機停好車後獨自下車,把私密的說話空間留給雇主。


    慕彥青降下車窗,看了眼窗外平坦的道路,嗓音低低的,帶點嘶啞。


    \"我和念涵要離婚了。\"


    慕辰安拿著手機正在看工作郵件,聽到這句話,他頓時滿臉錯愕,不敢置信地轉頭。


    慕彥青捶了捶酸疼的脖子,歎氣:\"我們因為一個誤會吵了一架,她覺得我在撒謊,氣不過提了離婚,我答應了。\"


    \"你們就不能好好心平氣和地好好談談嗎,況且你們剛過完結婚周年紀念日,明明很恩愛,隻是吵了一架就想離婚,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慕辰安的初衷是希望家庭和睦,他都已經把許念涵當家人了,可現在大哥大嫂卻要離婚,他一時不能接受,也想勸兩人放棄離婚的想法。


    \"後來我們談過,念涵跟我道歉,說是她衝動了,又反悔不肯離,可我的想法不變,態度堅決,絲毫沒有給她挽回的餘地,打算徹底結束這段婚姻。我們前幾天剛簽了離婚協議,昨天我給她在市區買了一套公寓,之後她會搬進去住,該分給她的錢,一分都不少。等我和她都有假期的時候,我們再回國辦理離婚手續。\"


    慕辰安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你為什麽想離婚?\"


    慕彥青用掌心揉了揉眼睛,語調沉重。


    \"婚姻真的太累了,念涵自從流產後整個人都很沒安全感,她總是疑神疑鬼,覺得我不愛她,我愛的另有其人,覺得是我故意不讓她再次懷孕,我一直想做個好丈夫,但……\"


    話音戛然而止。


    他吸了下鼻子,哽咽住了。


    慕辰安清晰看見了大哥眼角快要溢出的淚水,不由讓他的情緒也變得低沉。


    好像離婚並沒有讓大哥感到快樂,反而更加痛苦,一段不健康的感情,可以成為折磨人的利器,讓兩個人遍體鱗傷,連心髒都是千瘡百孔。


    \"大哥,你真的愛過許念涵嗎?\"


    \"當然愛過。\"慕彥青回答得很堅定。


    兩人去年春天在一起,夏初許念涵跟他求婚,夏末舉辦婚禮,秋天為了讓她完成讀博的心願,他放棄臨江的一切陪她來美國。


    這樣還不能證明他愛她嗎。


    隻是\"愛\"在壓抑的婚姻中一點一點被消耗,讓兩個人都變得不開心。


    所以,對他們來說,分開是最好的結果。


    \"是不是因為戚玉?\"慕辰安忽然一問。


    他推測出一個大概,但不敢肯定,不如直接向當事人求證。


    \"不怪阿玉,不關她的事。\"慕彥青不想多提,更不想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慕辰安從他猶豫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因而讓他心裏不太舒坦。


    慕彥青緩和了下情緒,平聲說道:\"特地提前知會你一聲,念涵現在還住在家裏,你跟她平常相處就行,不用特別對待。\"


    \"我知道了,爸媽那邊怎麽說?\"慕辰安問。


    \"他們尊重我的決定。\"


    慕家兩位長輩非常開明,不會想試圖操控年輕人的感情,而是希望讓兩人和平離婚,不至於到最後鬧得太難看。


    -


    抵達慕家莊園。


    慕辰安下車,跟父母擁抱,笑著聊了幾句天,


    一家人在餐廳吃晚飯,他沒有見到許念涵,吃過飯後,沈霜催他趕緊回房間調整時差。


    他在回房間的路上,經過一扇門,停下駐足。


    慕彥青剛洗完澡,換好了睡衣,轉身看到了慕辰安。


    \"你們都分房睡了?\"


    慕彥青之前住在二樓的一間套房裏,現在他住的是一樓,房間比較小,隻有一個單獨臥室加獨衛。


    \"我們決定離婚後就分床睡了,不稀奇。\"


    慕辰安抱臂倚靠在門框上。


    他心想,若一對決定離婚的夫妻沒有分房睡,說不定還有和好的機會。


    看來大哥是下了離婚的決心,他跟許念涵是不可能和好了。


    他輕聲笑了笑,算是安慰:\"大哥,既然決定放下一段感情,那就看開點,你也好好睡一覺吧,若是早起,我們明天一起去爬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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