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聲螺。”


    雲氣念叨著自己現在或缺的東西。


    靈鐵精金不是沒有,「秋水」的口糧還剩著一些。


    刀筆沒有,「秋水」也能用。


    唯有這留聲螺。


    他翻來覆去看著手上的符箭,直到確認自己已經看明白了上麵的禁製。


    隨後,他右手並指,指尖上冒出一點火光。


    他左手提著符箭,箭尾斜向下,右手持火緩緩靠近符箭尾端,就像是以燭火點香一樣。


    雲氣很有耐心,先將火焰離得遠遠的,試探性的炙烤了一下,發現無事發生,這才慢慢靠近,然後以火焰的苗尖輕輕舔舐著符箭。


    不過他卻是忘了一茬,這般烤著,很快左手便燙到不行,他隻好把符箭架在「秋水」上,再手托「秋水」。


    如此約持續了半刻鍾,雲氣發現符箭的末端開始慢慢的融化,他嘴角動了動,但並不心急,還是以小火慢慢烤著。


    又過了兩刻鍾,符箭末端的一小節被雲氣全部融掉。


    他撤去火焰,稍待符箭冷卻,然後把掌心對著末端的口子,再傾斜符箭,把裏麵的東西輕輕倒了出來。


    是一張符紙。


    雲氣有些意外,輕輕搖了搖,也沒什麽東西出來。


    他湊眼上去看,隨即輕輕一笑,好似發現了什麽端倪。


    隨後隻見他又開始喚出火來,這次卻是去燒箭頭與箭身相連的地方。


    箭頭出奇的薄,這次他又愈發得心應手,不到半刻鍾就將箭頭燒斷了。


    他拿起箭頭一看,箭頭中空,裏麵果然藏著一個小螺。


    小螺呈釘狀,整個嵌在箭頭裏,尾巴對著箭頭,螺口朝著箭杆。仔細一瞧,這小螺口上還封著土,色灰白,雲氣嗅了嗅,有魚腥味。


    雲氣閉目回憶,當初他在腦中構建光明宮時,可是背下了不少金石土木之類的靈物資料。


    想起來了,這一種叫「流泥固土」的土行靈物。


    這東西似乎是天生膽小一樣,隻要安安靜靜不去動它,便是個像石頭一般的土塊,可要是有什麽東西撞上了它,馬上會嚇軟,化成一灘泥水。


    雲氣笑了笑,他明白了。


    雲氣拿著箭頭沒有輕動,又去看那道符,他攤開一看,又笑了,卻是張再熟悉不過的火符,名為火雨熔金符。


    此符的符墨摻雜著磷粉和朱砂,符文裏蘊藏著火行中【崩散】【爆燃】【灼燙】等法意,引發後,會化為一團火雨,這火雨落到人身上水潑不滅,會燒穿衣物皮膚,燒進骨血裏。


    雲氣想了想,去房裏從包袱中拿出了一塊湖石,口中嘟囔著,


    “沒想到這幾塊破石頭還能連著派上用場。”


    他將火符貼在石頭上,直接將其扔進了湖裏。


    他眼看著快要瞧不見石頭了,便屈指在箭頭上一彈。


    “叮~”


    一聲脆響,箭頭一顫,同時小螺口上的土迅速化掉,成了一灘泥水掉在地上。


    “禍鬥出行,火雨相迎,燃!”


    一道法咒從螺口裏傳了出來,聽聲音,正是瘦道人的。


    “砰!”


    隨著咒音響起,湖下的火符隨之炸開,不過並沒有發出什麽聲響,雲氣低頭看著,仿佛是湖裏綻開了一朵煙花。


    這時「流泥固土」落在地上,無人動它,又成了一塊土。


    雲氣輕輕撚起,又將其放回了螺口中,這螺這次沒隨符箭損害,還能再用用,雲氣也知曉了該怎麽製作符箭了。


    這東西在宗門中並不受認可,被認為是末流小道,加上又是近些年新出現的玩意,雲氣看過的幾本煉器手冊裏都沒有提過。可他卻覺著這東西用好了很方便,尤其是像自己這種煉氣小修在外曆練,更是護身除魔的好寶貝。


    ————


    第二日一早。


    江月行父子倆還有一個婦人過來了。


    不消多說,這是一家子過來道謝來了,雲氣招呼著在廳堂就坐。


    少俠母親兩眼通紅,看來昨日是擔心壞了,而少俠父親則是麵色輕鬆,看來是少俠的傷已經無礙了。


    兩人先是對雲氣一陣誇,又說三清山不愧是仙山上宗,出來的弟子果真不凡雲雲,弄的雲氣很是不好意思,因為昨天說到底,他左右不過念了幾個字罷了。


    不過人家父母顯然不這麽想,對雲氣是千恩萬謝。這三兩句話下來,雲氣也曉得了這位少俠在江家的地位。


    這整個金相宗都姓江,上千年下來,分作幾個堂號,各自管理一撥人,最主要的就是負責管理這片島國的所有凡人,還要負責金相宗的日常衣食住行和一應開支。


    而這裏還有個規矩,任何一個堂號隻要出了三境修士,那這人便自動脫離堂號,去島上太希峰參讚宗門大事,或是潛心修行,與各堂俗事斬斷幹係。


    江月行所在堂號喚作明光堂,明光堂主脈在江月行這一代就出了兩個二境修士,便是他自己和他哥哥江燕行,現在這一堂就歸江燕行執掌,因此下人們稱江燕行為家主,稱江月行為二爺。


    江燕行早有言論,此生他不願娶妻生子,隻願求索大道。


    幸好弟弟江月行還是個多情的,一妻多妾,但到目前為止,也隻有嫡出的少俠這麽一根獨苗。就這一子還是他在一境時所出,往後希望更是渺茫。


    這就是說一堂主脈係於一人,也非怪他們緊張著。


    兩人說了會,便主動告辭走了,隻是讓雲氣好生住著,缺什麽盡管說。


    而少俠則是留了下來。


    兩人相視一眼,情不自禁齊道:


    “恩公!”


    “少俠!”


    少俠麵上一僵,羞臊難當,“莫非恩公搭救,我早已是葬身魚腹,哪裏稱得上什麽少俠。另外還教恩公知曉,小弟我年十五,姓江名南景,親近之人喊我江南,恩公願喚江南也可,願喚南景也可。”


    雲氣笑說:“我長你一歲,你直喚我雲氣即可。江南此言差矣,俠者,自是論心不論跡,你有擒魔之心,又如此年少,自然可稱少俠!”


    江南景連連搖頭,“恩公自是恩公,豈可直呼其名。”


    雲氣還想說什麽,卻被江南景打斷,隻見他從懷裏掏出掏出一個檀木盒子,盒子很小,像是個裝鐲子耳飾什麽的首飾盒。


    “恩公,救命之恩實在無以為報,家裏備了些薄禮,請恩公務必收下。”


    雲氣擺擺手,“昨日我便說,都是道門,出手相救自是理所應當,不必言謝。”


    江南景小臉一板,正氣凜然,“恩公可以說不謝,我家卻不可不謝。”


    少俠把盒子打開,裏麵是張絨布,絨布上放著兩個東西,一個是白繩手串,串了一個白琉璃似的小珠子,而在手串中間,則放著一個金色的印紐。


    “這印紐乃是小弟我的私藏,今日便讓小弟給恩公篆刻成印。這太虛洞石是家伯與家父對恩公的謝禮。”


    少俠起身,雙手將木盒捧到雲氣麵前,言道:


    “恩公救命之恩,非金石之重不能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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