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門外一聲大喊,所有人出屋迎接。


    秦嫿是中午出去接親,慢悠悠繞了京城一大圈,現在已經將近落日時分。


    彩轎四平八穩落地,鞭炮聲驟然炸響。


    誥命夫郎扶著李淮安下彩轎,引導他跨過火盆、門檻,一步步走進康親王府。


    鑼鼓喧天,人聲鼎沸。


    秦嫿的眼裏隻能容得下那抹紅色身影,故而微張著嘴,癡癡地看著他向自己走來。


    禮官把紅綢送上,李淮安一手舉著紅福扇,一手捏著紅綢,抬眼偷偷看向對麵。


    隻見她站在夕陽下,眉眼帶笑的盯著自己,臉變得更熱了,心髒也跳得更快了。


    兩人牽著紅綢,一同朝喜堂走去。


    每走一步,唱禮之人就要說一句吉祥話,直到走到喜堂中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由於女帝在宮裏,所以長輩位置空著,他們要麵向皇宮方向跪拜。


    拜禮結束,兩人被引入婚房行合巹禮。


    李淮安被扶到喜床上坐下,喜官笑盈盈催促秦嫿取下紅福扇,見見自己的王君。


    秦嫿盯著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指,許久未見行動,李淮安捏著扇子的手越來越緊。


    突然一聲輕笑傳來,扇子被緩緩移開。


    李淮安下意識抬起眼簾,瞬間便落入那雙深棕色的眼眸中,那裏倒映著身穿喜服的他,滿滿都是他。


    李淮安笑了,恍若盛放的花朵美不勝收。秦嫿第一次見他這般笑,也跟著笑了。


    禮官把酒杯交到兩人手中,他們挨得很近,熟悉的香氣襲來,激得心頭一陣滾燙。


    紅燭纏繞,酒香醉人。


    合巹禮結束,禮官催促新娘出去敬酒。


    秦嫿打開房門,一堆人伸長脖子張望。


    秦嫣盛裝打扮站在最前麵,語氣輕浮地調侃道:“三妹,讓我們瞧瞧新郎官唄,我們沒見過,好奇得很。”


    李淮安能跟第一美男孟卿塵相提並論,想來容貌也不差。再說那是她的攻略對象,不過暫時讓秦嫿這個病秧子看幾天。


    秦嫿掃了眼眾人,今日來的都是皇室宗親以及三品以上朝廷官員和夫郎。圍在這裏的沒一個官員,全是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絝。


    現在秦嫣這個紈絝頭子開口,其他人也跟著喊,“大家都是一家人,今日看了,過幾日還能免了引薦,何樂而不為?”


    “對啊對啊,反正以後也要引薦!”


    眾人大聲哄笑,秦如可不敢笑。悄悄後退幾步遠離人群,生怕等會兒傷到自己。


    秦嫿看向身旁端著茶水的侍從,一把抓起茶壺,掀起蓋子,用力潑過去。


    眾人正笑得歡,突然被熱水潑臉,嚇得大聲尖叫,就連秦嫣也沒能幸免。


    “三妹!”秦嫣摸著臉怒吼。


    “二姐,我在呢。”秦嫿冷笑。


    女主又如何?她的大喜之日,誰讓她不好過,那就所有人都別想好過!


    “你們一個個是活不到明日了嗎?劉果,去把本王的棺材搬過來,棺材板打開,誰再胡言亂語就給本王塞進去!”


    “是,主子。”


    劉果領著四個丫鬟打開不遠處的祠堂,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搬出一口大紅棺材。


    眾人表情比吃了蒼蠅還難受,秦嫣亦是無比憤怒地說:“三妹,我們不過開個小小玩笑,你至於把話說得那麽難聽?”


    秦嫿捂著胸口痛心疾首:“二姐,你看我笑了嗎?我以為你真的改過自新,故而早上求母皇免了你的處罰,讓你出席我的大婚,可你呢,你跟過去有什麽區別?”


    “你說什麽?!”


    秦嫣瞪大雙眼,她是她,跟書中那個殘暴的“秦嫣”除了名字相同,沒有半點關係!


    然而她忘了,自從穿越過來,王府所有人都捧著她,討好她,心已經飄上天了。


    “我說,你跟過去沒區別。”


    皇太女聽到吵鬧聲故意領著大臣過來,正好看到她的兩個“好妹妹”在對峙。


    “對不起。”秦嫣突然道歉。


    所有人都驚呆了,別說開玩笑,以前不高興就砍別人手指玩的二皇女,竟然低頭向三皇女道歉,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秦嫿上前幾步握住秦嫣的手,一臉感動地說:“二姐,原來你真的改過自新了?就憑這句對不起,從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往後還是好姐妹。”


    “咳咳,是我不應該帶她們胡鬧。”秦嫣表情有些尷尬,明明當打工人的時候很討厭同事開不合時宜的玩笑,怎麽自己也……


    皇太女眼裏閃過一抹狠厲,隨後抬起頭,笑著走過去道:“大家怎麽都聚在這裏,前方宴席都快開始了。”


    “見過皇太女殿下。”眾人看到皇太女,全都拱手行禮。


    總管朱芳看到大紅棺材眼皮挑了挑,不過還是笑盈盈對眾人說:“各位主子們,在這兒可沒辦法擺宴席,還請移步到前殿。”


    眾人順著總管的台階下去,互相簇擁道:“走走走,去喝酒去喝酒。”


    看著她們不情不願離開的背影,秦嫿接過立冬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


    身後的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何緣站了出來,畢竟剛才的吵鬧屋裏聽得一清二楚。


    秦嫿笑著對他說:“告訴王君,什麽都不必擔心,等我回來。”


    何緣點點頭,無意間看到金鳳晃蕩著雙腿蹲坐在樹上,哼了一聲把門關上。


    明明是康王的貼身護衛,如今變成王君的暗衛,害得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真煩!


    眾人來到燈火輝煌的前殿,隻見宴席間鼓樂齊鳴,賓客滿座,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秦嫿轉頭對秦嫣、秦如說:“我不勝酒力,等會兒可否請兩位幫忙擋酒?我沒朋友,身體又弱,隻能拜托你們了。”


    秦如這段時間遇到秦嫿,不是被罵蠢貨就是被坑錢。第一次被她這麽鄭重地拜托,頓時覺得豪氣萬千。


    隻見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放心,別的我不行,喝酒這塊兒沒幾個是對手。”


    “嗬,這裏的酒對我來說就跟喝水一樣,沒半點挑戰。”秦嫣自信滿滿。


    “那我就放心了。”秦嫿鬆了一口氣。


    承禮郡王已經開始跟賓客鬥酒了,看到她們出來笑嗬嗬起哄說要罰酒三杯。


    秦嫿毫不猶豫把秦嫣、秦如推出去,兩人很快就進入角色,不得不說孺子可教也。


    她倆酒量確實很好,配合起來打遍天下無敵手。不論是故意使壞來灌酒,還是真心誠意送祝福,都被喝趴下。


    李淮安在婚房裏坐著,書問端了茶水點心進來說:“公子,外頭的侍從說殿下怕您餓著,特意讓他們送點心給您墊墊肚子。”


    書畫不滿地糾正他:“不是公子,是王君,往後都得改口叫王君。”


    書問連忙改口喚聲“王君”,書畫這才接過糕點送到李淮安麵前。


    自從書棋被趕走,他就覺得自己是書墨之下第二人,前途一片光明。畢竟在王君跟前得臉,不僅賞賜多,往後嫁人選擇也多。


    書墨跟何緣笑了笑。


    書畫這樣的人最常見,七分想著自己,三分想著主子,偶爾擺譜也不會太過分。


    李淮安抿了一口茶,又吃了兩口龍鳳餅。想到剛才那句“等我回來”的話,心髒不由得砰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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