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容一行人順利入了城。


    李岩身上還穿著甲胄,宋讓在後方不動神色地掃了眼,悄悄在項容耳邊打趣道:


    “你的朋友不是軍中將領,就是軍中神醫,你肯定也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項容小聲回她:“你想太多了。”


    兩人正說著悄悄話,李岩奇怪地問道:“陸姑娘不是去了千葉山,找江大人拜師求學嗎?怎麽又回來了?難道鍾大人的那份引薦信並未幫到姑娘?”


    “不,我見到了江大人——我去尋江大人本就是為了解惑的,江大人給了我答案。後來山中發生了一些事,我也解開了疑惑,便離開了。”


    “原來如此。”


    宋讓則在一旁輕聲追問:“千葉山的江大人?前太史令江珥?”


    項容略一點頭,宋讓立即接著道,“年紀不大,認識的人不少嘛!”


    她的語氣裏興致盎然,但是沒有再問下去,而是看著沿街的店鋪,似乎在尋找客棧。


    李岩注意到宋讓的視線,開口道:“姑娘不必看了,城中少有客棧開門。諸位請隨我暫時在鍾府落腳吧。”


    宋讓沒接話,看向項容。


    項容道:“那未免也太打擾了。”


    “無妨,鍾大人說過,陸姑娘救過洵兒的命,便是鍾府的恩人,暫住幾日算不得什麽。正好鍾大人也想問問舊友江大人的近況,還想與姑娘詳談一二呢。何況瞿大夫還在軍中,傍晚方歸,姑娘要請瞿大夫治病,還得等一等。”


    如李岩所說,街上根本瞧不見開門的客棧,其他的鋪子也大門緊閉。


    路上甚至看不到幾個百姓,家家關門閉戶。


    征兵納糧之後,秦州軍枕戈待旦,隨時準備開拔,城中氛圍很緊張。


    項容記得江珥說過,鍾大人和秦州軍統帥白荊是忠誠而固執的“保皇黨” ,堅決維護大燕王朝和楚氏皇族的正統地位。


    其他州各懷異心,想要趁亂謀取利益,秦州卻是一定要趕走異族的。


    洛陽政變內亂,就是天賜良機,這場仗非打不可。


    項容與宋讓等人被安置在了鍾府。


    宋讓平時說話做事頗為不羈,入了鍾府,卻收斂起來,免得給項容平添麻煩。


    驚鴻更是乖巧,帶著弟弟妹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願那位瞿大夫早早回來,給姐姐醫治。


    項容則去見了鍾大人,同鍾大人說一些江珥的近況,包括千葉山發生的事。


    隻是她不能全盤托出,挑挑揀揀。


    差不多一個月沒見,鍾大人似乎老了不少,大概是戰事讓他心力交瘁。


    項容想了想道:“大戰在即,還請大人保重身體。”


    鍾大人擺擺手,歎著氣道:“我無礙,搖搖欲墜的是大燕。嚴冬剛過,雍州便迫不及待地南下攻打益州,為的不過是些礦山玉石。”


    雍州此舉,無疑是拉開了內鬥的口子,其他蠢蠢欲動的州府隻怕也不會再掩飾野心。


    敵寇未除,內鬥先起,大燕還有希望嗎?


    而且有探子回報,兩州之戰中,益州用了古怪而威力巨大的新武器,益州兵稱之為黑火藥。


    目前其材料和配方尚且不知,但據說一定有道士煉丹時常用的硫磺。


    這個益州,隻怕早就偷偷摸摸製出了黑火藥,先前卻不用來對付異族,此刻倒是痛快用在燕人身上。


    雍州兵因此死傷無數。


    不過雍州也是自找的。


    鍾大人光是在心中想想,便又是憤怒又是寒心,整個人一激動,便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一旁伺候的親信嚇了一跳,連忙扶著他坐下:“大人別憂心太多了,那益州黑火藥的事……”


    鍾大人猛地瞪了他一眼,親信也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漏了嘴。


    益州黑火藥的事目前是軍中機密,不可在外人麵前提及。


    按照時間線,此時黑火藥正是橫空出世的時候。


    項容假裝沒聽見,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她無法在鍾大人麵前說什麽,不過臨走之前倒是可以幫個忙。


    ……


    傍晚的時候,瞿麥匆匆回府。


    他一路帶著笑,很是迫不及待。


    李岩給他引路的同時,忍不住調侃他:“瞿大夫,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心悅於那位陸姑娘?”


    瞿麥麵皮薄, 被調侃就控製不住地臉紅,但他心中確實沒有其他意思。


    瞿麥認真解釋道:“李大哥你不要胡說,我對陸姑娘並無男女之情,隻是覺得她親切。”


    李岩想想項容沉默寡言的模樣,更不信了,“尋常人見了陸姑娘,隻會覺得她冷冰冰吧?哪裏親切了?”


    瞿麥嚴肅反駁:“她如何不親切了?離開前還送了我一把柴刀呢。”


    說起柴刀,李岩更想笑了。


    項容走後,瞿麥當真練起柴刀來,隻是笨手笨腳的,不傷著自己就不錯了。


    李岩看不過去,手把手地教他刀法,雖然學得慢,好歹不再是從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大夫了。


    以後隨著大軍去司州、洛陽,他也能多一份自保之力。


    兩人說著話,很快來到項容住的院子前。


    瞿麥不放心,敲門前又強調道:“待會兒見了陸姑娘,李大哥可千萬別再開玩笑了。”


    李岩點頭道:“我知道的。”


    陸姑娘畢竟是女子,他自然不會口無遮攔。


    瞿麥敲開門,項容見了他,很自然地露出笑來:“瞿大夫,又見麵了。”


    “是啊是啊,又見麵了!”


    瞿麥很期待與項容見麵,可真見到了,又不知說什麽。


    拘謹地傻笑兩聲後,很快進入正題:“聽說姑娘是想讓我為朋友看病,不知是哪位?”


    宋讓往前邁了一步,笑眯眯地伸手指著自己,“是我是我,這一屋子就屬我看起來命不久矣。”


    瞿麥一怔,隨即皺起眉來,“姑娘不要這樣說,生命很寶貴的,不要輕言生死。”


    瞿麥一臉正經的樣子令宋讓啞然片刻,隨即攤了攤手,對項容道: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的神醫朋友和你一樣,都不會開玩笑。”


    項容拽住她不安分的手,遞到瞿麥跟前。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聽起來不像褒義,你換個詞。”


    宋讓一邊讓瞿麥把脈,一邊從善如流地改口:“誌同道合?意氣相投?同氣相求?”


    “夠了夠了,你安靜會兒。”


    項容做了個停下的手勢,宋讓便乖乖閉了嘴。


    瞿麥認真搭脈的同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宋讓。


    這姑娘好能說會道,不像他,嘴笨得很,想和陸姑娘聊天,都不知說什麽。


    不過……這姑娘的身體可不像她的嘴那般生龍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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