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上麵有說什麽嗎?”


    看樣子大家都很關心結果。白謙之收回目光答話:“上麵刻的是名字。有可能和白衣的過去有關……不過也就隻有這點線索了。”


    “是這樣啊。那不去想這個了,你之後有什麽打算?”


    “我還有自己的旅行,來這裏的目的是取劍。既然拿到了,我會繼續上路。”


    “不打算去攻略遺跡嗎?好像很多人都對你抱有期望。去了的話,能積累不少名氣吧。”


    莫莉用試探的口氣問。


    “不去。而且我也不建議你們去。”


    白謙之站起身來往外走的同時說。


    “那個地方很危險,沒有和深淵生物實戰過的經驗很容易死。像目前這樣圍住等待支援是最優選。”


    “可勇者大人這兩天好像打算組織人開始攻略了來著。有他在的話沒問題吧?”


    ……那個蠢蛋。


    白謙之背對著幾人沉下了臉。


    “勇者也不是全能的,否則深淵早該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你們人都不錯,所以我不想看你們跟著那家夥一起去送死。如果這樣你們也還是想去的話,那隻能祝你們好運了。”


    他知道,倘若不把真相細致地跟他們說明,就算一味勸告恐怕也無濟於事。他還沒有好心到會為了交情不算深的人主動把自己置入險境,也沒有那麽多空閑時間可以浪費在這個小鎮上。


    獨自離開莫莉家,白謙之在回旅店的路上,又被另一批不速之客堵個正著。


    “有事嗎。”


    麵對眼前攔路的一大一小,白謙之隨口問。


    “你應該知道是什麽事。”


    滿臉擺著一定要說服他的堅定神色的憶魔說。要白謙之來講這家夥真該成為勇者才對。不過要那樣算的話,自己想必就是那種過於討人嫌最後會死在角落裏無人收屍的反派角色了。


    “我拒絕。”


    白謙之斷然表示。


    “我說了我沒興趣,別讓我一再重複。”


    “為什麽呢。”


    憶魔不依不饒地上前一步追問,而薇薇隻是低著頭乖乖跟在他後麵。


    “身為……身為專家,身為一個強大的冒險者……為什麽你會這麽討厭幫助別人?”


    憶魔會問出這種問題也難免,白謙之不會因此怪罪他。畢竟他在盾耀之都了解到的白謙之,隻是赫拉蜜雅精心包裝過後對外宣傳的白謙之而已。


    “因為我理解不了你們。我沒法覺得你們在做的事是什麽正常人會做的事。”


    “可她隻是想去和哥哥再見一麵而已……”


    “勇者大人,還是算了吧。”


    薇薇拉了拉憶魔的衣角,讓打算繼續爭取的他短暫閉了嘴。


    “勇者大人,我這兩天已經想明白了。這家夥說得也對,是我的要求太任性了。我隻是希望有人能理解那種失去親人的感受……”


    “嗯,我知道的。我們再爭取一下好嗎?”


    “好好好,真是溫馨的畫麵。但我建議你們都閉嘴聽我說。”


    白謙之把眉頭一橫。耗盡耐心的他打算不再對這兩人客氣了。


    “我不理解失去親人的感受是嗎……別以為就隻有你們才有親人。來,勇者大人,我先問你。你打算怎麽清掃遺跡?你有什麽戰術?你們有遺跡的地圖嗎,知道戰線會有多長嗎,後援又有多少?靠著營地裏那幾個歪瓜裂棗,你不會真以為能殺死那些深淵產物吧?”


    “還有你,小丫頭。別把你的脆弱怪到你哥哥身上去。你哥哥是為了自己的夢想才去做冒險者,也是為自己的夢想才死,跟你一點關係沒有,你一點要對他背負的責任都沒有。你無論如何都要去送他一程?別開玩笑了。那把劍會回到你手裏的原因你還不懂嗎?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隻憑一時衝動就要跑去送死,就算你死了之後還能和他見麵,你覺得他會高興?”


    “啊……和你們這群隻有一腔熱血的榆木腦袋真是說不通。既然我們是無法理解的兩條平行線,不如我們就像平行線一樣永不相交如何?”


    把一直積壓在胸口轉個不停的煩悶化作惡語對這兩個笨蛋吐個幹淨後,白謙之繞過他們打算離開。


    “……跟我來一下。”


    憶魔抓住他的肩膀,指向旁邊的小巷。


    “我們用男人的方式說服對方。”


    “好啊。”


    白謙之甩開他的手,用夾雜怒火的冷淡口氣回答:


    “想找死的話,我滿足你。”


    憶魔半蹲下來,擦幹薇薇臉上的淚水,對她微笑:


    “別聽他的,想見哥哥是很合理的想法,不是什麽任性的請求。放心,我會替你說服這家夥的。”


    “嗚嗚……可是……勇者大人沒必要幫我的……”


    “沒事的,別哭。因為我是勇者,勇者一定會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這就是勇者存在的理由。”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就趁此機會把這種對勇者的過去和宿命一無所知,隻憑一副爛好心腸就覺得自己能拯救所有人的蠢貨從他們的美好幻想中打醒吧。


    暫時讓薇薇留在原地,兩個男人一前一後來到巷道中。


    “我理解不了你。你不是勇者嗎,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沒必要告訴你,你也沒必要廢話。”


    白謙之脫下外套,在憶魔說下一句話之前就用劍鞘痛擊他的側腹,緊接著將他像垃圾一樣踹到牆上。沒有絲毫可憐因為忽如其來的重擊而咳嗽不停的憶魔,白謙之接著用左手拎起他的脖子,右拳發力擊斷他的手臂關節。


    “唔啊!”


    憶魔發出慘痛叫聲,但生生忍耐了下來。白謙之擺著冷漠的麵色,接著攻向他的膝關節。骨頭折斷的脆響接著又響了兩聲。


    “呃……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勇者會無視人們的痛苦……”


    就算已經滿口鮮血,疼得額頭上不斷泌出冷汗來,憶魔還是堅持著他那小孩子般的天真看法。


    “你這什麽也不是的冒牌貨,你懂勇者的什麽!不過是個靠寄生活著的魔物,修改了別人的記憶你就真以為自己是勇者了嗎,你覺得勇者隻要陪其他不知死活的蠢蛋一起犯蠢就行了嗎!什麽幫助想要見哥哥的小女孩……要是打開遺跡往下走,你會因為你那份天真害死整個鎮子裏的所有人!”


    “可你隻要願意出手不就好了!你不是勇者嗎?你那麽強,為什麽不願意救這裏的人們啊!”


    “混蛋……勇者難道就隻是你們用來驅使的工具嗎!你們誰在乎過勇者是怎麽想的!!!”


    醞釀到極致的怒火衝上大腦,白謙之再度用力,折斷憶魔唯一幸存的那隻手臂。他放開憶魔,看著對方像一灘爛泥似地癱在地上。


    “勇者……一定會去拯救別人的。”


    憶魔的臉貼著地麵,痛苦地呼吸。每說一個字,肮髒的泥沙就會被吸進嘴裏,再混雜著血沫被吐出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但勇者……”


    “別犯蠢了。什麽勇者……褪去那個好聽的標簽,他們隻不過是一群沒法回去故鄉的外星人而已。他們沒有義務來拯救你們任何人,你們也沒資格要求他們做任何事。你要是想扮英雄去滿足自己的虛榮,隨便你。但拜托別出現在我麵前大義凜然地教我怎麽做。那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如果……遺跡打開……你真的不會去嗎。你沒有真正想過要拯救誰嗎……我不相信。我從安戈班的民眾那裏感受到的幸福……絕對……”


    都已經淪落到如此境地,憶魔居然還在想著那種無聊的事。白謙之甚至感不到好笑了。隻有像汙水一樣不斷從心底裏冒出的可悲的割裂感,慢慢地淹沒、汙染他麻痹的心田。


    “你們在不在乎勇者的命運無所謂……但我有一定要做的事,沒時間浪費在別人身上。為了達成那件事,無論是誰打算阻撓我都不會手軟。……別再出現在我麵前擋我的路……別逼我殺你。”


    他對憶魔甩出一小袋花費重金購買的魔法餘燼。有了這些,他應該能自己站起來走到施療院去。但身受重傷,沒有十天半個月的細心療養是無法恢複的。


    這也是他能想到唯一能阻止這家夥去攻略遺跡的方式。


    白謙之沉默地拖著被疲憊衝刷的身體離開小巷,和藏在巷口小心偷聽的薇薇擦身而過。


    她呆愣地看著他。


    而那孤獨的背影直到最後也沒有再回頭看他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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