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祖母!”


    許夫人正坐在軟榻上調整著情緒,門口的小奶音就飄了進來。


    她抬眸看去,隻見淩歲歲正扶著門框,歪著小腦袋,一雙烏潤潤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許夫人被這個小眼神給看的心頭驟然一軟。


    她招招手,示意淩歲歲進來。


    淩歲歲小臉高興的跑進來,她一邊跑還一邊說道:“祖母,燉肉肉,好次!給祖母次!”


    許夫人嘴角彎了彎,也從軟榻上起了身。


    她這一起身,才想起來地上還有不少圓滾滾的珠子。


    “等等,歲歲,慢點——”


    許夫人想讓淩歲歲慢點跑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跑過來的淩歲歲,小胖腳一滑,就跌了個結實的屁股墩兒。


    許夫人:“……”


    身後端著盤子的許遙:“……”


    兩個大人臉上一急,都要來抱淩歲歲。


    淩歲歲的小屁股挨完打,還沒好呢。


    她這個屁股墩兒摔的更疼了。


    “嗚嗚嗚。”


    淩歲歲憋不住了,她仰著小胖臉,終於嚎出了聲:“屁屁疼,歲歲的屁屁破辣!”


    許夫人把她抱起來,檢查了一下她的小屁股。


    小屁股嫩乎乎的,有點紅,但沒破。


    “好了好了歲歲乖,你的屁屁好好的,沒有破。”


    “祖母聞到香味兒了,咱們一起吃肉肉,好不好?”


    許夫人養崽養到現在,對這隻崽的弱點再了解不過。


    果然,在她這句話說完後,原本仰著小臉哭嚎的崽,一秒鍾就憋住了哭。


    “次肉肉。”


    小家夥抹著眼淚,看向了桌上香噴噴的燉肉:“歲歲吃兩個。”


    淩歲歲說的兩個,就是兩碗的意思。


    許夫人摸著她的小肚肚,語氣裏透著寵溺:“好,給我們歲歲吃兩碗肉肉。”


    小廚房做的燉肉,是用鮮蘆筍還有各色幹果子放在一起燉出來的。


    這燉肉的味道鮮美,還沒有什麽膩味。


    許夫人抱著崽,和許遙一起吃了這道燉肉。


    碧兒在她身後伺候著,書香則是手腳麻利的把地上給收拾幹淨了。


    許夫人房裏的這幾個丫鬟,全都是忠心的。


    她們是奴籍,且身契都被許夫人牢牢捏在手裏。


    背叛了許夫人的李嬤嬤還有她的女兒環兒,則是跟這幾個丫鬟不同。


    李嬤嬤早被許夫人放了奴籍,給了良籍。


    環兒是她女兒,也是良籍。


    許夫人以前對這母子倆有多信任,如今,她就有多厭惡和憎恨她們!


    環兒的生病隻是個開端。


    李嬤嬤那個疼的不行的兒子,才是許夫人用來紮李嬤嬤心的利器!


    李家小子娶了媳婦後,對著媳婦兒動輒打罵不說,他還愛逛花樓,愛酗酒,愛和人鬥毆。


    總之這個李小子,品行低劣到讓人作嘔。


    李嬤嬤把這個兒子當成命根子,許夫人就要讓李嬤嬤嚐嚐,斷了命根子是什麽感覺!


    許夫人的這些陰私算計,她都沒對著許遙和淩歲歲透露半分。


    “遙遙,我讓你看的賬本,你可看了?”


    “看了。”


    許遙今日在小佛堂裏看了半天的賬本。


    她第一次接觸賬本,看的不免有些慢,母親給她出的賬目問題,她也隻答了一道。


    “母親。”


    許遙把自己的進度匯報給了許夫人,隨後,她有些猶豫的問道:“您為什麽讓我學這個?”


    許夫人低頭給淩歲歲擦著嘴巴,她淡聲道:“你馬上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後婚事便要提上日程。”


    大戶人家對子女的婚事,都是極重視的。


    他們為子女相看人家,有時都要花上幾年的時間。


    所以,許遙的年歲看著不大,許夫人卻已經要提前考慮她的婚事了。


    “大戶人家的夫人,不僅要會管家,還要會看賬本。”


    “你隻有自己會這些本事了,底下的人才不敢輕易糊弄你。”


    “我專門請了宮裏退下來的一位嬤嬤來教習你,往後,你跟著她要好好學習。”


    許夫人請的教習娘子,原本是替許芙昕準備的。


    現在,許夫人隻想把好的都留給自己的親女兒!


    “對了,遙遙,還有琴棋書畫這些才藝和針線……”


    許夫人微微皺著眉,沒再說下去了。


    這些年來,許夫人是個公正的嫡母。


    她是讓許遙跟著許芙昕一起上課的。


    可這些課的成績,許遙樣樣都不如許芙昕。


    “遙遙,母親想請人再教教你。隻是你要學的太多了,母親怕你吃不消。”


    許夫人是真心替許遙考慮的。


    她的這一份真心,許遙不瞎,都看進了眼裏。


    所以,對上許夫人的目光,許遙鼓著勇氣,輕聲吐露出了實話。


    “母親,不管是針線,還是琴棋書畫……我不是不如三姐,我是隻能輸給她。”


    “我沒有別的選擇。”


    許芙昕是府裏唯一的嫡女,府上所有人都寵著她,捧著她。


    可她呢。


    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庶女,連自己的姨娘都不待見她。


    這種情況下,她怎麽敢出頭。


    許夫人聽見她的話,瞬間明了她的處境。


    “好遙遙,這些年委屈你了。”


    許夫人輕拍著許遙的手,柔聲安慰著。


    隨後,她讓碧兒準備了琴棋書畫。


    這一次,許遙不必再藏拙。


    從彈琴到下棋,再到書法,再到畫工。


    許遙的表現,讓許夫人滿眼的驚豔。


    淩歲歲也崇拜極了娘親。


    她剛才給娘親鼓掌,小胖手都拍麻了。


    許遙作的畫,畫上的崽就是淩歲歲。


    淩歲歲捧著自己的畫,小臉沉醉的不行。


    “歲歲真美膩呀!”


    “遙遙好棒呀!”


    淩歲歲覺得畫裏的崽,跟自己一模一樣,簡直太漂亮了!


    她問娘親要走了這張畫。


    她準備等下次看到爹爹,就把這張畫送給爹爹。


    雖然爹爹現在不認識她,但淩歲歲這隻膨脹又自信的崽,還是覺得爹爹不會拒絕她的。


    淩歲歲都想好見到爹爹時,要說的台詞了。


    “這個畫送給你!”


    “畫裏麵是歲歲,腫麽樣?滿意嗎?”


    淩歲歲一想到這個畫麵,就咯咯咯的笑出了聲。


    許遙捏捏她的小胖臉,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麽。


    次日。


    許夫人請的教習娘子,去了小佛堂給許遙上課。


    這事沒人知道。


    許芙昕還在研究賞菊宴上她要穿什麽呢,以及,她要怎麽讓許遙難堪。


    許遙在她麵前總是唯唯諾諾的,看著就小家子氣。


    還有各種才藝,她一個都不會。


    許芙昕覺得,要給她難堪,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春翠,走,我們去見母親。”


    她要去母親麵前,請母親允許她帶著妹妹去宴會上見見世麵。


    母親聽了她的話,一定會覺得她很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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