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禾宴。


    應琮剛處理完事情,準備帶白崧去找薑硯溪,沒想到她主動找了過來。


    她訂了間包廂,應琮到的時候,菜已經送上。


    明顯感覺女孩心裏有事。


    “怎麽了?”他問。


    薑硯溪囁嚅半天,說她想辭職,但宋馳修不準。


    又說,如果她不勸應琮答應和宋氏合作的話,他就纏她一輩子。


    女孩委實是害怕極了,加上生病的緣故,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應琮把椅子拖到她身側坐下:“不會的。”


    薑硯溪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滿是無助。


    “我不會讓他纏你一輩子的。”


    “那工作......”


    “我來處理,好嗎?”應琮狹長的眉眼,盈上點點笑意,似寵溺、似溫柔。


    這是兩人認識這麽久以來,她第一次求助於他。


    明明是該擔心她的時候,卻止不住的開心。


    他也是人。


    免不了俗。


    “奈奈,不管任何時候,”他說得無比認真,“隻要你需要,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不是我幫你做,是我願意為你做。


    我的意思是,奈奈,我願意成為你的後盾,一直。


    薑硯溪想到了那晚他告訴自己的:我會永遠為你心動。


    又想到她回南城前一晚,他說:有任何需要,隨時找我。


    心裏的某一個角落,好像被一片輕輕的羽毛,悄然劃過。


    陌生的感覺。


    薑硯溪躲開目光,伸手去拿一旁的水杯。


    咕嚕咕嚕喝了兩口。


    “讓我看看奈奈都點了些什麽菜。”應琮拿起筷子,優雅十足,慵懶隨性。手指骨節分明,白皙修長。


    一動一收,很養眼。


    薑硯溪忽然覺得一陣臉熱,不自在地扇了扇。


    應琮夾了片嫩魚肉到她碗裏,察覺到她異樣,還以為是房裏空調出了問題。


    直到她的臉頰持續升溫,神誌都有些開始模糊起來的時候,應琮才意識到不對勁。


    他冰冷地掃了一眼她身側的那杯水。


    “難、受。”


    薑硯溪捂著胸口,艱難地呼吸著,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


    攬島捌號。


    主臥。


    薑硯溪躺在床上,家庭醫生用完藥後,又給她掛了一瓶鹽水。


    次日清晨,薑硯溪迷迷糊糊地醒來,見眼前一片陌生,她回憶起昨晚的一切。


    等應琮時,有位服務生,端著茶杯進來,並遞給她一張休息室的房卡。


    她訂的包廂規格較為奢侈,所以有休息室也不意外。


    薑硯溪沒有多想。直到想起那杯水——


    猛然,她意識到了什麽,不敢置信。


    下一秒,她害怕地低頭,查看自己的衣著。


    完好無損。


    也是側首之際,薑硯溪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應琮。


    他的背緊貼著沙發靠背,腦袋微微傾斜。一手搭著旁邊的扶手,另一隻手隨意放在腿上。白襯衫和黑西褲都有些泛皺。頸肩的溫莎結被扯得鬆鬆垮垮,最上的兩顆紐扣被解開,露出結實的皮膚。


    不似平日那般板正嚴肅,多了些隨性和慵懶,以及極易察覺的疲憊。


    薑硯溪自覺屏住呼吸,膽大地打量起他來——


    自然闔上的眼,眉心微蹙,眼底,還有淡淡的青灰。


    是長時間沒有睡好的原因。


    薑硯溪不知道的是,為了抽出時間陪她治療,她回薑嶼州家的那晚,應琮熬夜處理了三天的工作量,加上昨晚又通宵守著她,忙前忙後,實在是有些困倦了。


    薑硯溪瞥見沙發另一側的羊絨毯,她輕輕地掀開被子,想去拿過來給他蓋上。


    不曾想應琮睡得極淺,她一掀被子,他就醒了。


    “醒了?好些了嗎,還難不難受?”


    男人幾乎是一邊說,一邊走過來,坐在她床沿。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聽上去盡顯疲態。


    這樣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薑硯溪隻覺得尷尬。


    於是乎,臉頰又開始滾燙起來。


    肉眼可見的紅暈,應琮以為是藥效又發作了。


    “我去叫醫生。”


    “別!”薑硯溪一把抓住他的手,臉更紅了。


    感覺到女孩手心的潮濕,應琮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


    不是難受,是害羞的。


    他輕輕一笑,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沒事,沒人知道。”


    當時事發突然,應琮擔心這背後有隱情,考慮到薑硯溪的名聲,他沒有直接送她去醫院,而是自作主張帶回了自己的別墅,叫來了家庭醫生。


    這樣的事情,對女孩子來說,不好。


    良久,薑硯溪終於想起來,問應琮是怎麽回事。


    “奈奈,你要聽嗎?”他問。


    薑硯溪覺得應琮不是喜歡欲言又止的性格,可如今,她卻在他臉上,看到了猶豫。


    該不會是......


    “要。”薑硯溪沉吟片刻,回答。


    昨晚,鄒諍第一時間去查了事情的起因。


    是宋馳修想要拿回和銳茂集團的後續合作,想用薑硯溪來換。


    他知道,應琮喜歡薑硯溪,是喜歡到可以為她放棄利益的地步。不管是與鍾氏合作,還是和宋氏合作,他銳茂集團都是穩賺不賠的。


    在這樣的條件下,如果他能向應琮發出可以讓出薑硯溪的信號,那銳茂和宋氏合作的勝算,是不是就大了許多。


    如今宋酩誠在找另一名私生子,他又因鍾昱暉搶了他的合作而被圈內人笑話,說他遲早被替代,他怎能不急?


    於是,宋馳修便想了這個辦法。


    穩賺不賠,還白白睡個女人。


    傻子都會選宋氏吧!


    至於薑硯溪,他不會嫌棄她的,隻要她回心轉意,他一定會娶她。


    可聽說薑硯溪和應琮並沒有在休息室內的時候,宋馳修又慌又喜。


    是不是在這最後關頭,溪溪恍然明白,她是愛他的?


    又或許是,應琮根本就沒有......


    ——


    下午三點,宋馳修被叫到攬島捌號。


    江宇把他帶進客廳時,薑硯溪和應琮正坐在一起,看上去般配極了。


    知道她來,薑硯溪不知出於何心思,握住了應琮的手。


    他沒有躲,樂意配合。


    宋馳修看到那交握著的手,覺得無比刺眼。


    那原本是屬於他的!


    曾無數次,他牽著女孩的手,在怡園的各個角落,談天說笑,親密無間。


    應琮見狀,反客為主,直接將女孩的手圈入掌心。眼裏的笑意明顯。


    “你、你們?”宋馳修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那麽震驚和意外。


    薑硯溪朝他平淡一笑,說:“如你所願,他現在是我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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