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薑硯溪聽到應琮在她身邊喊,“我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但是哥哥還在,我想他會需要你。你的爸爸媽媽也不希望你這樣消沉下去,你的小叔、師父、師兄、師姐、朋友、還有、我......”


    應琮頓了頓,提到自己時,明顯有一瞬的沒底氣。


    “我們都不希望你這樣消沉下去。”


    薑硯溪呆愣地望著他,眼裏情緒複雜。


    男人伸手,指腹輕輕撚去她眼角的淚,深沉道:“奈奈,我知道你心裏很難受,但我們努力好起來好不好?”


    男人的話溫柔到了極致,以至於不去認真品讀,都捕捉不了那抹害怕。


    他真的害怕,如果薑硯溪真的繼續這般消沉,他要怎麽辦。


    薑硯溪望著應琮的臉,怔怔的。


    是啊,她要好起來。


    她要陪哥哥,查出當年的真相。


    “好。”


    ——


    日落西斜,橙黃的夕陽穿過雲層,透過白色窗簾灑到木質地板,讓整間屋子看上去都是暖洋洋的。


    薑硯溪睡醒,趿上拖鞋走出臥室。


    她有些餓,便揉著眼睛往廚房走去。


    客廳,薑嶼州和應琮正商量著什麽。看到快睡了一天的她走出來,一時定住了動作,小心地觀察著。


    薑硯溪拿出小鍋,加了水,開火。


    又從冰箱拿出兩顆雞蛋、青菜。


    “你們、要吃嗎?”薑硯溪終於察覺到他們的不對,以為他們也想吃。


    薑嶼州剛想說不用,就聽應琮說:“好。”


    “小叔,你呢?”


    薑嶼州反應慢了半拍,說好。


    薑硯溪點了點頭,又從冰箱裏拿出一顆雞蛋。


    應琮見她忙得有條不紊的樣子,嘴角終於漾起了一絲笑意。


    他的辦法,起效了。


    薑嶼州忍不住對應琮豎起大拇指:“還是應先生你有辦法。”


    應琮笑笑,起身往廚房走。


    薑硯溪正準備洗青菜。


    “需要幫忙嗎?”應琮問。


    薑硯溪下意識說,好啊。


    應琮伸手挽袖子,接過她手裏的小白菜。


    他今天穿著一件白襯衫、黑西褲,寬肩長腿,身形比油煙機還要高一些。


    白色袖口被挽起,露出結實有力的胳膊,洗菜時,能清晰地注意到那優越流暢的肌肉線條。


    薑硯溪見他動作有些生疏,想到他不是一個會進廚房的人,便上前接過洗菜籃,說:“我來吧。”


    沒曾想,她手往前一伸,應琮並沒有給她,反而兩人因這一動作,指間觸碰,有絲絲電流傳入心間。


    應琮自然地將菜籃往後挪了一寸,笑著說:“沒想到,奈奈還會做飯。”


    小小的插曲很快被揭過,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半小時後,三碗熱氣騰騰的麵便做好了。


    應琮第一次吃她做的東西,心情別提多愉悅了。


    他將勺子裏的麵條送入口中,細細品嚐。勁道的麵條裹滿了鮮美的湯汁,就上一口青菜,無比滿足。


    應琮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麵。


    “好吃。”他毫不吝嗇地誇獎。


    薑硯溪衝他笑,眉眼略彎,眸中終於有了一點光亮。


    她真的有在努力變好。


    ——


    維港海麵的風,漸漸和煦溫暖,漸漸地,也吹豔了漫山的石榴花。碧綠的枝丫間嵌著一朵一朵吊鍾似的花瓣。遠遠望去,像嵌滿了紅寶石的綠絨地毯。


    薑硯溪坐在小院裏,手拿針筆,聚精會神地刺著花燈的圖案。那是一朵碩大的石榴花,開得嬌豔又熱烈。


    一旁的草坪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畫紙。微風吹過,掀起她略微淩亂的頭發,紙張翻動,發出一陣“沙沙沙”的聲響,頗有祥和美好的意味。


    女孩紮著低馬尾,隻穿了件中式風格的吊帶裙,露出白皙纖長的胳膊。做得專注,全然沒有意識到不遠處,應琮正全神貫注地打量著她。


    男人單手插著兜,眼尾帶著溫和寵溺的笑意。他站在長廊下,陽光斜斜灑進,半明半昧。給冷調的白衣黑褲平添了幾分柔和。


    這幾個月,應琮港城南城兩地跑,時不時還要飛去國外考察項目,來看她的時間不多。薑嶼州的事業也日漸雛形,時常抽不開身。


    很多時候,薑硯溪都是這麽安安靜靜地一個人待著,不是做花燈就是畫畫。也不太需要人陪著。


    白醫生說,她喜歡做這個事情,且能夠讓自己靜下心來,是對她的病情是有利的。


    “奈奈。”應琮走過去,喊她。


    薑硯溪抬眸,下意識看向應琮。


    還是那般溫和的笑意,總給人一種比這五六月的陽光還暖的錯覺。


    兩人已兩個星期沒見到了,這時,薑硯溪還有些尷尬。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薑硯溪問。


    “剛到。”


    剛下飛機,就來找你了。


    薑硯溪也看出來了,讓他坐下,自己去給他倒水喝。


    應琮應聲坐下,拿起她的畫紙打量。


    很細膩的手法,沒有耐心是做不了的。


    “又是石榴花?”


    “嗯。”薑硯溪點頭,問他,“好看嗎?”


    “好看。”


    薑硯溪單手支著胳膊,對他悠悠地笑。


    她逆著光麵對他坐下,風一吹,發繩滑落,散開如瀑般的墨色長發。


    應琮心念一動,喉結翻滾,有些燥意。


    薑硯溪想彎腰去撿,應琮先她一步,兩手觸碰,傳來絲絲電流的酥麻感。女孩本能地縮回手,臉頰一紅。


    應琮揚唇一笑。


    他撿起皮筋,走到她身後,拿起旁邊的羊絨薄毯,披在她肩。


    而後,他將壓在薄毯下的頭發,輕輕地翻出來,熟稔地紮上。


    “嗯......還是披著更好看。”應琮細細打量,責怪自己的技術不佳。


    “很醜嗎?”


    “不醜。”應琮深深地望著她,目光直白。


    薑硯溪形容不了這樣的心境。緊張中帶著一絲歡喜。


    這時,薑嶼州送白醫生出來。


    “薑小姐,今天是我們的最後一次治療啦。”白醫生輕鬆地說道,“恭喜你,身體康複。”


    “謝謝白醫生。”薑硯溪莞爾有禮。


    和薑嶼州一同送走白醫生後,薑硯溪發現,應琮又在小院的躺椅上睡著了。


    躺椅是由竹子製成,應琮躺在上麵,雙眸自然闔著,像古時候浸潤在書香中長大的貴公子,慵懶隨意。


    薑硯溪已經不記得他是第幾次在自己這兒睡著了,但她知道的是,應琮很累很累。


    薑嶼州見了,有些心疼起應琮來。他問薑硯溪:“奈奈,你對應先生,到底是怎麽想的?”


    應琮對她的付出,每個人都看在眼裏。偏偏薑硯溪一直沒有給他回應,讓人捉摸不透。


    沒等薑硯溪回答,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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