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顯得頗為忙碌,原本裝載在船上的那些鐵條已經卸了下去,而船艙裏麵正被一麻袋一麻袋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香料所充實。


    碼頭上此刻點著火把,苦力們正踩著跳板背著麻袋登上船頭。


    那些苦力看上去大部分是當地的土著,他們同樣有著一副黃種人的麵孔,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張莉感到自己和他們之間的距離,要遠比和那些白種人的距離大得多。


    從跳板回到自己的船上,此刻船上隻有魔術師傑克一個人,其他人顯然都到岸上去了。


    那塊鋼板一搬運到船上,魔術師傑克正施展著他的能力,小心翼翼地改變著鋼板的樣子,看著他工作,無論如何都難以讓張莉想像到,他所使用的材料竟然是鋼鐵,那些微微泛起一層白光的金屬,在他的手裏比濕泥還要綿軟。


    「你好像非常悠閑,為什麽不幫幫我的忙?」魔術師傑克問道。


    張莉並沒有搭理,她背朝著那個家夥,此刻她正眺望著遠處靜靜停泊著的一艘戰艦,那一箱子金幣就在那艘戰艦上麵。


    抽出槍,小心翼翼地取下彈夾,從彈夾裏麵退出一枚子彈,手指輕輕撚轉,金屬箭彈從裏麵分離了出來躺在她的手掌心裏麵。


    這枚箭彈中間是一道鋼芯,頂端的一厘米同樣也是全鋼質地,不過之後卻是用一層鉛包裹著。


    突然間一小塊鉛皮自己剝落了下來,張莉將那個藍寶石陣列替換鑲嵌其中,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恢複原來的樣子,張莉將那枚箭彈塞入了槍膛,她輕輕扣動扳機,隻有「啪」的一聲輕響。


    這聲音混雜在響亮得多的波濤聲中,根本就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張莉梢稍展開她那從胖子肖恩那裏偷竊而來的異能,對於那枚空間坐標的進行感應。


    正如她希望的那樣,那個標記清清楚楚地釘在了那艘戰艦的後側桅杆之上,那個地方沒有什麽人會去注意。


    「你打算犯罪?」魔術師傑克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他一直都在注意著這邊的一舉一動。


    張莉根本連頭都沒有回,用異常淡漠的聲音回答道:「反正那些同樣也是搶來的。」


    「你是一個中國人,有些事情確實無法和你們說清楚,為什麽你們不能夠認為,西方進入東方給你們帶來了科技進步?」魔術師傑克問道。


    「這並沒有什麽難以明白,我非常清楚鴉片戰爭之後中國的變化到底有多大,不過西方人的掠奪和搶劫同樣也是事實。」張莉不以為然地說道。


    仿佛想起什麽似的,張莉轉過身來說道:「為什麽不先停一下你手中的工作?你不覺得現在最需要的是擁有一門炮嗎?」


    「可是我覺得和火炮比起來,蒸汽機的發明更加有意義。」魔術師傑克微笑著說道。


    正說著的時候,遠處跳板上有人影晃動,過了一會兒紅毛鬼派皮特晃悠著朝著底下的船艙走去,他顯然有幾分醉醺醺的樣子。


    「派皮特,問你一件事情,在你看來,對於這艘船來說,火炮和引擎哪個更加重要?」張莉不死心地問道。


    派皮特連想都沒有想,嘟囔著嚷嚷道:「當然是引擎,對於一艘船來說,怎麽可能還有比更引擎更重要的東西。」


    再一次感覺到挫敗的張莉,冷著臉轉過頭來朝著魔術師傑克說道:「我實在有些難以理解,你們兩個人居然是仇敵。」


    張莉立刻注意到,魔術師傑克的臉色同樣不太好,不過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第二天清晨,那艘戰艦啟航了,看著它消失在朝霞之中的背影,張莉再一次用偷竊來的異能,確認了一下那個空間坐標,坐標仍舊能夠清清楚楚的感應到。


    片刻之後張莉轉回身來,她非常清楚,就算現在有些後悔想要追趕上去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樣一想心裏反倒釋然,反正這個時代的船最高時速也就隻有十節左右,看那艘戰艦能夠達到六、七節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給它一天一夜的時間,也就隻有一百五、六十海裏,正好可以試試經過自己增強之後,那位空間大師是否能夠大大突破原來的感應範圍。


    想到這些張莉變得輕鬆起來,她開始盤算起今天的計劃。


    底下傳來的陣陣釘木板的聲音,那是在建造增加出來的最底下的一層甲板,蒸汽機將被架設在那裏,除此之外,這層甲板也用來儲存煤炭;不過張莉感到有些擔心,萬一煤炭被海浪打濕該怎麽辦?


    不過此刻也隻能夠采用這樣的設計,畢竟這艘船原本就是匆匆忙忙被設計製造出來的,當初設想蒸汽機的時候,原本是打算另外建造一艘船,建造一艘高速快艇。


    和魔術師傑克打了個招呼,看了一眼,他的那些千奇百怪、顯得異常淩亂的金屬管子,從這些東西裏麵,張莉絲毫看不出這個家夥的進度如何,不過她倒是不打算幫忙,反正接下來的工作用不著花費太多異能力量。


    到岸上轉了一圈,張莉買了十桶火藥,還有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所有這一切隻花掉了她三個那種金燦燦的錢幣,這不能不令她感歎,這個時代物價之便宜。


    回到甲板上,那些送貨的店員早已經將她所購買的東西送了過來。


    「你買的東西裏麵好像有甘油。」魔術師傑克說道。


    他的嗓音有些發顫。


    說實話,隨著對小女孩的認識越來越深刻,魔術師傑克已然發現,這個小女孩絕對是一個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恐怖分子,而甘油毫無疑問讓他立刻聯想起某種威力無窮,同時又極為難以控製的爆炸品。


    張莉當然知道這個家夥在想些什麽,她聳了聳肩膀說道:「放心好了,我並不打算做硝酸甘油。


    「這些甘油一部分是用來混合作為液壓油,另外一部分是打算按照三比二的比例混合在火藥裏麵當作是燃燒劑。對付這個時代的戰艦,一種難以撲滅的燃燒劑要遠比高爆炸藥有效得多。」


    五個苦力用力地推著搖柄,搖柄下的液壓機,正將壓力驚人的水擠入一根四米長的鋼管,那根鋼管的一頭被死死地堵塞住,而另一頭卻是一個圓錐形的活塞,活塞的直徑顯然要比那根鋼管稍微大那麽一點,在強大的壓力推動之下,這個圓錐活塞正在艱難地擠開鋼壁往前推行。


    每前進一分,這根管子都會發出「錚錚」如同刀劍交擊一般的鳴響,除此之外,如果眼睛尖利的人,甚至可以看到管子的外表那極為細微的凸起。


    一寸,一尺,推動搖柄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終於圓錐活塞從另一頭冒了出來。


    緊接著「砰」的一聲輕響,圓錐活塞如同一顆炮彈一般噴飛出去好遠,最終重重地擊打在了圍欄之上。


    別人都注意著那個活塞,隻有張莉始終關注著她的炮管。


    對於那些苦力,甚至包括旁觀的安德魯子爵來說,沒有人知道張莉到底在幹些什麽,事實上真正知道其中原理的,除了魔術師傑克就隻有紅毛鬼派皮特。


    這樣做是為了給炮管一個預應力,以至於炮管能夠承受更大的壓力,平心而論,張莉原本打算用增加厚度,或者套筒炮管的形式來達到同樣的要求。


    不過最終計算了一下重量,她不得不放棄那些保守的做法,而采取這種現代造炮方式。


    不過張莉仍舊打算在炮膛處套上兩層炮管,隻有那樣才最為安全。


    整整一個下午,她將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這根炮管上麵。


    一門火炮的好壞原本就在於炮管的質量。


    這是一門六十毫米口徑的火炮,對於這個時代來說,這算是一門口徑很小的炮,不過同樣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四米長的炮管算得上是非常罕見的了。


    張莉隱約間感覺到那位安德魯子爵暗地裏投來一道驚奇的眼神,很顯然他雖然並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不過或許已經想通了些什麽。


    第二天清晨,岸上燃起炊煙的時候,那些原本在另外一條船上有些樂不思蜀的家夥一個接著一個回來了。


    令張莉感到驚詫同時又有些疑惑的是,那位安德魯子爵居然也登上了這艘船。


    瑟斯支支吾吾地解釋了半天,終於讓張莉明白,原來這位安德魯子爵願意幫助他們和他所認識的印度土王進行聯絡和溝通。


    用瑟斯的話來說,這樣會令事情變得簡單和容易許多。


    不過在張莉看來,這個家夥是因為吃人家的嘴軟,所以不得不這樣說而已,從張莉的個人感覺之中,她感到這位子爵大人,顯然已經對她們這群人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權衡利弊之下,張莉最終同意了那位子爵的建議,就在安德魯子爵的那艘船啟航的同時,他們的船也終於開始了自己的征程。


    悠然地躺在分配給自己的船艙,安德魯子爵確信此刻他所乘坐的,是這個世界上最豪華的木筏。


    這艘木筏的載重能力比他原本估計的要大得多,因為他曾經打聽過,那些鐵塊至少有一噸重,而堆積在底下新造的那層船艙裏麵的煤總共有三噸。


    在這位子爵原本想像之中,這條木筏肯定吃不起如此的重量,沒有想到,木筏僅僅隻是往下沉了兩米就重新找到平衡。


    因為這艘船,因為船上這些人,不過更因為那個神秘的小女孩,安德魯子爵的心裏不由得產生了越來越多的猜疑。


    最令他感到猜疑的就是,那個小女孩好像根本就是憑空製造出,那門看上去像是大炮一樣的東西。


    他仔細地詢問過,隻有炮廠曾經為他們加工過鐵板,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人幫他們加工過任何東西。


    所以那根炮管是怎麽來的,就顯得有些匪夷所思起來,除非那個神秘的女孩掌握著某種不為人所知的金屬加工方法。


    自從看到了張莉用液壓裝置頂出錐形活塞,安德魯子爵便更加確信,這群人隱藏著某種超越這個時代,根本不為人所知的科技。


    特別是當他看到完成的大炮,安德魯子爵幾乎肯定了他的猜測。


    他很想能夠弄懂這一切,對於科學他天生就擁有一種癡迷。


    他之所以喜歡探險,就是希望開拓眼界,他希望能夠有所發現,他希望能夠有所建樹。


    而此刻,他感到他畢生等待的東西近在眼前。


    安德魯子爵非常小心,在這短短的幾天裏麵,他大致摸清了大部分人的底細。


    在這群人裏麵隻有瑟斯和肖恩比較容易說話,其他人甚至包括那四個女傭都是非常難對付的角色。


    為首發號施令的毫無疑問是那個神秘的女孩,不知道為什麽,安德魯子爵從內心之中,感覺到那個小女孩非常危險。


    特別是這兩天,她的眼神之中隱隱流露出一種藐視一切的目光,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被她放在眼裏。


    安德魯子爵猜想,這種自信是來自於那門精致而又特別的火炮,他非常希望能夠有機會試試這門火炮的威力。


    突然間他想起了那艘將他的船擊成重傷的英國船,毫無疑問,隻要這群人的目的地是印度,肯定會有機會見識到那門火炮的威力。


    安德魯子爵在那裏盤算著。


    張莉非常興奮,她已經從胖子肖恩那裏得到確認,受到她的增幅,胖子肖恩能夠感覺到那枚空間坐標。


    更令她高興的是,那艘戰艦並沒有她原本想像的那樣離開她們那麽遠。


    不知道為什麽,一天一夜的時間,那艘戰艦行駛甚王沒有超過一百海裏,而按照這艘船的速度,很快就可以趕上那艘戰艦,在巴達維亞買來的航速計告訴她,這艘船此刻的速度是十八節。


    大概四個小時之後,張莉終於知道為什麽那艘戰艦那麽慢了,海上的風浪變得越來越大,幸好張莉已經經曆過一次風浪的洗禮,再加上此刻她一心想著那些金幣,在這種情況下,風浪顯得就沒有那麽可怕。


    另一個值得慶幸的是,除了海上的風浪較大,天氣倒還不算太壞,風很順,隻是浪濤顯得有些急。


    一路上,張莉看到好幾艘比他們早出發往外海行駛的船,那些船顛簸起伏得相當厲害,往往一個海浪拍過來,船舷的一側就掀起白霧一般細碎的浪花,而她的這艘船卻絲毫沒有任何問題。


    張莉甚至感覺到,下沉了那麽兩米,船反倒顯得更加平穩。


    和船體的平穩比起來,更令她感到興奮的是這艘船的速度。


    在這顛簸風浪之中,終於顯示出現代科學的強大作用,小水線麵船在風浪中始終能夠保持穩定的速度,幾乎每隔半個小時,張莉就讓派皮特測量一下航速,而後者顯然對此同樣非常感興趣。


    十八節的航速讓張莉擁有著絕對的信心!


    毫無疑問在這片波濤起伏的大海中,這艘船是最快的追獵者,而她的獵物此刻正無比緩慢地行進在前方。


    站立在船頭甲板上,張莉那小小的胸膛中,充滿著對於那金燦燦的黃金的渴望。


    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什麽那些西方小孩會推崇海盜,現在看來海盜確實是充滿了刺激和魅力的職業。


    迎著海風,張莉感覺自己仿佛正是這片海洋上所向無敵的海盜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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