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鄉按照地理位置來說,在臨邑縣城的西邊,同時也在魯南市區的北側,兩相比較距離上離縣城更近,在林邑縣城西向的這一圈,由南向北分別是通河鄉、鏡山鎮,鏡山再往北才是林北。


    近期大波和大毛就帶著人在縣城周邊的幾個鄉鎮開新店,如今餐飲公司旗下除去縣城的燒烤總店之外,林北剛開張的店麵已經是第五家,進入十月份,就相當於進了燒烤季末,不過李銳告訴大波,燒烤店不必關門,秋冬的現切炭鍋羊肉可以接著做,每張桌子多增加一個卡式爐和烤鍋就行,另外同樣一套餐具還能銜接烤魚。


    這樣想來下半年生意應該也不會差,隻是大波對這些沒概念,需要等到李銳回來之後商議好細節,定什麽口味,調味料從哪裏渠道找,工廠這邊的進貨和運輸事項等等,李銳雖然光動腦子不幹活,但是他腦袋裏的主意很多,而且講的意見都是一針見血的,讓大波這種以前隻接觸黑灰產的老油條也服氣。


    時間已至9月30號,後山村工廠


    大波正在看著張二棍跟另一個老力(壯年男性)從三輪車往下卸羊。


    裝載的三輪車是那種發出拖拉機一樣聲音的柴油農用三輪,車廂加大,並且有專門焊接的籠子,這些羊都是從周邊一些村子直接收過來的,直接在工廠這邊宰殺處理,流水線上分割、拆骨、穿串一條龍。


    已經有相關法規限製個人是幹不了屠宰場的,不過魯省之內再過個十幾年,也仍然是村裏屠戶專門幹些殺豬宰羊的事,有關部門基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鄉下就是如此,很多規定落實到下麵慢慢變成可有可無,有好有壞,一方麵可以放鬆農民對傳統自由職業的限製,另一方麵也會加劇貪腐和國有資產流失,重新製造鄉紳這一頑固階級。


    比如再過幾年禁止農村蓋房之後,普通村民蓋個茅廁都能找鏟車給你拱了,但有錢有勢的人家隻要把村裏鄉裏喂飽了,想怎麽建怎麽建,所以後來蒼蠅老虎一塊打,拍死不少大號蒼蠅,這也是普通百姓拍手叫好的原因。


    現在餐飲公司旗下工廠這邊每兩三天就要下去收羊,一天的消耗量在五六隻,也會處理些其他的食材,比如魚類(黃花魚、馬步魚、魷魚大家都常吃)、蔬菜類的一些烤串,還要給每個店準備小菜,也就是經典的田螺和花生毛豆,這些東西工廠這邊也是自己煮,隻進原料。


    全套自產全套加工,可能對一個店來說是很麻煩也不現實的,但對於一個餐飲公司來說,其實就是做一套流程應付所有店麵,說白了還是李銳搞店群的那個套路。


    規模越大效率越高,而且因為燒烤店是個現錢生意,下麵的店每天產生現金收入,等規模提高上來之後,一些進貨渠道卻可以按照賬期結算,這也是個bug,2007年這種模式用來做小門店類型的餐飲就是在降維打擊,你一根羊肉串賣五毛六毛,我就賣四毛,你一個夫妻店單打獨鬥,我上來就幹店群,全是直營,自己跟自己競爭,結果死的是別人。


    虎子看著工人給羊過秤,然後寫了個單子,交給大波簽字,再拿著單子給拉羊的那個老力數錢,那憨厚漢子攥著錢啟動三輪車走了,虎子則給張二棍幫忙把兩隻羊從棚子牽到廠房那邊。


    這時候大毛打過來電話:“大哥,出(了)點事兒。”


    大波沉聲道:“你說。”


    “我在林北店這邊,剛才跟陳瓜皮差點動手......這比養的上年舉報咱,那事兒還沒找他,這回收保護費又收到咱頭上了!”


    “陳瓜皮......收保護費?”大波一半是震驚一半是不解,陳瓜皮也混到收保護費的地步了,他不知道這是我大波的店?


    “昨天下邊小孩就說有個痞子帶人過來收保護費,掀了兩張桌子,我今天專門過來等這一茬的,沒想到是他。”


    見大波不說話,大毛繼續說:“現在外邊有人傳言沙四和李慶豐已經回來了,這事兒會不會跟他們有關係?”


    大波皺眉想了一會,否定了這個疑慮:“不一定是沙四,沙四這夥人做事不會小打小鬧,再者說,陳瓜皮那狗日的跟沙四也不打拐(交道),先讓他蹦躂幾天,我叫老林打聽打聽。”


    大毛語氣陰狠道:“大哥,陳瓜皮這慫比我帶人就能擺平。”


    大波罵道:“叫你凡事動動腦子,陳瓜皮要是就他自己一個,我早就弄死他了!他後邊還有薛勇,想弄他,不打是不打,打就是一下弄倒,聽懂了?”


    大毛撓撓頭:“差不多懂了,那店裏這邊怎麽辦?”


    “店裏安攝像頭,正常營業,保護費木有,他陳瓜皮想來砸我店,既(任)他砸,砸完了自然有他哭的時候!”


    大毛憋屈地說:“陳瓜皮現在太他媽狂......”


    大波卻豪氣頓生:“你放心,跑不了他陳瓜皮,老侯說明天跟著小李子上南方,等他們回來商議完這事兒,老子就給薛勇算總賬,林北還是咱的天下!”


    他隻是時運不濟,不是沒有手腕,現在手底下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當時被薛勇他們合夥從林北像喪家之犬一樣攆出來,也該跟那幾個雜毛算算賬了!


    泉城


    因為明天就是國慶節了,宿舍樓道裏嘈雜的就像農貿市場。


    309寢室內,李銳正在自己床鋪上收拾東西,倒不是要帶回家,而是把日常的東西歸整一下,其他人這時候都已經大包小包的開始裝行李,甚至肖普方把一個月沒洗的衣服也塞進了行李箱,至於衣服沒洗的原因是,嫌棄宿舍公用的洗衣機髒,對此舍友們褒貶不一,比如伍澤佑就吐槽——“嫌髒你可以自己洗不是?犯懶就別嫌髒,嫌髒就別犯懶。”


    總而言之大家在一片祥和、鄙視、吵鬧、互相吐槽的氛圍中度過最後這一個小時,然後已經訂上火車票的伍澤佑和肖普方就直接拖著行李出發了,而李學翰、馬文強兩個人則是車次不合適,需要多等一天。


    肖普方還想問下李銳能不能騎車送自己去火車站,被伍澤佑大手一攬,拖著一塊去坐公交了。


    宿舍裏最不著急的兩個人就是王富斌和李銳,王富斌是因為家就在泉城,前邊已經回過一次家,要不是國慶假期時間長,在學校閑得慌,他都不想費那個勁坐一個多小時公交車。


    王富斌抱頭躺在自己的下鋪,看到李銳在他的上鋪跟自己一個姿勢,大家的悠閑程度相同,於是好奇問:“小五,你咋回啊,訂票了嗎?”


    “沒定,我坐汽車。”


    “哦。”王富斌以為李銳是坐那種客車,接著又聊起另一個話題:“有隔壁宿舍的人說,金融班那個叫許多多的女生,你們知道嗎,今天早上在咱們宿舍樓門口待了老半天沒走。”


    馬文強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找誰,不會是找小五吧?!”


    李銳聽到這倆人的對話頓時臉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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