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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家燒火很有些講究,曬幹的木柴不許用,錢三丫往灶膛裏塞的都是秸稈,四丫十歲了,平時在家被使喚夠嗆,連五歲的五丫,沒活兒給她做時,她都得挎著籃子去割馬菜。


    她們這裏野生馬菜長得特別多,家家戶戶養豬養雞,剁碎了馬菜喂又不花錢又長得快,這玩意兒是搶手貨,小孩子們常一窩蜂去割,時不時還能打起來,每回四丫都會盡量跟著五丫一起,這丫頭膽小愛哭,被人欺負了也不敢說,沒人看著不行。


    錢三丫燒著火,重重歎氣,她自己倒沒什麽,畢竟是讀過大學的人,五丫年紀小,暫時也不著急上學,可四丫十歲了連一年級都沒讀,自己到這鬼地方後才教她背的拚音,這對便宜爹媽很顯然沒打算讓兩個小丫頭上學。


    別說是四丫五丫,就是已經嫁人的大丫二丫,也沒上過學,大丫年紀大點,趕上了掃盲班的尾巴,勉強知道自己名字怎麽寫,二丫就慘了,連數字都認不全,哪怕後來讀小學免費,錢家兩口子都舍不得讓女兒去——家裏活誰幹?


    女娃讀書讀多了是啥樣,他們在隔壁汪家三兒媳身上見著了,認不認字都嫁得出去,那不讀也一樣。


    錢三丫越想越煩,她懷念有衛生巾跟抽水馬桶的現代,在這農村待了一個多月,她人快瘋了,農村旱廁臭氣熏天,天一熱裏頭髒得要命,堆滿了還得自家往地裏挑。


    這對爹媽可不管她是不是姑娘,錢三丫被要求挑糞時,直接裝中暑暈了一回,這才躲過去。


    外頭又響起哭聲,錢三丫的思緒被拉回,她往灶膛添了把柴,反正沒人看見。


    出去一看,果然是錢耀祖在欺負錢五丫,在愛男如命的錢家爹媽溺愛下,三歲的錢耀祖拉完屎還得叫姐姐給揩屁股,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家裏全部的東西都是自己的,包括五個姐姐,他要她們幹啥她們就得幹啥,誰叫他是老錢家唯一的寶貝疙瘩呢!


    原本是五丫給他擦,四丫把妹妹推到一邊自己來,果然錢耀祖沒安好心,趁著她擦的時候拚命扭屁股,四丫不像姐姐妹妹們那樣認命,她打小脾氣差,挨了幾回打學乖了,當著爹媽麵裝得很乖,轉頭就往他們飯菜裏吐口水,再不然就是把她爹的旱煙袋偷偷擱糞坑裏涮一遍。


    所以錢耀祖敢把屎弄她手上,她就敢打!


    四丫可不傻,她專挑錢耀祖隱蔽的肉多的地方掐,薅頭發呀胳肢窩啊大腿側什麽的,錢耀祖覺著疼哇哇大哭,錢三丫真想一腳把他踹出去,但又不能,四丫氣死了,抓了錢耀祖專用的皂角去洗手,愣是把那一大塊皂角用的小了一圈。


    五丫站在邊上泫然欲泣,錢三丫把洗過手的四丫趕去鍋屋燒火,笑眯眯地哄錢耀祖,很快把對方哄得破涕為笑,家裏明明有旱廁,錢耀祖卻喜歡在院子裏拉,拉完了得別人幫他擦,還得別人鏟。


    錢三丫養了一隻貓跟一條狗,她給小貓小狗鏟屎撿屎甘之如飴,不代表她對人也能這樣。


    但錢耀祖是教不好的,錢三丫剛給他灌輸一點好習慣,等錢家爹媽一回來,立馬恢複原樣,甚至變得更差。


    打發錢耀祖自個兒玩後,錢三丫回到鍋屋,見四丫還悶悶不樂,問:“還生氣呢?”


    四丫恨死了,她不停地拿秸稈擦手,小小的瘦巴巴的臉蛋上滿是不甘心:“為啥他能這樣欺負我?就憑他是男娃?那我也想當男娃,我不想當女娃!”


    十歲的小女孩沒上過學,沒讀過書,不懂什麽大道理,就連“我”這個自稱都是跟錢三丫學的,但她打小就聰明愛幹淨,她不懂自己哪裏不如弟弟,為啥爹媽好吃的好玩的都給弟弟,不給她?家裏的活明明都是她在幹啊!


    錢三丫不知該說什麽好,她在錢家這一個月,知道這姐妹三個過得什麽樣的日子,那倆人壓根不把閨女當人看,四丫飯碗多盛了一點,錢家女人都要罵兩句,五丫給錢老二搬板凳稍微慢一些,巴掌就下來了。


    錢三丫的貓在她床上尿尿,狗子把她手機啃壞了,她都舍不得這樣打罵。


    她蹲下來,對妹妹說:“那也不行啊,你要是當男娃,那你的姐姐妹妹不就得受罪?”


    四丫忍不住哭了:“我不當男娃,可憑啥女娃就得受罪?我也想跟耀祖一樣天天除了吃就是玩,媽從來不誇我,爹也從來不抱我,我明明比耀祖聰明多了。”


    錢三丫摸摸她的頭,“我教你的字,你都記住了嗎?”


    四丫悶悶地嗯了一聲:“我都會寫了,但五丫學得慢,我等等她。”


    錢三丫想,要是四丫生在一個不那麽重男輕女的人家,以後肯定很有出息,同時她也對現狀感到焦躁,要怎麽做才能擺脫這種狀況?她真的不忍心看到四丫五丫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被吃得一滴血都不剩。


    前兩天晚上,她聽見錢家兩口子說夜話,說四丫十歲了,家裏的活兒都能幹,不用人教,五丫也能幫忙帶弟弟,所以想把她給嫁出去換彩禮。


    上星期他倆帶錢耀祖去縣城,看見人家條件好的小孩騎那種帶倆小輪子的自行車,商場問了句,要八十多塊錢,錢耀祖倒地打滾哭喊著要,看到兒子這麽喜歡,兩口子就想給他弄來。


    錢三丫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對爹媽會給她找個好人家才怪,肯定是價高者得,甭管對方是鰥夫還是老光棍,隻要給錢,他們就敢把她賣了。


    前幾年國家推行身份證,錢三丫的證件被錢家女人連戶口本一起收著,錢三丫身上沒錢,這又不能打車,她連路都還不熟悉……因為自打到了這鬼地方就一直在幹活!


    而且她也不忍心自己跑,把四丫五丫留下來,她倆以後咋辦?她要是敢跑,這倆小女孩肯定被管得更死。


    錢三丫現在就想搞點錢,不用太多,幾十塊就行,幾十塊在這年頭已經不算小錢了,至少夠她買幾張車票到其他城市。


    可農村哪裏有什麽賺錢的法子,她又不能點石成金,而且弄到能賣錢的東西,她還得不被錢家兩口子察覺悄咪咪地賣掉。


    思前想後,錢三丫把希望寄托在了隔壁汪家的了了身上,據她所知,這小姑娘從九月開始就要住到葉家,正式開始當牛做馬的生涯,直到四年後難產而亡。如果小姑娘不嫁人,或者在十八歲之前,別住到葉家,而是繼續讀書,興許她能請對方幫忙賣點雞蛋啊米啊什麽的。


    錢家雞養得多,錢三丫每天都偷一個雞蛋,隔一天給兩個妹妹煨一隻吃,錢家女人小氣,家裏秸稈用了多少都要查,要是把蛋放飯裏煮,她又怕竄味兒被聞出來,所以都填灶膛裏弄熟。


    剩下那隻呢,她就攢著,天熱了雞蛋容易壞,她想觀察兩天看看後續,那小姑娘要是去上學,她就厚著臉皮去套近乎,聽說雞蛋價格大概是一毛一個,哪怕五分她也賣。


    想到這裏,錢三丫問:“四丫,要是有一天,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有可能,就我跟你,還有五丫,咱們三個不跟家裏過了,你願意不?”


    四丫想都沒想就點頭:“願意。”


    錢三丫有點感動,她才來一個月呢,四丫就這麽信任她了。


    正想著呢,四丫來了句:“三姐,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錢三丫額頭冒出一滴冷汗:“啊,哪裏不一樣?”


    “說話什麽的都不一樣了,你還認識好多字。”


    以前的錢三丫是爹媽叫她幹啥她幹啥,沉默寡言任勞任怨,跟汪香留一副德行,所以這倆就算打小認識,也愣是沒交上朋友,因為都是鋸嘴葫蘆。


    錢三丫說:“那我不是偷偷學的嗎?你知道的,我跟隔壁了了偶爾說話,她的課本都借我看。”


    四丫:“那你為啥現在才願意教我跟五丫?”


    錢三丫:……


    十歲的小丫頭片子,能不能別這麽敏銳?


    她決定用問題打敗問題:“我問你,你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四丫果然開始認真思考,然後回答:“現在的你。”


    沒等錢三丫問為什麽她就解釋:“以前你隻會讓我聽話,現在你還教我怎麽打耀祖不會被發現。”


    姐妹倆說了會話,錢三丫的糟糕心情不翼而飛,憑良心講,正常人突然穿越到八十年代末的農村,要不了多久恐怕就會崩潰,但錢三丫能這麽快適應,其中她自己的樂天大概隻占百分之二十,剩下百分之八十,來自鮮活可愛的錢四丫。


    雖然便宜爹媽重男輕女,但錢三丫覺得錢四丫超級討人喜歡,和四丫相比五丫要差不少,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五丫還不到兩歲時錢家女人就懷上了,錢耀祖一出生,兩歲的五丫就成了他的欺負對象,不像四丫,錢耀祖出生時都八歲了,凶得很。


    飯熟了,錢三丫開始準備煮菜,這時四丫突然說:“三姐,其實我不是真的想當男娃。”


    錢三丫愣住,隨後她聽見四丫說:“因為三姐就是女娃,我也是女娃,我覺得女娃挺好的,比男娃好。”


    她堅定地認為男娃不如女娃,她可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會自己吃飯穿衣了,錢耀祖三歲了還需要別人幫他揩屁股呢。


    不知為何,錢三丫有種想哭的感覺,但她忍住了,轉頭心花怒放手裏抄起倆碗:“你不是嫌手洗不幹淨?來,擱咱爹媽碗裏涮涮!”


    錢家這邊按部就班,汪家那邊,晚上汪老太回來,瞧見衣服全洗了,據說還是了了洗的,她對此表示很滿意,並仁慈地允許了了上桌吃飯。


    汪小霞汪小雲以及她們對象都不在,家裏八仙桌擠一擠勉強坐得開,今天累了一整天,晚飯有點油水,趙春梅很不滿,她覺得自己在地裏忙活一下午還得回來弄飯,那要這侄女幹啥?都要嫁人的姑娘了,愣是在家坐一下午啥都不幹。


    事實上她倆兒子不僅不用弄飯,還不用下地呢,趙春梅是看不到的,她認為那是理所當然,但女娃這樣不行,她當年還沒嫁人時,在娘家也是裏裏外外啥活都幹,她都能行,了了咋就不能行?嬌氣啥?


    不過人家親爹回來了,趙春梅不大敢出口損人。


    “家裏豬草快沒了,明天早上了了早點起,多打點回來,要不然又搶不過別人家。”


    汪老太發號施令,順便把一盤韭菜炒雞蛋分了分,雞蛋多的給五個大孫子一人一筷頭,然後是仨兒子,再是自己,再是了了,最後才是倆兒媳。


    這就能看出老太太心裏怎麽給家裏人排位子了,大孫子最重要,兒子次之,自己第三,孫女第四,兒媳婦最後。


    孫女以後雖說是別家人,到底還姓汪,兒媳婦那可是徹頭徹尾的外姓人啊。


    她老人家似乎忘了,雖然外頭人都叫她汪老太,但她並不姓汪。


    了了沒有動筷,她說:“我明天要去上學。”


    汪老太筷子擱下了,沒等她開口呢,大娘趙春梅第一個不同意:“上啥學啊?女娃讀那麽多書有啥用?你沒看家裏忙不開?真是不懂事,白養你這麽大了。”


    了了:“你不是有兒子嗎?讓他們在家幹活。”


    汪興軍不滿:“我馬上就要高考了,我要複習。”


    了了冷哼:“說得好像你考得上一樣。”


    汪香留讀的鎮初中跟鎮高中就在對門,汪興軍啥德性她很清楚,還高考呢,就他那點子水平,去考個初中卷子都費勁。


    汪老大怒道:“你咋敢詛咒你哥?你哥考不好對你有啥好處?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了了沒理他,也沒動手,而是問汪老三:“他罵我,你沒聽見嗎?”


    汪老三頂嘴:“興軍要是有本事,啥大學都考得上,了了要是說句話就能讓他考不中,這麽厲害的嘴,咋還用天天擱家幹活?”


    汪老二說:“老三,你說話講良心啊,你家了了擱家幹啥活了?就今兒中午讓她刷個碗,刷一個砸一個刷一個砸一個,什麽家庭養得起啊?就這你還護著,以後嫁了人,你還能到婆家護著不成!”


    汪興軍幸災樂禍道:“是啊三叔,可得好好管管她,我看她是跟人學壞了,都定親了還去學校幹啥,該不會是早戀了吧?”


    一聽這話,汪老太急了:“啥?早戀?啥叫早戀?”


    “就是跟男同學擱學校處對象,奶。”汪興民解釋,“了了成績一直不咋地,我跟哥都懷疑她是不是在學校給人哄了。”


    這倆兄弟輕飄飄幾句話,就把了了推至風口浪尖,汪老太很急,趙春梅更急,這丫頭真要在學校跟人不清不楚,那桂芬嬸兒知道了,這婚事不得吹?她那兩百塊錢啊!


    汪老三一筷子拍桌上:“胡咧咧啥!就你倆這還當哥的?張嘴就說自己堂妹壞話?”


    了了冷眼看著汪家人爭吵,她知道自己今日剛拆穿陶晴好打錢寄東西一事,汪老三心中有愧一定會幫她說話,所以明天這學校她一定能去成,就算汪老三爭取不來,隻要她想去,就沒人能阻攔。


    見了了起身走了,飯都沒吃一口,汪老大憤怒道:“這麽有骨氣,有本事你以後也別吃!”


    汪老三回嘴:“憑啥不吃,又沒分家!你把你兒子吃的我媳婦的東西吐出來!”


    汪老二想幫汪老大說話,他媳婦喬紅豔悄悄拽了他一把,汪老太見兄弟倆要掐起來,厲聲嗬斥:“幹什麽!老婆子還沒死,你們兄弟就要鬧翻了?”


    汪香留從吵架開始就溜回南屋,見了了回來,鬆了口氣:“你剛才真大膽,居然敢說大堂哥考不上。”


    說完,眨眨眼:“不過,真的沒考上,連技校分數線都不夠。”


    了了當然知道,她淡淡地說:“男人天生不是讀書的料。”


    這話聽著耳熟,汪香留聽不少老師說過……她清清嗓子,問:“我知道你有我全部的記憶,那……是不是我的秘密,你通通都知道啊?”


    了了瞥她:“什麽秘密?”


    汪香留連忙搖頭:“沒,沒什麽。”


    她羞於啟齒,了了說:“嗯。”


    汪香留傻了十幾秒,才意識到了了的意思是她知道,當下鑽回小雪人裏,過了會又飛出來,憂心忡忡:“那你明天去學校,要是遇到了……怎麽辦啊?”


    了了:“遇到正好。”


    汪香留想了想,覺得自己傻了,了了又不是隻會哭的自己,如果遇到那人……恐怕能把對方腿給打折了吧?


    她一邊感覺這是違法亂紀不大好,一邊又很期待。


    這事兒還得從這學期剛開學時說起,汪家所在的村莊名叫通頭村,步行到學校大概需要一個小時,平時還好,要是刮風下雨那真是遭罪,離得這麽偏,汪香留在路上遇到了個男的。


    他總是在路邊小樹林裏,看到來人就脫褲子,從這條路上去上學的女孩不少,大家心照不宣,開始結伴,但這段路汪香留隻能自己走,所以後來家裏不讓她去學校,她真的鬆了一大口氣。


    很多女孩都知道,可大家明麵上不敢說,私下裏也不好意思提,總覺得這是很羞恥的事,像汪香留這樣的,連跟家裏人講都沒膽子。


    了了從書包裏拿出一本書,這個書包還是陶晴好給汪香留做的,洗得發白,汪香留依舊舍不得扔。


    汪香留見她看書,小聲問:“你不是有我的全部記憶嗎,為什麽還要看書啊?”


    了了扭頭,汪香留慫慫地縮回雪人裏:“……哦。”


    她忘了,自己成績一般來著,了了就算有記憶,很多地方也都不懂呢。


    這年頭高考時間比暑假時間隻早了一星期,滿打滿算也就半個月了,了了討厭任何人比自己強,她絕對絕對不要拿第二。


    見她嘩啦啦翻書,語文書過了一遍就放回去,汪香留欲言又止,她想說你這樣看有啥用?很多東西是需要背的……


    每個世界語言與文字各不相同,但接收到記憶後對了了而言這都不是問題,這套初中課本毫無難度,不敵上個世界太傅所教授的算學。


    汪香留本來還在羞愧於自己學習一般令了了挑燈夜讀趕進度,結果了了翻了遍書,頂多是數學書多看了兩眼,而後便上床躺下,她想關心兩句又不大敢,最終隻能慫耷耷地問:“我明天可以跟你一起去學校嗎?”


    了了沒理她,但第二天早上,卻把小雪人揣進了書包。


    在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了解後,了了知道,大夏天出現雪人恐怕會引人注目,她在這裏又不是皇帝,這個世界的人恐怕也不信鬼神,汪香留說了,搞封建迷信是犯法的。


    冰雪之力已完全恢複,她就把小雪人變成一個巴掌大的掛件,隻要別人不碰到,就不會察覺異樣。


    寄宿於冰雪中的靈魂可以離開小雪人自由活動,但必須在一定範圍內,而且不可以離了了太遠,汪香留便掛在了了身上,仰頭看天。


    真好,她想。


    哪怕是作為小雪人,哪怕別人碰不到看不到聽不到自己,這樣也很幸福。


    比在娘家幸福,比在婆家也幸福,她隻要一直做個小雪人就很開心了。


    遺憾得是今天早上並沒有遇到愛脫褲子的男人,了了起得早,汪興軍汪興民還想跟她一起去上學,順便嚇唬嚇唬她,讓她那麽沒禮貌,結果他們起床時,了了早就出門了,隻有汪老三蹲在門口吧嗒吧嗒抽旱煙。


    “三叔,了了人呢?去上學沒?”


    汪老三回過神,發現是隔壁錢家的三丫,回答道:“去了,一大早就走了。”


    錢三丫雀躍不已:“真的啊?三叔,我跟你說哈,女孩子多讀書是有好處的,讀書才能明事理,以後學曆越高越好找工作,了了要是當個老師醫生什麽的,多給你們家長臉啊。”


    汪老三心裏還奇怪呢,這三丫啥時跟他家閨女關係這麽好了,錢家女人的罵聲就在耳邊響起:“三丫!你死哪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懶!”


    錢三丫趕緊跟汪老三打聲招呼轉身回家,汪老三把旱煙袋朝門檻上敲敲,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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