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姝妤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幹脆不想了,擁著被子放空腦袋。


    嗯,床上似乎還殘留著殺生丸的味道。


    帶著自己沐浴露的香味,但又和平常自己用的味道不一樣。


    怪好聞的。


    顧姝妤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覺得自己有點變態。


    一掀被子下了床,隨手整理著床鋪。


    她是魂體狀態,自然也不用洗漱,要實在覺得想走個程序,丟個清潔術也就可以了。


    殺生丸洗漱好後,沒有再讓顧姝妤幫忙穿衣服,昨天他已經看過一遍,自己動手沒有什麽問題。


    顧姝妤也沒有多事,安靜的坐在沙發上。


    等殺生丸穿好衣服,把一枚銀色的戒指遞給他。


    “這是儲物戒,裏麵放了一些錢,是可以在黃泉使用的,這幾天你要是無聊就讓顧小七帶你去鬼市逛逛。”


    殺生丸伸手接過,神色有點複雜,他還是第一次被女孩子送錢,還是喜歡的女孩子。


    這種感覺很複雜,但這個人是顧姝妤的話,也不是難以接受。


    顧姝妤接觸到殺生丸的視線,忙解釋:“這裏使用的錢不同於外麵的,我並非是……”


    殺生丸收好戒指無奈的看向顧姝妤:“別多想。”


    顧姝妤閉嘴,我是怕你多想。


    顧姝妤教殺生丸怎麽使用儲物戒,這隻是她自己做的,不需要認主。


    殺生丸是見多了顧姝妤憑空拿出東西,也知道她有自己的小世界,但自己感受這種空間還是第一次。


    確實挺神奇。


    “這裏麵隻能放一些物品,活物不可以放。”


    殺生丸了然,也看到裏麵不大的空間內放著一個櫃子,裏麵放著一些財物。


    還真就單純的給錢。


    “先下去吧。”交代完,顧姝妤便起身。


    兩人才出門就遇到了同時出門的顧小七。


    “師姐,哥哥,早上好啊!”


    顧小七一臉開心的打招呼。


    顧姝妤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然後溫笑回應:“小七,早上好。”


    殺生丸想了想還是回了一聲:“早上好。”


    顧姝妤聞言,眼中劃過一抹笑意,率先下樓。


    阿九早已經在二樓等著了。


    見幾人下來,直接起身。


    “走吧。”


    這話是對顧姝妤說的。


    殺生丸和顧小七都看向顧姝妤。


    顧姝妤也不再耽擱,又叮囑了兩人一聲,便跟著阿九繼續下樓。


    “師姐。”


    顧姝妤轉身看向顧小七,眼神平靜。


    顧小七喉嚨似乎被什麽堵住,什麽也說不出來。


    顧姝妤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下文。


    顧小七輕歎一口氣,嘴角重新勾起一抹笑,右手握拳做了個打氣的動作。


    “師姐加油!”


    顧姝妤眼神一軟,朝顧小七笑了笑,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殺生丸的眼神疑惑的掃過兩姐弟,心頭覆上一層陰霾。


    等顧姝妤的身影徹底消失,顧小七嘴角的笑才緩緩落下,睫毛蓋住眼底的情緒。


    頭上的呆毛無精打采的耷拉著。


    將一切看在眼裏的殺生丸沒有做聲,轉身走到二樓客廳。


    顧小七回神,也跟了上去。


    黃泉已經重新被薄霧籠罩,隻透出模糊的輪廓。


    本來就冷清的孟婆莊因為阿九和顧姝妤的離開,越發冷清。


    真不敢想象阿九在這樣的冷清裏呆了數千年。


    ……


    阿九和顧姝妤並沒有離開孟婆莊,而是朝孟婆莊的地底不斷深入。


    墨玉階梯不斷延伸,牆壁上的夜明珠照亮了前路。


    整個空間裏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卻沒有半點回聲。


    “你師弟昨晚給你師父傳訊了。”


    阿九冷冷的聲線在這樣的空間裏越發清冷。


    顧姝妤“嗯”了一聲,沒有半點意外。


    雖然兩人隻相差了幾歲,但畢竟也算是看著顧小七長大的,他的一個眼神,顧姝妤就能知道他要幹什麽。


    剛剛顧小七喊住她,她知道顧小七想要說什麽,所以她沒有做聲,平靜的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而顧小七沒有繼續說下去。


    阿九說完那句話後沒有多說什麽,仿佛剛才的話是隨意嘮嗑的。


    兩人又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到達目的地。


    那是一片遼闊的冰原,白茫茫一片看不到盡頭。


    當兩人的腳落在冰麵之上時,來時的路全部消失,隨之入眼的是滿天星辰。


    閃著細碎光芒的星穹將冰原籠罩,讓顧姝妤有一種被星辰擁在懷裏的感覺,一伸手就能觸摸。


    低頭看向腳下的冰麵,才發現那冰麵深厚,晶瑩剔透,仔細觀察,還能看到冰層中凍結的氣泡和細微的紋路。


    這片廣袤的冰原,靜靜地橫亙在漫天星辰之下,散發著寒冷而古老的氣息,仿佛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顧姝妤驚歎於眼前的美景,她感到自己的心靈也隨著這片美景變得寧靜而寬廣,忘記了時間和空間的存在。


    “跟上。”阿九的聲音將顧姝妤的心神拉回來。


    顧姝妤發現自己早已經落後了阿九好幾步,連忙跟上。


    兩人走了好一會兒,阿九終於停下腳步。


    她們腳下是一個百丈高的懸崖,一眼看去依舊是白茫茫一片。


    懸崖下是一成不變的冰原。


    阿九站在崖邊,眼神落在遙遠的天邊,衣擺和長發無風自動。


    “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顧姝妤和阿九並肩而立,寒意不斷侵蝕著靈魂深處。


    “知道,曾經的顧家。”


    阿九臉上的神情有了變化,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


    “對,曾經的顧家,你是除我之外,第一個走入這裏的人,也是第一個走入這裏的顧家子孫。”


    顧姝妤沒有接話,她無法想象曾經的顧家是什麽樣子,也不是很在意。


    她對先輩保持最大的尊敬,但她更在乎的是現在的顧家。


    過往就永遠埋葬在這裏就好,忘川之下,地獄深處。


    阿九輕笑一聲,沒有任何情緒。


    她何嚐不明白,在乎這裏的隻有她一個人。


    甚至連她自己也逐漸不在乎了。


    “阿九,千年了,你還不能忘記嗎?”


    顧姝妤伸手拉了拉阿九的衣袖,神色中帶著真切的關心。


    她不在意曾經的一切,但無法不在乎阿九。


    阿九於她而言,意義非凡。


    阿九歎了一口氣:“其實也記不太清了,非要說的話,隻能說是殘留的痛覺吧,即便如此也越來越淡了。”


    顧姝妤笑笑:“這樣沒什麽不好的,能忘記是一種幸福。”


    誰能想到,熬出那一碗忘卻前塵的孟婆湯的孟婆,會守著一段記憶千年不忘呢?


    阿九冷笑一聲:“幸福?不如你也忘一個?”


    “不要。”顧姝妤果斷拒絕,這種忘卻的幸福也不是誰都想要的。


    不過聽阿九能擠兌自己了,便是恢複了。


    “咱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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