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和他爹趕忙往屋裏趕。


    韓言也想跟過去看看,卻被剛才喊他“三子”的那個男人抓住。


    男人一臉笑意的和他說:“你去做什麽?不要打擾老大的興致。”


    韓言看他那副猥瑣的模樣,就知道屋內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憤怒的打掉了對方的手,大步往屋內走。


    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從木樓梯滾下來。


    他接住男孩,發現他的腹部中了一刀。


    他身上也沒有帶止血的藥,隻好先把男孩抱到一旁,念咒點燃符紙,用紙灰幫他止血。


    他安慰男孩:“你別害怕,在這裏別亂動,我先上去解決上麵的事情,再下來救你。”


    男孩紅著眼點頭。


    韓言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起身爬上樓梯。


    剛跑到房間門口,就聽到屋內傳來兩聲槍響。


    緊接著是人倒地的聲音。


    屋裏女人的哭喊聲還在。


    韓言準備進去救她,結果門卻“砰”的一聲關上了。


    他用盡全力去撞,結果也沒能把門撞開。


    他往後退了兩步,準備跑兩步助力一下,再去撞門。


    就在他跳起來朝門撞上去的瞬間,原本複古的雕花木門,突然變成了漆黑的碳門。


    他整個人直接砸破碳門,跌倒在被燒成木炭的床邊。


    他左手邊的地上躺著兩具焦黑的屍體。


    一個大人,一個小孩。


    床上還有兩具屍體,一男一女。


    韓言從地板上爬起來。


    突然“哢嚓”一聲,腳下木板斷裂,他整個人直直墜向一樓。


    他往樓梯下的方向看去。


    上樓前,他把那個受傷的男孩放在那裏。


    不過此時那裏空空如也。


    那個男孩應該是在大火之前跑出去了。


    外麵忽然傳來了嗩呐的哀樂聲。


    他走到被燒的隻剩個框架的窗戶邊,一張銅錢紙被吹落到他腳邊。


    銅錢紙越來越多,幾乎撒滿了前麵整個村道。


    緊接著一個送葬隊伍,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是那個中刀的男孩。


    整個送葬隊伍的人表情都非常木訥、呆滯。


    除了嗩呐的哀樂聲,就沒聽到一點哭聲。


    仿佛死的人與他們毫不相幹。


    走在前麵的那個男孩也是如此。


    送葬隊伍很快就到了院子前。


    韓言發現最前麵那個男孩扭頭看向了自己所在的跑向。


    “跑。”男孩用口型無聲的提醒他道。


    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送葬隊伍中那個男孩的腦袋就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被燒的成黑木炭的屋內,憑空出現好多發光的螢火蟲。


    一個被燒成焦炭的幹屍從樓梯上走下來。


    韓言耳邊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哥哥,你是來找朋友的嗎?


    你找到他了嗎?”


    是帶他進村的那個小男孩。


    忽然一隻螢火蟲落在了韓言的肩膀上。


    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發現那隻螢火蟲竟然長著一張鬼臉。


    他一巴掌把螢火蟲拍碎,轉身往屋外跑。


    就在快要出門的時,又一個黑影從樓上跳了下來。


    那幹屍手上還拿著一把燒壞了一半的火繩槍。


    他衝著韓言罵了一聲“叛徒”,然後朝他扣動了扳機。


    韓言不確定這子彈能不能傷到他。


    保險起見,他在幹屍開槍之前就先往左邊跑,躲到了同是木炭的桌子後麵。


    子彈打穿了樓梯上男孩的身體。


    忽然屋內傳來一聲極為尖銳刺耳女人叫聲,然後整個屋子都開始顫動。


    房子要塌了。


    他三步並一步的朝窗戶跑,趕在整個木炭架子塌陷之前,跳出了房子。


    然後周圍環境快速變化。


    天亮了,周圍的房子都變得破敗不堪,地麵又出現了裂痕。


    放眼望去,看不到一點綠色。


    這又是到大旱了?


    他皺眉從地上站起來,腰間飄下來一片枯黃的槐樹葉。


    他撿起槐樹葉,又拿下別在腰上的樹枝看了一眼。


    懷青林給他的這根樹枝上一共是有五片樹葉。


    第五片代表的是寅時。


    如果他在第五片樹葉落下之前,還沒能把謝天羽和陳濤的魂魄帶回去的話。


    那他們倆就再也回不了魂了。


    如今他什麽都沒做,就過了一個小時。


    這時間也太快了一點。


    不過他也不算一無所獲。


    那個提醒他“跑”的男孩,肯定知道些什麽。


    找到他,沒準就能知道謝天羽和陳濤的位置。


    隻是現在環境畫麵一下變化太大,他也不知道那個男孩去了哪裏。


    而且這裏白天和晚上完全不一樣。


    韓言在太陽下麵站了一會兒,感覺自己都快要被烤幹了。


    他準備去屋裏躲一下太陽,門一打開,灰塵撲麵而來。


    看這個模樣,村裏應該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大旱的時候,沒有往外逃的村民都住在哪裏呢?


    他想到了剛過來時腳滑踩漏的那個山洞。


    洞裏當時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他用力踢的時候,明顯是感覺到有踢到人的。


    然後在他彎腰的瞬間天就黑了。


    他也沒在那個抓螢火蟲的男孩身上,看到任何腳印。


    他雖然不知道這裏是怎麽一回事。


    但他敢肯定,抓他的、和捉螢火蟲的不是同一個人。


    他跑出村,往來時的那座山上趕。


    來到昨天他踩踏的那個地方,看到窟窿已經被補上了。


    他用手把洞口扒開一個口子。


    還不等他往裏麵看去,就有一根削尖的木棍從裏麵戳了出來。


    好在他躲得夠快,不然眼睛得被戳瞎。


    他站在洞口旁邊,對裏麵的人說:“我沒有惡意,我隻是來找我朋友的。”


    裏麵的人許久都沒有出聲。


    他又問了一句:“你們有沒有見過兩個穿藍色衣服的陌生人?”


    “見過。”裏麵一個聲音弱弱的說。


    “他們現在在哪裏?”韓言著急的問。


    “在另一個世界。”


    男孩說完後,從山洞裏走了出來。


    他身上灰蒙蒙的,因為缺水、沒有食物,整個人幹瘦的跟個骷髏架子似的。


    但他這張臉,韓言卻覺得非常眼熟。


    男孩看到他模樣的時候,說出來的話也讓他覺得奇怪。


    “我見過你。”


    他說,“在我媽媽他們死的那天晚上。”


    韓言愣了一下,想起來他是那個被刺傷的男孩。


    還有喊他“跑”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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