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靜悄無人的辦公室思考了片刻後,我幾乎得出了結論——這束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劉釗送的。


    雖然,從劉釗平平無奇的長相和略顯保守的性格來看,不像是會做出送花這種事情的人。


    可是,也許正因如此,才有可能就是他送的。原因有兩點,一是他知道我被健平錄用了。二是他豁出去了呀……


    啊……這真是令人頭疼的結論。


    我打開手機,翻閱近日來劉釗發給我的信息。除了“吃飯了嗎”、“睡覺了嗎”、“明天會下雨,出門記得帶傘哦”之類的沒有營養的問候之外,和他的最後一條信息定格於他問我“司葭,你最近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感謝你幫我找到了田甜”。


    而我對此的回複是“不用謝。學校已經開學了,我最近還挺忙的,吃飯就不必了吧”。


    這是我能說出口的最決絕的話了,我以為他就此該死心了,可是——


    我看看桌上鮮豔的紅玫瑰,我越看越覺得那是劉釗的品位。


    倒不是說這花有多難看,隻是那種紅與黑的視覺衝擊力,那種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真的很“直男審美”,也很讓人無語。


    我苦惱地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片刻後,我將目光挪回花束上麵,又重新拿起來,打算找找卡片或留言,撥動玫瑰花和包裝紙尋找半天都沒有找到。


    昭告天下了,卻沒有留隻字片語,令人匪夷所思。


    難道說劉釗怕自己的字寫得不夠好,在我一個語文老師麵前獻醜嗎?


    慢著,字寫得不好?李馳的字也寫得很醜。我的腦袋裏迅速閃過當初他在我寫的“為期一個月借住條款”上的簽字。


    於是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又神經質地數了一遍玫瑰花的支數。


    ——49朵。


    什麽意思?


    我打開手機瀏覽器搜索了一下“49朵紅玫瑰”的含義,我看著百科上的文字解釋,感到無比肉麻,並感到一陣腳趾摳地的尷尬:4代表一年四季,9代表你就是我喜歡的人。意味著,他想對你表達承諾,表明他對這段感情堅定不移的決心……


    不是,不會,不可能。


    我果斷地將花束藏到腳底下,讓它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內,不要幹擾我認真工作的心思。


    然後,我站起身,走出了辦公室,去食堂吃飯。


    在走廊裏,我遇上王老師,她已經吃完午餐回來了,她正和一個教生物的老師談笑風生。


    我朝王老師尷尬地笑了笑,隨後低下頭做賊似的,王老師叫住我:“誒,司葭,你還沒去吃飯哪?”


    “嗯。”我窘迫地站住了。


    “司老師,你火了。”生物老師笑著說,“剛才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在談論你。”


    “啊,呃……”我局促地搓了搓手。


    王老師護著我:“你別開小司玩笑了,這孩子還不知道誰送的花呢,估計啊是被暗戀了。你們再提起這件事兒,她又該臉紅了。”


    “唉喲。”生物老師笑著撩了一下短發,感歎道,“年輕真好啊。是吧,王老師?結了婚就沒這麽浪漫了。”


    王老師推了推生物老師,她們倆看上去應該是同齡人,可以關係很好地相互調侃。


    “我改明兒教研活動的時候,問問你們家老張,幫你暗示一下,好不好?”


    兩人終於經過了我的身旁,嬉笑著走回了辦公室。


    魂不守舍地走進教師食堂,取了餐,一個人在角落裏坐下,正用紙巾擦著筷子的時候,發現我的斜對麵有一雙眼睛朝我瞄了過來。


    我轉過頭去,接住那眼神,隨即,感到心猛的一沉。


    ——是林飛宇。


    我立刻收回目光,專心吃飯。敵不動我不動。我還不知道他想不想在這個學校“認識我”呢。


    餘光中,林飛宇還掉餐盤,環顧了一下四周,快走兩步,到我麵前的長椅上,斜對角坐下,看著我。


    我的食欲消失了。


    他開口道:“司葭,你挺受歡迎啊。聽說你收到花了?”


    我撩了一下耳畔並沒有垂落的發絲,指尖觸到耳朵的時候,感到耳朵一陣發燙。


    我雖食不知味,但我假裝自己正在專心吃飯,沒有聽到林飛宇的挑釁。


    林飛宇這種討人厭的性格是不會知道自己並不受歡迎的,他依舊用諷刺的話語想要撬開我的嘴。


    “是誰送的?怎麽?不說,是不是怕我知道了告訴翁喬去?”


    我沉了口氣,抬頭瞪了林飛宇一眼。


    “哦。自己見異思遷,水性楊花還不讓人說了。”林飛宇將胳膊在胸前一繞,戲謔地笑著說,“不是翁喬送的。也不是李馳送的。其實還有別人,是吧?”


    “林飛宇,你……”我實在氣不過,咬著嘴唇擰眉怒視他。


    “我什麽?”林飛宇用指尖撓了撓鼻翼,似乎很滿意我被激怒了。


    “你猜我怎麽知道不是翁喬送的,也不是李馳送的?”他繼續在我麵前秀著自己“自以為是”的道德感和智商,“因為翁喬整天和我在一起,從那天回來以後,他再也沒有提起你。至於李馳,他天天跟胡之菲在一起看房子,胡之菲在微信裏告訴我的。”


    我無語極了。他是不是覺得他這個間諜當得挺成功的?還是別人不會在他的視線之外做自己想做的事。


    對於這種隻會單線程思維,以及“我的標準之外都是錯的”的三觀發育不全的四肢發達的單細胞生物,我打心眼裏感到瞧不起。


    本來,我還有一絲絲想要撮合他和胡之菲的念頭,也曾打算努力彌合之前的誤會,可在這一刻,我將心中那些“愚蠢的善良”統統推翻,我將不鏽鋼筷子戳在不鏽鋼餐盤上,弄出當的一聲響,看著他笑著搖了搖頭。


    “林飛宇,你真可憐。”


    林飛宇瞬間流露那種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你什麽意思?”


    “我是說,像個婆娘似的八卦一個女生的戀愛生活的你,真可憐!”我對他上下打量一眼說,“這一身肌肉之下包裹的是一顆針尖似的小心眼。”


    他怒了,氣血上湧,從脖頸順著耳根紅到腦門。


    “我無需對你交代是誰送我的花。”我蹭的站起來,故意說,“當然,如果是翁喬或者李馳送的,也和你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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