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驚訝地看著顧大龍。


    阿俊這家夥酒喝多了,說一堆土話方言,竟然顧大龍這個土貨聽懂了,我都沒聽懂,李銳拍拍他:“別傻了大龍,你這個年紀逛窯子,人家得給你發紅包……還是以後找個喜歡的姑娘吧……”


    顧大龍喝啤酒撐得肚子滾圓,趴在桌子上呢喃:“那他媽得等到什麽時候?”


    這話李銳沒法回答,因為人家王琪就沒看上過這家夥,李銳自嘲地笑一笑,我特麽一屆首富的第一次,能在這個破地方扔下麽?那不行……


    阿俊搖搖晃晃得推開門坐下,眼睛通紅,明顯是吐過了,已經醒了一些酒意,大氣地一揮手,說要帶他倆去個好地方。


    李銳酒喝得少,推脫說:“俊哥,我倆找個賓館睡覺得了,這都吃飽喝足了……”


    有的人你越說他越來勁,阿俊酒勁兒上來就是這種風格,他知道如果以後李銳團隊能做大,第一次到莆田來是最佳的一次拉近關係的機會,第一印象甚至能決定雙方是合作一年還是二十年,有的合夥人走著走著就散夥了,但是你第一次去那種地方是誰帶去的,不管過多少年還能記得。


    倆人推脫不過最終被阿俊拉著拉著進了一家足療養生會所,在二樓顧大龍看見一排穿著短裙的技師眼都直了,什麽王琪還是小英都拋之腦後,魯南市倒是有幾家這種檔次和規模的足療店,顧大龍連市區都沒去過幾次,別說進這樣的店了。


    阿俊以前在公司生產和采購管理崗的時候多有應酬,經常來這些地方,自從幹了電商部門負責人之後,清水衙門,小打小鬧,就沒有多少機會出來鬼混了,不過為了加深關係他還是決定自己掏了這筆費用,而且還把臉紅了的顧大龍推進一個小包間,隨便抓了一個技師塞進去,顧大龍怎麽掙紮的李銳是沒有聽見,估計這家夥壓根就沒掙紮,象征性的反抗一下就被技師大姐放倒了,李銳來之前知道生意場上這些人的德性,沒辦法,跟他們打交道是逃不過這些場合的。


    把李銳帶進包間的技師姐姐自稱是20號,臉上化著濃妝,看不出具體年紀,打開包間的門,跟李銳說:“老板你躺上去。”


    裏麵是一具足療躺椅。


    然後她調整了一下李銳的靠背角度,放了熱水,坐在洗臉盆前麵,把李銳的腳往水裏放,問道:“水溫怎麽樣?”,李銳睜開眼說可以,看到20號坐在洗臉盆前麵的小凳子上,小裙子隻夠遮到大腿根但又不會露出底褲,這都是正常的路數了。


    20號一邊按腳一邊說:“老板你是哪兒的人呀?”


    李銳不太想說話,他沒想到第一次南下談業務就談到足療店了,略微有點鬱悶,以顧大龍這家夥的秉性,以後要是自己來,可能給人家算計了也不知道。


    不說話有點尷尬,李銳隔了一會兒說:“魯省人,我先睡會兒。”


    20號挺識趣,不再搭話,這份工作就是這樣,得察言觀色,看客人喜歡什麽路數,那就來什麽路數,不然哪有老客戶照顧生意,服務好了才有人經常點你,才有人加鍾;客人家裏紅旗查崗,那得還得能配合,衣服都沒穿好該撤也得撤出去,等人家查完崗再回來,心裏還不能有委屈,服務好了說不定還有小費,要是不小心談出來感情了,那可能得多一套房子,下半輩子不用辛苦了。


    20號做完腳部按摩以後又給李銳做了麵部按摩,采耳,接下來輕輕抓起李銳的t恤下擺要往上脫,李銳困得迷迷瞪瞪地問了一句:“還沒到時間嗎?”


    後腦勺上方有一個甜糯的聲音回答他:“跟您一塊來的那個老板要了全套,加過鍾了,來抬一下腰,上衣脫了我給您開背。”


    李銳抬了一下腰,t恤就從下向上扒去了,開背按摩需要坐到客人身上,難免有些私密地方會接觸到,李銳知道這都是勾搭人的套路了,按住她在腿根處的手說:“困了,別鬧。”


    20號見客人沒興趣,把手上力度加大了一點。


    李銳沉沉睡去,醒過來已經第二天早上了,小包間裏隻留下一股子很濃的香水味,李銳打個噴嚏,走到洗手間用清水衝了把臉,伸伸懶腰,身上已經沒有困意了,老譚教的東西不說拳術,改善體質是頂好的,每天都是神采奕奕,飯量奇大,說明身體吸收和代謝循環效率都很高。


    隨後敲敲顧大龍包間的門,裏麵窸窸窣窣一陣子穿衣服的聲音,門開了個縫,顧大龍黑炭似的臉先伸出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跟李銳說:“等一下”,“哢”又把門合上上,李銳隻好下樓走到大廳裏沙發邊坐下,這家會所服務不錯,馬上有前台小姐姐端過來一杯溫開水,李銳問她:“結過賬了麽?”


    前台小姐姐溫柔地笑笑說:“結過了,阿俊老板在我們這邊是金卡客戶,他說走他的賬戶不用您結算呢。”


    “哦,那謝謝。”


    “您客氣了。”前台小姐姐溫柔地點頭致意然後回到櫃台。


    李銳有點無聊地扒拉扒拉手機,想看看楊悅然有沒有發過來短信,池光潔有沒有qq空間留言,他莫名有點心虛。


    過了大概十多分鍾,顧大龍嘴唇有點發白,腳步虛浮地從樓梯上走下來,李銳招招手倆人出了會所。


    先找到一間粥鋪,其他吃的不說,李銳覺得莆田這地方的肉沫粥是真心實在,厚厚的粥喝兩碗下去頂的上三份盒飯。


    顧大龍還在心思不寧,吃飯都慢。


    李銳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捶了他一拳:“大哥你是不是傻?啊?咱這樣年紀的,人家得給你發紅包,你還花錢來了……”


    “靠,那種場合你能忍住麽?”


    李銳撇撇嘴,他注意到粥鋪掛在牆上的電視正在播出新聞:“本市電視台記者李沁報道,前日火炬街發生一起刑事案件,一人重傷三人輕傷,受傷市民人員疑似涉黑,目前犯案嫌疑人在逃,請廣大市民朋友注意安全,後續本案情況由本台記者繼續跟進報導......“”


    李銳當即拉起顧大龍倆人出去找了間理發店,顧大龍揪著頭頂的頭發比量了一下長短,說:“這不是還沒太長麽?別理了,省點錢吧。”


    李銳:“短點精神,師傅,我倆都剪,往短了剪。”


    倆人當天晚上換過衣服,後來又買了兩身稍微像樣點兒的,把摸來的人家的衣服塞垃圾桶了,以防萬一又理了發,進汽車站的時候李銳還有點心咕咚咕咚跳,發現完全沒有人來找他們,這才放下心來,畢竟這夥人也是人渣,明顯是去大排檔找茬的,李銳心裏這麽安慰自己。


    沒有直達班機和車次,李銳和顧大龍在莆田乘坐客車又返回泉州,出了泉州汽車站已經中午了,走在大街上,李銳問顧大龍:“好不容易來一躺外地,反正也是假期,你有什麽想玩的沒有?”


    顧大龍坐在街邊的長椅上正在啪啪的在手機上打字,李銳湊過去一看,操,這家夥把人家小技師的手機號要來了,手機啪啪打著字發短信,嘴上說:“啊?你說的啥,再說一遍。”


    李銳掐住他脖子晃了晃說:“大哥我說你想不想去別的地方逛一逛!”


    顧大龍估計是昨晚上發泄了多年積攢的怒火,現在脾氣特別和順,被掐的咳嗽了也不生氣,隻是還盯著手機短信,說:“逛個屁啊,俺家過年燒的柴禾還沒撿完,放假正好回家幹活去……”


    李銳也想起顧二蛋前陣子貌似還因為撿柴禾的事挨了一頓狠的,說:“行,那咱走吧。


    李銳和顧大龍仍舊是打車趕赴機場,莆田這邊搞定了供應鏈的事情,就相當於搞定了大後方,接下來就是大規模擴張的時候,資金量的問題也不是問題,畢竟每天進賬兩萬六,很快就會突破三萬,每個星期多開兩個店,行業也會慢慢從服飾滲透進其他類目,資金量的積累會越來越快,最後快到嚇人,重要的是前期打好基礎,船小好掉頭,別留下成長為巨獸階段崩盤的隱患。


    到了機場顧大龍聲稱還是得吃肯德基,李銳有點無奈地告訴他:“這些漢堡薯條炸雞都是垃圾食品我跟你說,吃太多了不好,容易虛胖……”


    “你就胡扯吧,垃圾食品人家還排隊買?我反正手裏沒有現錢,是你叫我存銀行攢著買別墅的,你看著辦吧……”


    野蠻型的發小不要臉起來你根本扛不住,尤其因為是發小,你的弱點他都知道。


    顧大龍還在叫囂:“你這個狗叼太不仗義,一個月掙好幾萬,連個肯德基都不舍得買給我吃!回頭我去你們班把你的事兒都特麽抖出來,你們班不是有個女神叫池光潔麽?得讓女神知道知道你做足療,對了,把俺嬸兒忘了,得跟嬸兒說,你一個月也掙好幾萬哩,還天天去做足療!”


    一開始顧大龍來莆田事事都懵圈,現在弄明白咋回事兒了,這會開始逮著機會訛李銳。


    “操,跟池光潔有什麽關係,我掙錢沒給你分還是怎麽的?”李銳看顧大龍嘚吧嘚吧沒完沒了,關鍵是還把他媽抬出來了,簡直是一頓肯德基引發的血案,隻好投降:“行行行,買,媽的一個月掙好幾萬還堵不上你嘴!”


    “我得吃漢堡,但是我身上木有現錢,你不想買就不買,但是你家走可能得挨揍……”


    “買,都買,吃死你個狗叼!”李銳惡狠狠地掏錢去排隊了,這特麽穿越回來帶發小出門,跟帶個大兒子似的,這家夥足療也做了,該幹的都幹了,連人家技師小姐姐的手機號都要到了,自己一分錢沒花完事兒回去路上還得讓我出血,就不應該帶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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