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完的許遙,看著花癡的崽崽,她羞澀的笑了笑。


    這一笑,連碧兒都忍不住的感慨:“四小姐,小小姐說的沒錯,您真是美極了。”


    碧兒在許夫人身邊伺候了好幾年。


    她原本是要被兄嫂賣去花樓的,是許夫人路過,買下了她。


    從此,碧兒就跟著許夫人,死心塌地的。


    她今年十八歲了,許夫人本來想讓她成個家,可她不願意。


    她對婚配沒有任何向往。


    她隻想好好服侍著許夫人,等許夫人不在了,她就去服侍許夫人的小姐。


    而許夫人的小姐……


    碧兒臉上不動聲色,心下已經有了個準兒。


    “四小姐,夫人在臨走前,托我給您帶句話。”


    碧兒看著和淩歲歲一起照鏡子的許遙,她微微笑著,語調溫和:“夫人說,您往後不必再顧忌三小姐了。”


    “更不必再讓著她。”


    最後幾個字,碧兒特意的咬重了發音。


    許遙神情一怔。


    她看著含笑的碧兒,猶豫了幾秒,還是問道:“碧兒,你知不知道,母親她為什麽忽然對我這麽好?”


    許夫人這些日子以來,對許遙無微不至的關心,讓許遙欣喜的同時,也感到惶恐。


    她摸不清楚原因。


    她更不清楚這份疼愛,會維持多久。


    碧兒沒答,但碧兒摸了摸許遙的眼尾。


    “四小姐,您的眼睛跟夫人很像呢。”


    “不止眼睛,還有很多方麵,您跟夫人都很像。”


    “我想,夫人是把您當成了親生女兒來疼愛吧。”


    碧兒說著,又拉起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


    “四小姐,您放心吧,以後不管發生什麽,夫人她都一定會為您撐腰的。”


    碧兒這安撫的話剛說完,淩歲歲就仰著小臉,奶音大聲道:“遙遙,歲歲也保護你呀!”


    她重來一次,還來到了娘親這麽年輕的時候。


    這一次,她一定要守護好娘親!


    淩歲歲嘴巴甜甜的說著好聽的話,許遙被她哄的很快就眉開眼笑了。


    一大一小在轎子裏說著話,吃著糕,氣氛溫馨又愜意。


    在路過外頭的街道時,淩歲歲還扒開窗戶往外看了看。


    她看著外頭的熱鬧,眼睛都亮了起來。


    “遙遙,歲歲想粗去呀。”


    “不行。”


    許遙摟著她的小胖腰,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她的要求:“我們今天沒有時間了。”


    “等下次我再陪你出來。”


    都城位於天子腳下,治安什麽的還是很好的。


    不管是閨閣女子還是出嫁婦人,都是能自由行走在街上的。


    許遙以前就常常出來。


    她常去的地方,是個小醫館,小醫館裏有位老婆婆,無兒無女,孑然一身。


    她醫館裏的客人看著不多。


    許遙在一個雨天,幫著老婆婆收了她擺在門口的藥材,又應老婆婆的請求,替她做了碗麵。


    自此,兩人便有了交集。


    老婆婆教了許遙醫術,隻是她教許遙的教法很古怪。


    還有她讓許遙看的醫書,許遙看完一本,她就燒掉一本。


    許遙問她原因,她也不說。


    許遙跟著她學了好幾年的醫,但自己從沒單獨給人看診過。


    所以,對自己的醫術水平,許遙也不清楚。


    “遙遙,拉勾。”


    淩歲歲伸出小胖手,要跟許遙拉勾:“帶歲歲玩呀!”


    許遙笑笑,跟她拉起了勾。


    “好,我保證,過幾天我一定會帶歲歲出來玩兒。”


    馬車不疾不徐的走著,淩歲歲坐在轎子裏,一路往外看著,倒也不無聊。


    在路過一條人少的小道後,車夫在外提醒了一聲。


    “四小姐,我們要到咯!”


    許遙聞言,忙低頭給淩歲歲整理了一下她的小衣服,還把她的小臉擦了擦。


    鍾府宴會上來的人多,許遙下意識地想讓淩歲歲漂漂亮亮的出現。


    “呦,許家的轎子來了。”


    “這許四小姐從沒出來過,你們說她的容貌,真能像天仙一樣嗎?”


    “誰知道呢,反正我就是衝著這許四小姐來的,我要看看她這張臉,到底長什麽樣。”


    許芙昕先前對外說,自家四妹妹讓人見之難忘。


    她的這話,其實是在鋪墊許遙的醜陋。


    可偏偏這話從字麵上理解,讓人都覺著她的四妹妹,定是美得讓人見之難忘。


    許芙昕知道他們的誤會,但她沒有澄清解釋。


    她故意的!


    她就是要讓這些人,對許遙的“美”,充滿期待。


    這樣等他們見了真人後,失望有多大,對許遙的厭惡就會有多深。


    鍾府門口還在熱鬧著。


    鍾六小姐聽著身旁這些人談論著許遙。


    她挑了挑眉,跟挨著自己的一個小姐妹,淡聲道:“這許四小姐長得再美,還能美得過長公主?”


    “長公主今日也在鍾府,我可是聽芙昕說了,她的四妹妹得罪了長公主。”


    長公主的脾氣不好,這是眾所周知的。


    鍾六小姐的話一出,她身旁的小姐妹就立馬懂了——


    許四小姐今日過來,怕是要倒大黴了。


    她們兩個的私語,旁人都沒聽見。


    在一眾年輕子弟和小姐們的目光中,許家的兩頂轎子,終於緩緩停到了門口。


    精心打扮過的許芙昕,身著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在丫鬟的攙扶下,彎腰下了轎。


    她下來後,看見門口圍了這麽多人,神情還頗有些受驚。


    “六妹妹,你們,你們怎麽都在這裏?”


    許芙昕一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聚集在這裏的無辜表情。


    她的身子擋住了許遙的轎子。


    “六妹妹,我家四妹妹是第一次赴宴,你們都在這裏站著,她會不好意思的。”


    許芙昕攔在轎子前,不讓眾人圍觀許遙。


    而她越這麽攔著,大家的好奇心就越重。


    “許三小姐,你妹妹來都來了,還怕見人嗎?”


    “對啊,到門口了還不下來,這架子真真是比長公主還要大啊。”


    “哎,許三小姐,你這麽攔著不讓四小姐下來,難道——”


    “你四妹妹其實不是美人,而是個醜八怪嗎?”


    秦老王爺家最混不吝的寶貝孫子秦言,向來是個愛美人的。


    他巴巴的在這裏等到現在,就是為了見一眼美人。


    現在許芙昕這架勢,讓他眯了眯眼,開始對轎中的美人起了疑。


    他這麽一開頭,其他人也都一個個的擰起了眉毛,覺得他的懷疑有點道理。


    就在眾人感覺自己被戲耍了開始惱怒時,許芙昕身後的轎簾,被一隻芊芊素手,輕輕撩開了。


    眾人的視線,一瞬間,全都落到了轎子裏那名少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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