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聲怒吼讓傅恒停下了腳步,他一拳捶在我身後的牆上,大聲嚷道:“司葭,我警告你,我給你一次機會解釋,你最好說實話。你剛才,你從那輛寶馬車上下來,那禿頂的老頭是誰!他為什麽抱你?”


    “你監視我?!”我整個人都麻了,不敢相信傅恒竟然是這種控製狂。


    “你別打岔。”他紅著眼睛,看起來就像是要吃人,說話間,他又向我走近了一步。


    “你別過來。”我警告他,“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不說了!”


    他停住了腳步,咬了一下嘴唇說:“司葭,我不是流氓,可我也不是白癡。你別跟我玩花樣。你自己想想,我們倆戀愛,你配我,是不是高攀了?就算你嘴上不承認,你心裏也覺得是這樣吧。你家裏什麽條件,當初朱姐在說親的時候,就告訴過我,說你們家是蘇州人,父母就是國營廠裏普通的退休工人。而我們家是書香門第,我媽是中學校長,我爸……雖然已經過世了,我現在也不怕告訴你,他之前就是教育局的。”


    他越說越激動,又往牆上擊了一拳,像是加強語氣似的說:“可我為什麽選擇你呢?你想過沒有。我就是看中你清純,戀愛經曆簡單。性子乖巧,還有,你的職業,我想要一個當老師的妻子!你符合了我對結婚對象的一切要求,現在你他媽的,給我無情地擊毀了!!”


    說罷,他紅著眼眶別過頭去,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剛才那一大段話讓我愣在原地,我這才明白他在樓上肯定看到了我從胡叔叔車上下來,他又擁抱了我。


    “那是我幹爹!他剛才開車送我去赴一場飯局!”我努力地解釋,可是當我說完這句話,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傅恒整個人怔在了原地,他睜大眼睛,雙眼像是要噴出火。


    “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竟然說這種話。你他媽給我戴綠帽戴得這樣坦蕩。你丫是不是覺得我一男的不敢對女人動手啊。”


    說著,他發瘋似的想要伸出雙手就要過來卡我的脖子,我慌張地在家裏逃竄,正在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李馳回來了。他跑過來一把拉住傅恒的衣服,阻止道:“住手!你怎麽打女人啊!”


    他話音未落,傅恒一個轉身對著李馳的眼角揍去,那一下很重,李馳捂著眼睛倒在地上,我當時還在想,你這一身肌肉是幹什麽的。怎麽被他一揍就倒啊。


    傅恒就勢騎在李馳的身上,又朝他嘴角揮了一拳,這回李馳雙手交叉護著臉格擋了一下,傅恒的拳頭才揮偏了隻落在地板上。


    傅恒揪起李馳的衣領說:“你他媽的是誰!你怎麽會有這個家的鑰匙!”


    李馳眯著眼睛對我使眼色,他努力地卡著嗓子說了一句:“打電話報警!”


    我剛要拿出手機,傅恒又一下子奪過我的手機、摔在地上說:“不許報警。”


    正在他轉身對我動粗的時候,李馳掏出手機拍著傅恒揮落我手機的癲狂模樣,我瘋狂地撲倒地上拾起手機。傅恒被左右夾擊,又想阻止我,又想阻止李馳。


    最後,李馳喊了一句:“你保證不再打人了,我就不報警了!”


    我剛拾起手機,傻傻地看著李馳,不知道這是演哪出戲,他將手機放在身後壓在背下,用耍賴的姿勢護著手機,說:“你叫傅恒是吧。我們做筆交易。”


    傅恒朝我指著李馳說:“這他媽的又是誰?”


    我這時已經反應過來了,明白了剛才我那一句“幹爹”讓他誤會了,激怒了他,他才發起瘋來。我捋了捋頭發,像是任督二脈被打通似的說:“那是李馳。胡之菲的朋友。他現在和我們合租。你剛才看到的那個有錢的幹爹就是胡之菲的老爸,胡之菲受傷進醫院這件事我沒騙你,就因為這個原因,她爸爸臨時才找我去,在場的年輕人比較多,他想叫我這個幹女兒想法子搭些人脈,以後為胡之菲鋪路。”


    “所以,我才穿成這樣。難道我蓬頭垢麵地去那種地方嘛!”我不顧一切地朝傅恒吼道。


    傅恒傻眼了。他抱著腦袋跌坐在地上,看著我:“司葭,你為什麽不早點說。你早點說,就不會有這個誤會了嘛。”


    我心想,你他媽跟個瘋狗似的,我有機會說嘛!


    他跪在地上俯身想拉我的手,我躲開了。他剛才情急之下把我說得那麽不堪,難道我還會原諒他嗎?!我眼角滑落一滴眼淚。


    而傅恒卻以為我是心軟,又想過來抱我。這時候躺在地下的李馳開口了:“你們別上演破鏡重圓了好不好,你剛才揍我這一拳怎麽算?”


    傅恒又轉向李馳,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我賠,一切都由我來賠償。你說,那一拳值多少錢?兩千夠不夠?”


    李馳開始麵無表情地念白:“毆打致人輕微傷拘留五到十天,罰款五百元。你現在就可以上網查。”


    “我賠,我給你兩千賠償,還有誤工費,一天算二百,你這傷休息半個月,我統共給你五千,我們一筆勾銷好不好。”他刷刷刷從錢包裏掏出五千塊放到李馳的身邊。


    我看到李馳繃住的臉上有一絲鬆動。


    他問我:“司葭,你還想跟那家夥和好嗎?”


    我搖了搖頭:“不。我不跟他和好。”李馳立即翻身坐起,一把抓起地上的錢示意了一下,然後還給了他,說,“我這拳可以白挨,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兒。”


    李馳看向我:“你想辦法讓司葭考上教師編,這拳、這錢我都可以不計較。”


    傅恒看看我又看看李馳,忽然冷靜地做出了選擇:“隻要你們保證不報警,我就可以做到。”


    李馳又問我:“司葭,你覺得這麽處理行嗎?”


    我心裏厭惡得不得了,可是刹那間,我也卻做出了同樣的選擇:“行。就按李馳說的辦。”


    傅恒彎腰拾起地上碎裂成一堆的眼鏡,摳了一下鏡片,戴起一隻眼圈空著的眼鏡,抬手捋了一下頭發,整了整衣服看著我,突然冷笑一聲,他又看看地上捂著眼睛的李馳,大笑起來。


    那笑聲異常恐怖,我和李馳對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我們的出租屋。


    傅恒走後,我問李馳:“那笑聲是什麽意思?”


    李馳說:“司葭,你白讀那麽多書了。他笑是覺得自己被人設局仙人跳了。”


    “可是我們沒有啊。”我委屈地說。我正跪在地上用膠帶一點點粘掉地上的碎玻璃片,而李馳則握著冰袋覆在腫起的眼角上,他的眼角剛才還是青的,現在已經完全紫了。


    他呲牙笑了笑,臉上的傷使這笑容看上去有些猙獰:“別人怎麽想你是改變不了的。但是如果吃點虧能看清楚一個人的真麵目,那就值。”


    我將垃圾拾掇進垃圾桶,看著他,忽然覺得他很厲害。


    我走到他身旁,忽然停住,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李馳,都是我害你挨揍。”


    他抗拒似的往後一仰,有些尷尬地擺手說:“就這麽點小事,你別搞得跟遺體送別似的。”


    我本來心裏覺得挺對不起他,有些難過想哭,現在又被李馳不正經的話搞得又哭又笑。


    他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女人最煩了。這事兒你別告訴胡之菲,知道不?”


    他遞了紙巾給我,我接過擦了擦眼角問:“這是為什麽呀?”


    “菲菲那性子你不知道啊,她要知道我們就這麽算了,她得鬧到那渣男的工作單位去。那你這教師編不就黃了嗎?還有那五千……”


    說到這個李馳捏緊胸口的衣服,像是很痛苦的樣子。


    “那我賠給你吧。”我低聲說。


    李馳擺擺手,瞥眼看著地板說:“你都讓我住著了。這下我們扯平了吧。”


    “嗯嗯。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我點頭如搗蒜。


    “還有一件事兒。”李馳看向我,“剛才那家夥我和胡之菲都見過,在皇後酒吧裏,那時他也纏著一個女的。”


    我羞愧極了,低聲說:“當時胡之菲就勸過我。”


    “可你不聽啊。”李馳冷笑一聲,“我送外賣回家見到你倆在樓下抱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跟菲菲說過,她回答我她勸過你,不過你戀愛腦上頭聽不進去。她還說,她要是再多說兩句,你倆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聽到這裏,我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滾落下來。


    我哽咽著說:“原來隻有我一個人沒發現他人品不行。”


    李馳歎了口氣,放下冰塊,有些無奈地說:“你下次談戀愛之前,能不能問一下憑什麽,為什麽?他這個條件,都三十一了,還單身?你稍微想一想,是不是就該多少防備著點兒啊。”


    “不是,你剛才說憑什麽,為什麽,是什麽意思?”這話是說我配不上傅恒嗎?我一生氣又止住了哭。


    李馳站起身,小聲嘀咕了句什麽,隨後大聲說:“我去洗澡了。”


    等他走進浴室,我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心裏沒點b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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