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倉沒有明說,但如果小易說能幫那人,就一定能,他很了解盈小易,但有些事,太過了,就會引起人的忌憚,他不想讓盈小易給自己招來危險。


    盈小易淚眼朦朧的轉過頭看著武倉。


    “可是我能救他,如果我也不管,他就真的死了,我感覺我會一輩子都覺得內疚。”


    旁邊一聲冷哼打斷了武倉的思緒。


    “哼,小姑娘年紀不大就學人說大話,你能把他救回來那可真是見鬼了。”


    方世文很是不屑。


    周圍也響起了不少議論之聲。


    “這人有沒有點常識啊?這傷患要不是意念過人,早就是個死人了。”


    “是啊,怕不是沒搞清楚狀況吧。。”


    “嗬嗬,可不是,我可真見識了什麽叫初生牛犢不怕虎。”


    武倉聽著這些人都在嘲笑盈小易,朝張啟仁作揖解釋道:


    “張大夫,小易一向心善,隻是見不得人如此淒慘,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還請您不要見怪。”


    也是希望給盈小易把這事兒給圓過去。


    “小易!”武倉大聲喊她,希望她能清醒些。


    張啟仁也是有眼睛的,自己會看,看著眼前小姑娘的反應,好像真的以為自己能治好,至少她自己以為是真的,想到武倉身上傷口,之前的好轉速度,心裏不由一驚,難不成……後又自己搖搖頭,覺得自己也是老糊塗了。轉頭對著周圍解圍道:


    “嗬嗬,小姑娘年紀輕輕,沒見過什麽世麵,她也是出於好心,大家別見怪了,再說剛抬過去那人小姑娘隻看到了表麵,也沒再細細把脈觀察,世文兄,你來給小姑娘解釋解釋如何?”


    說著給方世文使臉色,那老頭還是一臉嫌棄,但也開口解釋了:


    “咳咳,那人我看過,從前天開始,內髒都有潰爛趨勢了,該是早就沒得救了,哼,小姑娘莫要逞能。”


    故意說大聲,讓一旁呆愣的小姑娘聽,要不是武倉使勁拉著她,估計早就跟著抬傷患的人跑了。


    盈小易嚐試掙開武倉的鉗製,嚐試無果隻好示弱道:


    “我知道了,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好了好了,既然沒事了,我們就繼續逛逛吧。”張啟仁說道。


    盈小易輕輕點頭。


    “哎,我說張老頭,還要進啊,不是都說了……”


    說著說著,看到後麵的小丫頭一溜煙的跑遠了,伸手指著後麵,大喊道:


    “哎,回來,誰讓你亂跑的?”


    一邊跑盈小易的腦子裏跑馬燈般掠過了很多殘酷的畫麵,山穀中零散的屍體,被焚燒的頭顱,勝利者臉上的嗜血興奮,連自己人也殺的上位者,他們會笑著殺人,冷漠的看人,死人,全都是死人,但是,盈小易討厭極了,她不想看人死,她想救人,哪怕這個人是戰場上的劊子手,還是會用陰謀手段算計別人的陰險之人,但是他們真的都是壞人嗎?


    不完全是吧,壞的是世道,很多人不壞就活不下去,但人們心裏都有自己的柔軟之處,有想要守護的,愛人,朋友。世界上哪有有那麽多從根兒上就壞透的人呢?


    終於,盈小易趕上了那些抬著傷患的人,還好不遠,不然半路就被截回去了,剛到這裏,空氣裏明顯多了一股異常難聞的味道,其中還夾雜了一股腐臭味。


    這是在軍醫營最邊緣的位置,和之前連在一起的帳子不同,這個是單獨建立起來的,占地不小,門口需要拐進去,正對著前麵連排的帳子的最後一間,顯然不希望人走到這裏就會看見內裏的情況。


    “等一下,我能救他,把他交給我。”


    兩個士兵打扮的人抬頭,其中一人說道,小姑娘之前你說的我們也聽到了,你現在跟來,想必那些大夫已經跟你解釋了,別來自討沒趣了。


    而被抬著的男人聽到此話,仿佛得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用盡了力氣發出了蚊蠅般的聲音。


    “救……我……”


    “你們看他還能說話,求求你們讓我試試。”


    後麵張啟仁領著一眾大夫也陸續過來,還有幾個人嫌惡地捂上了口鼻。


    隻聽有老者歎了口氣。


    “哎,這小丫頭太執拗了,算了,不讓她試試看來不會死心了。”


    “哎呀,這叫什麽事兒啊,人都要沒了還折騰什麽?”


    “我……要……試。”


    抬著病患的兩人聽得清楚,心裏也有些不忍。開口道:


    “大人,您看……這……”


    方世文明顯不耐,但還是妥協了,接話道:


    “這什麽這,走走走,抬出去找個清淨的屋子安頓下來。”


    張啟仁想到什麽,吩咐後麵跟著的孟生:


    “去,找個腿腳快的把樊將軍請過來!”


    “世文兄,找個沒人的營帳給小易姑娘,一會兒樊將軍也會過來。”


    “啊,這怎麽還有將軍的事兒?”


    “甭管了,照做就是。”


    ………


    “將軍,大概是這麽個情況,張大夫好像挺急的,您……”


    還沒說完,士兵隻覺一陣風掠過,再抬頭已不見了人影,偷偷咽了口唾沫,他怎麽沒聽說樊將軍還會輕功?


    也怪不得士兵不清楚他家將軍的本事,因為自從六年前妻兒遇害,受情誌所困,經脈淤堵嚴重,所以不能隨意動用內功,這也是張啟仁經常來給樊適安把脈的原因。


    “小心點,慢慢來,尤其是肚子,不能受力。”


    傷患已經臨近昏迷,但他強製自己死死盯著盈小易,他有預感,如果這次昏迷,自己大概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還需要準備些什麽?”


    張啟仁好心問道。


    盈小易頭也沒抬。


    “不用。”


    這兩個字頓時讓方世文異常惱火,咬牙切齒道:


    “小丫頭騙子,你在耍我們!”


    周圍議論聲將起,武倉壓抑的聲音響起:


    “別說了!他需要安靜的環境。”


    聽到這話的張啟仁眼睛微眯,大聲道:


    “來人!把閑雜人等一律趕出去。”


    “張啟仁你這是做什麽,你是不……”


    “再說你也出去!”


    盈小易坐在床鋪旁邊的墊子上,把頭盔摘下,頭盔對盈小易來說確實有些重了。


    伸手搭上傷患手腕,周圍騷亂之聲漸漸遠去,丹田處白色氣團緩緩流轉,漸漸地脈絡中再次充盈了白色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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