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氣歸氣,他想用一件昂貴的襯衣就轉移我注意力的企圖,被我一眼就識破了。


    “既然你原來在酒吧的工作能賺這麽多,那來了上海之後為什麽不再找一份相同的工作呢?”


    他放下抱著的手臂,把他的手機從我手裏沒收,揣進口袋裏,俯視著我,輕飄飄地說:“既然你這麽會想。那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應該是去應聘了,但別人不要你。”我激他,想換一種方式套話。


    他果然被激怒,忽然板起麵孔、有些激動地說:“你當別人……”


    說到一半,他又立刻急刹車,頓了頓說:“你當別人……想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啊?”


    可我覺得他剛才明明是要說:“你當別人和你一樣,找工作找不到,待業在家半年呢。”


    我聽了這話,沉默了一瞬,心裏覺得有些自討沒趣,不再有打探他們秘密的心思,有些沮喪地別過臉,低聲說:“不想說就算了。”


    他沉默著,眼神聚焦在我臉上,片刻後,他突然說:“去吃飯吧。”


    “嗯?”


    “我說去吃飯吧。”他拎起我的胳膊,聲音平靜得像是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有些發懵,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推進了一節剛剛到站的地鐵車廂裏。


    這節車廂裏的乘客明顯比之前少了許多,但是依舊沒有空位。


    他似乎也不在意這些,隻是拉著我走到一處立杆旁邊,然後輕輕地拍了一下立杆,示意我抓住站穩。


    我依言伸手扶住了立杆,而他則迅速挪到我的身後,將我整個人護在了胸前。


    因為身高的關係,他抬起手握住立杆的時候,他結實的手臂就剛好橫在我的臉側,我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氣息。


    我有些不自在地抬起頭看向他,輕聲反駁道:“你這人怎麽總是這麽自說自話啊?”


    他聞言微微低下頭,目光與我相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你現在想下車還來得及哦。”


    說著,他挑眉用眼神示意我看向正在閃爍的紅色警示燈以及不斷發出提示關門聲音的嘟嘟聲。


    我輕哼一聲,用鼻子發出了一聲不滿的氣息。


    他卻像是故意要惹我生氣一樣,接著說道:“如果是以我的速度,現在跑出去絕對來得及。不過以你的話,那就……”


    他露出好不得意又好欠揍的表情,我用力推了一下他的胳膊。


    悍然不動!


    我恨的牙癢癢:“是你不讓我下去。不然我早下去了。”


    他歪了一下腦袋,緩緩鬆開握著立杆的手,我猛得一推,正要往後麵車廂跑。我沒那麽傻,跑出列車當然是來不及,可好歹可以離他遠一點吧。


    他手一伸,一把握住我的胳膊,又將我拎回來。


    這時,我心裏已經在問候他全家了,還有些憤怒地抬頭看看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還一臉欠揍的傻子,他搖頭晃腦地露出拿捏一切的得意眼神,好像在說“小樣,看我還治不了你”。


    “仗勢欺人。”我低聲咒罵了一句。


    “自己力氣小,怪我咯?”他挑了挑眉,低頭迅速一掃,“你體重上90了嗎?”


    我輕咳了一下:“難道你沒聽說過美女不過百嗎?”


    他哈哈大笑兩聲,我疑惑地盯著他看了兩眼,不知道他笑得那麽誇張到底有啥好笑的。


    我體重是沒上90,可我身高也沒上160啊。


    他笑了一會兒,低聲說:“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什麽?”我警惕地看著他,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會是什麽好話。


    “美女不過百,不是平胸,就是矮。”他還故意說得很慢。


    什麽?我兩樣都占了?我一口老血哽在喉嚨口,翻了個白眼,打算不理他了。


    過了一會兒,他推了推我。我堅定的就像個地下黨員,昂著脖子,堅決不看他,而是用蔑視的眼神盯著車門邊的消防箱。


    他輕推了推我:“真生氣了?”


    我不答。


    “別氣了。我開玩笑的。”他討好地說。


    我繼續翻了個白眼。


    “我沒說你。”他的語氣有些誠懇,“不是你矮,是我高。還有……”


    我略回頭看著他:“還有什麽啊……”


    他朝我勾勾手指,我略側了側耳朵,他俯身對著我輕聲低語:“胸也不平。”


    我嘴邊淺淺的笑意忽然凝固了。他說的這句充滿調戲意味的玩笑話,讓我全身肌肉都僵住了。


    李馳為什麽要對我開這種玩笑?他太過分了,還是我在他眼裏就是這種隨便的女生?


    我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兩道,隨後便有一種渾身熱血沸騰的感覺,我想我肯定是臉紅了,我很難堪,難堪得我隻想逃,我離開立杆走遠一步,再走遠幾步跨到消防箱那邊,緊握住了靠近門邊的扶手。


    他似乎沒想到我反應這麽大,愣了一下之後,才跟過來。


    他還是堅持站在我身後,護著我,但這次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然而,漸漸地,我聽到身後傳來一些歎息,像是感到後悔,可我根本沒法無視剛才的調戲,我的腦海裏充斥著那句話。


    隻要一想到那天晚上,他真的看見了一切,看到了我睡衣下麵的一切。我就感到難堪極了。而且,他竟然還能毫不顧忌地用那個畫麵來調戲我……


    我此刻的情緒猶如波濤洶湧,內心被無數複雜的情感交織著,像是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寧靜。


    我無法再麵對李馳,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我要下車,遠離這一切紛擾和困擾。


    他可能沒有想過,有些隨口一說的話是禁忌,是破壞我們三人關係的禁忌,我不想攪進胡之菲和李馳的關係中,不允許有一點點這種可能。


    現在,我的直覺告訴我,我絕對不能再任由李馳對我曖昧下去。我絕對不允許李馳再有任何過分的舉止,哪怕是一句玩笑話也不行。


    就在剛才,當他站在下行電梯上時,用那種熾熱的眼神看著我,差點將我拉入他溫暖的懷抱裏的時候,我就該警惕的。


    我清晰地記得他胸口狂熱的起伏,那是一種無法掩飾的激動。然而,我選擇了視而不見,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這種逃避並不是出於恐懼或者厭惡,而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糾結與矛盾。


    我此刻的臉紅不僅僅是因為生氣,還隱藏著一些其他難以名狀的情感。或許是尷尬,或許是羞澀,又或許是一絲心動,但這些感覺如同霧靄一般模糊不清,讓我無從解釋清楚。


    地鐵到站了。車門緩緩地打開了。


    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用力推了他一把。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圖,他的手臂下意識抬起來想要擋住我。然而,在我冷漠而堅定的眼神注視下,他最終還是無奈地放開我。


    我毫不猶豫地繞過他那高大結實的身軀,迅速地下了車。剛剛踏出車廂,背後就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哐當聲,車廂門緊閉在了我的身後。


    我並沒有回頭看一眼,因為我能夠想象得到李馳臉上茫然無措的神情。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哪一站,也許時間已經很晚了,整個站台都顯得空蕩蕩的。


    我靜靜地漫步在站台上,心中一片迷茫,完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最後,我找到了一張冰冷的金屬長椅,坐下來後將雙腿緊緊地卷起來,雙臂抱住了膝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僅僅一句話就讓我哭了。淚水瞬間湧上了眼眶,模糊了視線。我有些痛苦地把頭埋進臂彎裏一下一下地抽泣。


    從這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將會深陷在這種明知無法控製又必須拒絕的痛苦裏,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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