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撥通了大伯的電話號碼,幾分鍾之後,在那高聳的人牆後麵露出了一件揮舞著的紅色t恤。


    “莉莉,你還是原來那樣,你爹地呢?”一個用張莉的話來說,是標準的中年胖子,正朝著她傻乎乎地笑著問道。


    “大伯,你也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都沒見老。”張莉說道。


    她非常清楚這樣的問候,可以讓眼前這個胖子感到非常舒服。


    “哈哈,你的嘴巴還是像以前一樣甜,要不要到車上去,這裏可比你家要冷得多。”那個中年胖子說道。


    “還是在這裏等等老爸他們吧,他還帶來了兩個朋友,你的車子坐得下這麽多人嗎?”張莉問道


    “用不著擔心,我的車夠大。”那個中年胖子用力點了點頭說道。


    “對了,莉莉,大伯很遺憾不能夠替你安排一個好一點的學校。”中年胖子用異常無奈的口吻說道。


    “用不著放在心上,不能夠招收到我這樣的學生,是那些學校的損失。”張莉毫不在意地說道。


    那個中年胖子笑了笑,他以為自己的侄女在安慰他呢。


    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之後,張朋健才拖著行李急匆匆地趕了出來。


    “阿健。歡迎你來歐洲,你好多年沒來了。”那個中年胖子張開雙臂,兄弟倆緊緊擁抱在了一起,過了好一會兒才互相鬆開。


    “哥,你還是像原來一樣精神。”張朋健說道。


    “算了,你女兒已經說過同樣的話了,她說的話,我喜歡聽,你說的,我知道是在安慰我。


    “我雖然還沒有老,不過絕對算不上年輕了。別忘了,我比你大整整九歲,九歲啊!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你現在都已經功成名就了,我當然肯定已經老了。”中年胖子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什麽功成名就?那些東西還不都是你讓給我的?”張朋健同樣歎息了一聲說道。


    “以前的事情還去說他幹什麽?”張朋訊擺了擺手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事情可以真正談得上對錯?已經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還想他什麽? 難道我還會拋下這麽多年打拚出來的成績,再回到那個傷心的地方?”


    “哥-你現在的生意還好嗎?”


    張朋健連忙止住了話題,他非常清楚,他想要彌合的是大哥和已然去世的父親之存在的一條鴻溝,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還算不錯吧,這五、六年來,我已經把牌子打到法國和義大利去了,花了我不少心思,不過回報絕對豐厚,在這裏法國人和義大利人是最肯花錢,也最花得起錢的人。”中年胖子笑了笑說道


    看著大哥額頭上密布的皺紋,張朋健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非常清楚大哥為了這花費了多少心血,要知道法國和義大利是公認引領新潮的所在,法國人和義大利人對於生活中一切享用的品味之高,在歐洲乃至整個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想要得到他們的承認,完全可以想像到那得要花上多大的力氣。


    張朋訊開來的是一輛深藍色的賓利,裏麵的裝飾,足以證明這輛車子的主人著實花費了一番心思。胡桃木的麵板和排擋,鑲嵌金邊的儀表盤,樣貌古樸的方向盤,無不恰到好處地襯托出賓利悠久的曆史,和濃鬱的人文風味。


    後排的座位對三個身材魁梧高大的歐洲人來說,或許顯得擁擠,但是對三個亞洲人來說,毫無疑問絕對是非常寬敞。


    張莉坐在前排,她的腦袋伸出在窗外。


    夜幕下的阿姆斯特丹並非像其他地方那樣,離開高速公路十幾米之外就漆黑一片,田野間,時而可以看到點綴著五顏六色燈泡的樹叢,甚至還有霓虹燈,不過張莉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她並沒有看到傳說中的風車。


    沒有風車,一路上根本就看不到一座風車。


    那些曾經遍布在這裏,引得唐吉訶德發起衝鋒的龐然怪獸,或許和侏羅紀的恐龍一樣徹底滅亡了。


    車開得很快,好像沒有人因為天色已晚而放慢速度,兩旁的燈光,一道接著一道滑過,張莉微微感到有點可惜,第一眼看到的歐洲因為夜色而遜色許多。


    突然間張莉感到心頭一動,那是李坎傻這個冤魂在作祟,而是張莉完全可以猜到那個好色而又變態的鬼魂,到底在想些什麽,阿姆斯特丹的夜晚,幾乎已然和花街畫上了等號。


    “你有的是時間。”張莉淡然地說道。


    “這是我第一次出國,也是第一次坐飛機,我活著的時候居然沒有這樣的機會,隻有等到死了變成鬼了,才能夠擁有這樣的享受。”李坎傻心情沮喪地說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抱怨命運的不公,還是當年生活的坎坷,他僅僅知道自己的心情非常差。


    這顯然令小女孩微微一愣,這或許是她了解李坎傻之後,第一次預料錯誤。


    “你現在不是到了這裏嗎?幹什麽還那樣一副死相,你不是一直都信奉及時行樂嗎?活一天就高興一天,把煩惱全都扔在腦後,這可是你告訴我的。”張莉說道。


    小女孩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安慰那個附著在她身上的冤魂,或許她確實已將他們倆看作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至少暫時是如此。


    “你是在安慰我嗎?我的心情好多了,是啊,及時行樂!對了,張莉,阿姆斯特丹是有名的性之都,這裏的櫥窗舉世聞名,不如我們到外麵去逛逛?”李坎傻興致勃勃地說道。


    這個與眾不同的冤魂調節心態的本領,顯然非常高超,轉眼間就變了另外一副模樣。


    張莉一下子有一種被徹底擊敗了的感覺,她打定主意,從此之後再也不安慰這個不正常的冤魂,這個家夥根本就用不著安慰。


    “急什麽有的是時間,我們需要在這裏待很久,那條花街又不會跑掉。”張莉不以為然地說道“你難道無法理解我的心情?你難道沒有對某樣東西特別期待過?你知不知道期待已久是什麽意思?你..…”李坎傻絮絮叨叨地說道。


    “stop-你既然可以忍耐這樣久,就再忍耐一下,更何況你到那種地方去有什麽意義嗎?”張莉問道。


    “看看,我就算隻是去看看也好,那也算是長見識。”李坎傻忿忿地說道。


    “好吧,今天晚上讓你長見識。”張莉說道。


    她感到非常無奈,她聽說過,東方人到阿姆斯特丹,在那條花街上麵大多數都隻是來見識一下,這很無聊。


    但是李坎傻卻是一陣狂喜,這更令張莉有些看不起的感覺。


    卡爾弗街是阿姆斯特丹最為繁華的商業步行街,張朋訊的公司,就坐落在這條著名街道之上。底樓是商店,同樣也是用來接待客戶的視窗,上麵的三層是辦公室也是倉庫。


    和大多數放心不下自己產業的老板一樣,張朋訊把自己的家,設在了離開公司不遠的地方,那是一幢五層樓的公寓,在這裏已經算是很高的建築物了。


    棕紅色的磚牆,精心雕琢的裝飾,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門口極為狹窄,和龐大的公寓顯得很不相稱;不過那帶著複雜又優美的花樣紋飾的鐵質柵欄門,多多少少彌補了這絲遺憾。


    所有的一切無不證明,這幢公寓擁有著相當的曆史。


    車停在了離開公寓將近半公裏的一座車庫裏麵,這段不長不短的路,自然隻能夠依靠雙腳步行,那兩位和張朋健同行的人早已經離開,他們另外叫車去酒店。


    或許是因為時間還早,或許是因為阿姆斯特丹人晚上都睡得很晚,所以大街上仍舊到處是人,不過馬路上汽車的數量卻少得多。


    那座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公寓門口站立著看門的老頭,張朋訊指著張莉和那個老頭嘰哩咕嚕說了一會兒,隻見那個老頭點了點頭彷佛明白了什麽。


    走進公寓,張莉似乎感到時間停滯了,停在了上一個世紀,或者在上一個世紀的某個年代,地上鋪著的是馬賽克,不過是一種圖案非常複雜,從來沒見過的馬賽克。


    一側的信箱看上去異常厚實,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那上麵油漆很亮但是張莉感覺那東西好像鏽跡斑斑。


    正對麵的是一道樓梯,樓梯是混著五顏六色石子的水泥砌成的,鐵質的欄杆和油光澄亮的黑色木頭扶欄看上去就知道是老古董。


    這幢公寓裏麵唯一看上去能夠證明是現代的就隻有那兩部電梯,電梯很忙,總有人出出進進


    大伯住在頂樓,從窗戶看出去,正好能夠看到卡爾弗街,同樣也能夠看到他的公司。


    客廳很大,就像大多數西方人的大廳,正中央的位置放著一張三人沙發,沙發正對著電視,後麵那一半做成了一個小型的酒吧台,旁邊的酒櫃裏麵琳琅滿目放置著各種各樣的酒,那五花八門的標貼,構成了一種別樣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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